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且不說是不是這個數,你離鄉久了不知道,皇甫家許諾下的價能給一半就不錯了。”柳晉程道。
“想二老爺能明白,錢財是身外之物,沒有命在都沒有意義,有命在錢財要多少賺多少。”
柳晉程經過斷臂失而復得這一番折騰,早就深刻體會這句話了,他的小算盤裡,有了這個療傷魔寵,他還不青雲直上,在朝中謀個一官半職也不成問題,有了官,還怕沒有銀子麼?
“二十,不能再多了。”
“二十五,我要城東的店鋪。”
“成交。”柳晉鵬一口答應下來,城東繁華,那裡的店鋪是最好的,那裡的店鋪,可以說是柳家生意的命脈,但柳晉程眼睛都不眨就答應了,在他看來,家族的產業哪裡比得了自己的命和大好前程重要。
“只是這柳家的產業,二老爺能做得了主麼?”
“自然可以。”
“柳家的其他老爺不會反對吧?你們需要幾日時間商量?”
“小竇兄弟放心,這點主老爺我還是能做的。小竇兄弟不要張揚就行,你知道的。”柳晉程早就想好了,自己偷偷買好,也不跟族裡別人說,到時候自己帶上這魔寵到京城謀個官職,就算東窗事發,誰還敢說什麼?還不都得仰望自己的鼻息活着了……至於柳家的產業,這滄河城都成爲朝廷的棄子了,在這裡的產業再多有什麼用?與其城破時變得一文不值,還不如在能賣掉的時候早點賣掉,換些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戀月還能看不透他的小算盤,當下笑道:“既然如此,我們約個日子吧。”
“爲防止夜長夢多,就今日如何?”柳晉程簡直迫不及待了。
“竇倚萬”笑道:“那自然好,只是這許多的錢財地契二老爺不用準備的麼?”
“嗯,也是……”柳晉程道,“先幫我把耳朵接上吧。”他心裡着急,大半也是因爲耳朵疼得厲害,想將魔寵買到手把自己的耳朵接上。
“竇倚萬”可是一點也不急,篤悠悠地說道:“我也說過了,收多少錢,治多少傷,這是我的規矩。”
“人不大,規矩倒是多!”柳晉程忍着氣道,“老夫看不如去我的府上,我先將三百畝良田作爲定金交給你,你順便將我的耳朵接上。”
“恭敬不如從命,如此就去二老爺府上討杯茶喝。”
柳晉程的府上,“竇倚萬”收了三百畝良田的地契,給他接上耳朵,兩人約好由柳晉程連夜草擬店鋪轉讓文書,翌日簽字畫押。
送走“竇倚萬”,柳晉程摸摸左邊耳朵,又摸摸右邊耳朵,摸摸手臂,長吁一聲癱在八仙椅上,頗有恍若隔世之感,再幻想自己得到療傷魔寵後給皇族療傷,被皇族奉爲上賓的情景,感覺這一刻也不是真實的。
“老爺,你不覺得很奇怪麼?”管家湊上來小心翼翼地說道。
“嗯?”柳晉程沒有睜開眼睛,鼻子裡嗯了一聲。
“老爺,你覺不覺得,這個竇倚萬身上的茉莉話香很奇怪,一個大男人身上有如此沁人的花香不是很奇怪麼?”
“嗯?”柳晉程沒有在意地又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老爺您覺得這花香是不是用來掩飾原本的味道的,比如……藥味,而且,老爺不覺得他的身材也很像戀月小姐麼?”
柳晉程眼珠一轉,嗤笑道:“哈哈……哈哈……你說竇倚萬是戀月假扮的?哈哈……這是我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管家見老爺心情好,大膽說道:“老爺您想想,很可能是戀月小姐設下的套讓你鑽,她先來借錢,勾得老爺想買那隻能療傷的魔寵,接着傷了老爺,讓老爺心神混亂崩潰,會不計代價地想得到那隻魔寵,然後扮作竇倚萬來與老爺交易……”
柳晉程也不是笨人,而且是個多疑的人,聽了這話不由地也深思起來,但他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的戀月侄女有這樣的本事,想了想道:“戀月就是個自視甚高的小女孩,以爲自己多了不起,不過是老爺我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她不會有這樣的心計,再說她沒有靈基,怎麼可能契約魔寵?絕對不可能。只是這個竇倚萬……竇倚萬……怎麼聽着像逗你玩?管家備車,我去衙門查查戶籍,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是。”
柳晉程沒有抱上康易安的大腿,現在把希望都放在這隻能療傷的神奇魔寵身上,自然萬分小心,連夜去衙門查閱竇倚萬的戶籍資料,發現一切文書齊全,沒有可疑的地方。穩妥起見,又去了戶籍裡記載的出生之處打聽,鄰居們對他還有印象,給柳晉程說了很長很感人的故事。
說是這竇倚萬是個苦命的孩子,從小就和父親失散了,是他們看着長大的,大概八年前吧,從外地一路尋父至此,本以爲找到親生父親,從此過上好日子,沒想到父親賭博早已輸光了家產,一個人住在破廟裡,病得快死掉了。就這樣,竇倚萬認了父親,靠捉蛐蛐賣錢給父親治病,後來父子倆在老鄰居們的幫助下,租住回了原來的祖宅,雖然沒有贖回宅子,這竇倚萬的父親好歹也死在了家裡,也算是前世積德了。
一個老太太說:“倚萬是個好孩子啊,伺候父親四年,父親死後還守了一年,孝子啊。”
旁邊一老頭也點頭道:“是啊,記得那時候他去捉蛐蛐,有時鑽進山裡那是幾天幾夜沒出來,是個吃得起苦的孩子啊……”
“是啊是啊,不容易啊,倚老頭有這麼好的孩子,也是笑着閉眼的,他死的時候我正好在旁邊。”
“可說不是,我不也在,倚萬這孩子哭得都沒人形了,那個臉都哭走形了,看着跟變了個人似的。”
“嗯嗯……”
……
不長的時間裡,熱心的老巷鄰居們就將這個充滿溫情的故事演繹得鮮活,並且爆點迭出。
柳晉程問道:“後來他又離開了?”
“三年前吧,那個啥麼大袖正試戴什麼的,他就跟我們說出去闖蕩,說不會來了……”老太太說。
老頭一拉她道:“什麼不回來了,去年不是還回來看過我們麼?前年過年不是也來看過我們麼?昨天不是還帶着老婆來看大傢伙了麼?老婆子越老越糊塗了。”
“是是……你別打岔……”老太太佝僂着腰道,“我這不是還沒說到麼?”
“老爺您打聽他做什麼啊,是不是城裡又要推舉孝廉啦?老頭子我再跟您說說他的事,話說那一年……”
柳晉程哪裡有心思聽他們說動人的故事,確定竇倚萬的身份真實,對自己的小心謹慎心中自誇一番,便趕回去連夜準備轉讓文書了。
……
戀月的閨房裡,換了衣服,康易安一如既往的死賴着不走,給戀月把着脈不鬆手,嘴上問道:“真有竇倚萬這個人?”
“嗯,”戀月點頭,“是竇爹爹的孩子,小時候,好像是去京城走親戚的時候吧,跟竇爹爹走散了,丟了之後,竇爹爹發了瘋得找,一連找了好多年,後來絕望了,染了賭,終於敗光了家產,在破廟裡一個人病得要死掉了……”
“所以你可憐他,就假裝他的兒子?”
“是的,我也是聽別人說起他可憐,本想送點藥送點被子,可是進了廟,見他躺在乾草上,雙脣乾澀開裂,嘴裡不停地叫着孩子的名字,便不由地應了,這一應,便應了四年,直到給他養老送終。其實直到現在,我仍當他是我的爹爹……咳咳,也不能這麼說,應該說我也是竇倚萬,他是竇倚萬我的爹爹,便是我的爹爹了,既然當時我應了一聲,便不會再改變。”
康易安唏噓道:“你以兩個身份活着,沒有人看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