雲市一院。
腦CT的結果出來,右側丘腦後部積血接近15ML,已經算是中大量出血。患者立即就被收進了神經外科病房。
“嘖嘖。”神經外科主任侯波一邊看着電腦上傳過來的腦CT圖,一邊跟站在身旁的趙恆搭着話:
“老趙,牛啊!按這個出血量,就算人在我這病房裡昏過去,想要救醒都難如登天。”
“你在天上手頭什麼也沒有,能把人弄醒還能恢復神智真人不露相啊!得了,你轉到我們神外唄,我心甘情願給你當副手!”
這番話說得趙恆苦笑不得。他趕緊將侯波拖到門外,指點着站在病房外的陶樂說道:“你搞烏龍了,救人的是那邊那個小丫頭。正經的中醫傳承,一手鍼灸使得出神入化!”他順着侯波的嘴吹上了。
“學中醫的?這麼小有這手功夫可太少見了。”侯主任來了興致:“她師傅是誰?”
“說是沒出師,不能辱了師父名頭。”趙主任答道。關於這點,他其實也挺好奇,可是陶樂實在沒法說,因爲她這輩子還沒來得及拜師呢。
“那她是在哪所醫院,或者診所工作?”侯主任一邊問,一邊示意翹首以盼的管牀醫生去查看電子CT圖。
他手下大夫個個都經驗豐富,不需要多說也知道該做什麼監控和治療,自己最多提醒他們一下,密切關注有沒有二次出血。
“這你可想不到。人家拿的是西醫的執業醫師證,還是咱們醫大畢業的。我側面打聽了,她還沒參加過規培呢。”趙主任分享着他在救護車上獲得的信息。
侯主任的眼睛亮了起來:“中西醫結合,可是我們科室近期的主攻方向。話說,我們科今年招的規培醫根本不夠用啊!”
“你們今年已經分到兩個了,我們心外還一個都沒有。明兒我就去找院長說說這事兒。你也別聊了,趕緊看着病人去。”
趙恆說着,乾脆地扔下侯主任,徑自去找陶樂,想要叮屬她幾句話。
沒想到,就是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小姑娘就不見了。
好吧,反正自己也要到了她的聯繫方式,還是等明天跟院長把事情敲定以後,再告訴她也不遲。趙恆想着。
患者入院確診以後,其實就沒有陶樂什麼事了。一院的神外科遠近知名,後面的治療就算沒有她,想來也必定不會有任何問題。
患者的生意應該做的不小,短短的一會兒,病房外便來了不少人,個個都衣冠楚楚,氣場強大。
因爲大夫攔着不讓進病房打擾,他們便都圍着患者的兒子噓寒問暖。
陶樂好不容易擠進去,跟他說清了去意,也不管對方的挽留與周圍人等好奇的眼神,直接轉身就走。
開玩笑,現在馬上就到午夜十二點了,她也是剛剛想到自己忘記了什麼。
那隻醜貓還在機場貨運部等她去提取!這麼晚了,也不知道那邊還有沒有人值班。她可是好不容易纔見到了挽回一切的曙光,要是因爲這點疏忽,讓那位大爺有所不滿,那她不是百死莫贖?
她大步衝到了醫院門口,卻被人攔下了。
“陶大夫,請留步!”攔人的還是那個患者的兒子。
付玉京好不容易從那羣心懷叵測的人中間抽出身來,卻發現陶樂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他迅速做出判斷,抄了近路直奔醫院大門口,這才適時地攔下了她。
“陶大夫,您的醫術,我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要是方便的話,能不能留一下您的聯繫方式?以後我們家人有什麼問題,也好找您幫着看看。”付玉京恭謹地說道。
這樣年輕的優秀大夫,未來前途無量,早點交好有益無害。何況,對方還救了自家老爺子,也相當於在危急關頭,拯救了自己家族的企業。
要是當時老爺子出事,這單生意鐵定泡單不說,公司的股票也肯定狂跌不止,現在他大概就是在考慮破產清算了。所以這位陶大夫,對付家有着大恩。
付玉京的話合情合理,陶樂便與他交換了手機號碼。
“付玉京,我的名字。”他自我介紹道:“你可以喊我付哥,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可以隨時打這個電話。”
陶樂漫不經心地應了。她其實只在意患者的病情,無心關注病人的衣冠身份。
隨後付玉京便遞過了一個包裝精美的食盒,包裝紙袋上印着兩個漂亮的篆字:梅雪。
陶樂認得這兩個篆字。但她並不知道,這是雲市一傢俬房菜館的招牌,平素並不接待普通人,便是尋常會員,訂座位也要排上一兩個月,更不可能提供外賣。
“今晚耽誤了您吃晚飯。這是剛讓人送來的,希望能合您的口味。”付玉京含笑說道,眼角微微上揚。
陶樂猶豫了一下,便接了過來。這不過是病患家屬真心實意送的一頓晚飯而已,她也確實是餓得有點發暈,如果拒絕就過於矯情了。
更何況,同樣餓着的還有那位醜貓大爺。她記得這個物種也是愛吃藍星美食的,爲此還赦免了不少超齡大廚。
“我讓小陳送您回去,這麼晚了,您一個人也不安全。”付玉京向着門外指了一下,那裡已停着一輛凱迪拉克。
陶樂謝過了他,便出門上了車。月上中天,清輝灑落在她光潔飽滿的額上,將那張平常的面也襯出了幾分朦朧的柔和。
一直到車子無聲地消失在拐角,便連一點燈光也不見,付玉京才挪動腳步,轉身回到醫院。他的嘴角,始終噙着一絲淡淡的笑意。
陶樂在機場貨運部3號倉下了車,看着裡面仍然在值班的工作人員,她鬆了一口氣。
“飛機八點就到了,你下半夜一點來接,是不是有點對不起這個小寶貝兒?”
工作人員將裝着西穆的航空箱遞給陶樂,委婉的語氣裡透出一絲責備。聽得出來,他也是個愛貓之人。
“實在對不住,我有點事耽擱了。影響您休息了吧?”陶樂也很不好意思。
“我倒沒什麼,本來就得值班。就是這個小傢伙,剛纔可是煩躁得很呢,大概因爲你沒來,它也沒心情吃飯。”
陶樂看着西穆,他此刻安安靜靜地待在航空箱裡,一雙黑金之瞳,灼熱地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裝着貓糧的食盆仍是滿的——好吧,她當然知道他不愛吃貓糧了。只希望那位付先生給的食盒,裡面的餐食也像包裝一樣精美,能讓這位王子大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