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聞到那陣特殊的香水味,齊昂軒不耐地拋下手中的筆,看向來人。辦公桌前,赫然站立着一個高挑性感的美女。
“朱珞儀,上次我是怎麼跟你說的?馬上出去。”他冷冷地說道,毫不留情地看着她,凜冽的目光突然被她手中的戒盒吸引,他覺得似曾相識,黑眸不由頓了頓。
“有點眼熟,是嗎?”朱珞儀彎脣一笑,優雅地打開戒盒,放在桌面上,“這正是你向你的小禮物求婚時,從法國專門訂做的鑽戒,全世界僅此一款,而且,戒託的內側還鏤刻着她的姓名和生辰。我說的沒錯吧?”
伸指拈起那枚碩大的鑽戒,齊昂軒知道她所言不虛。
“爲什麼會在你手裡?”他問道。這枚鑽戒,李小霧幾乎沒有戴過,一直覺得鑽石太大,一不小心就會掛到衣服,有時候還會刮傷自己,她似乎更喜歡戴那隻素雅的結婚對戒。婚後兩人都戴着結婚對戒,不曾拿下來過。這枚碩大的鑽戒,反倒被丟在了她梳妝檯的角落。今天若不是拿到眼前,他幾乎忘記送給過她這個訂婚禮物。
“我的一個朋友,她的珠寶行就開在淮海路上。上星期,有個神秘的男人來賣這枚戒指,她一眼就認出這是法國貨,價值非凡。仔細調查過後,才知道原來是屬於你的。於是,她把它交給了我,並且提供了當時監控錄像的視頻截圖,你有興趣看一看嗎?”她揚了揚之前一直夾在腋下的文件夾。
他沉默着伸出手,接過她手中的文件夾。對於這個神秘的賣家究竟是誰,已經心裡有數了。打開翻閱,裡面是一個男人進店後的各角度截圖,其中不乏清晰的臉部特寫,正面,側面,甚至背面。不出所料,這個男人果然是江一健。
看着他愈來愈陰鷙的臉色,朱珞儀微微一笑,很愉快地火上澆油:“呵呵,挺陽光的大帥哥,不是嗎?你的小禮物眼光不錯。這個人當初在婚禮上對你開槍,是爲了搶新娘嗎?Oh !My God(我的天哪)!
真是好浪漫……”
“你是想死嗎?”齊昂軒瞪她一眼,卻沒有下逐客令,不斷翻看着手中的圖片,看不出在想些什麼。緊抿的嘴角,透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有多麼不爽。
“昂軒,我們畢竟還是朋友,不是嗎?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讀書,一起闖禍……感情總歸還是在的。就算你那天……呵,那樣對我,我還是無法對你的事情置之不理。”朱珞儀拖過一把椅子,在他對面坐下,淺淺苦笑。收起調侃的神情後,那張美麗的臉上流露出傷感,悵然說道,“我不能忍受我心愛的人被別人欺騙,不管是出於自尊心也好,還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Anyway(總之),別太相信這個女人,好嗎?”
“謝謝你把戒指交還給我,這個文件夾,我也留下了。晚上回去,我會向她問個清楚:那個訂婚的鑽戒,究竟去了哪裡……”他看向朱珞儀的眼神略有緩和,但在看到那枚鑽戒時,眼中則聚集着濃濃的陰霾。朱珞儀不禁爲李小霧捏了把汗,多少有點慶幸,這次惹到他的人不是自己。
看到他仍緊盯着那個文件夾,她不禁自嘲地一笑,搖頭輕嘆道:“你那麼在意嗎?真不可思議。其實你也不需要謝我,只要是你的朋友,任誰都不會坐視不管的。昂,我始終不明白,她這樣不在意你的禮物,你究竟喜歡她什麼呢?還記得十五歲那年,我過生日,纏着你送禮物給我。你就帶我到香榭麗舍大街,買了一瓶香水給我。至今……我都只用這一款香水。誰知沒過多久,你就忘記了這件事,還問我,爲什麼總是用這麼難聞的香水……”
微笑仍然掛在嘴邊,淚卻滑下,越過精緻完美的眼妝,一路向下。
不是不惻然的,齊昂軒看到她的眼淚,不禁低嘆一聲,沉聲說道:“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你哭,珞儀。對不起,我傷你太重了。”
“不……不,昂,這並不是你的錯。我……”朱珞儀想笑,卻無法阻擋突然洶涌而來的淚水。他的無情
令她心如刀割,而他的溫柔,更是讓她全盤潰退。她竭力找回自己的聲音,繼續說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早就知道,自己總有一天要面對……只是,看到你全心愛着那個女人,我發現……向來自負堅強的我,竟然無法忍受這樣的折磨!”
空氣中飄蕩着她的抽泣聲,朱珞儀拼命剋制,卻怎麼也止不住洪水開閘一般的淚水。
忽然,齊昂軒的手機響起,上面顯示是李小霧的號碼。奇怪,她幾乎從不曾在他工作時打電話……心暗暗一沉,他立刻接通,手機那頭傳來Simon興奮的吼聲:
“先生,太太生了!太太她生了!是個男孩!我們正在人民廣場遊車河,被堵在路上,太太她突然就疼起來了!我趕忙送到醫院,還沒想到要打電話給你,太太就生了!哈哈哈,先生,你快過來,他正哭呢,你聽……我的天哪!你聽!”說到最後,一向冷靜內斂的Simon竟然聲音有些哽咽。
一秒鐘後,手機裡傳來嘹亮的嬰兒啼哭聲,中氣十足。齊昂軒不由自主站起身來,感到雙腿竟然微微顫抖起來,手也好不到哪裡去,幾乎握不住手機。“那小霧呢?她怎麼樣?”
“一切都好!太太沒吃什麼苦頭,就是累壞了!我掛了,先生您快過來。”
手機被重重拍在了桌上,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珞儀:“我當爸爸了!”
朱珞儀正笑中帶淚向他走來,兩人緊緊擁抱。
“恭喜你,昂!”朱珞儀用盡全力擁抱他,並在他的左頰留下祝福的親吻。
齊昂軒已經處於亢奮狀態,他大笑着,用力回吻她的面頰,接着衝出辦公室,向醫院奔去。
朱珞儀在原地沉默了許久,一直等到臉上的吻漸漸散去,才轉過身來。她收起那枚被遺忘的鑽戒,並將桌上的所有照片連同文件夾一起,丟入了垃圾筒。緩緩繞到他的辦公桌後,她在齊昂軒寬大的皮椅上坐下。人已走了,但那熱燙的體溫,猶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