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過去的一些事情
“什......什麼意思？”我忽然覺得有些緊張。
“他在玄鏡密室裡面第一次看到你之後,好像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九季霄答非所問,還冒出了個什麼“玄鏡密室”,我聽得更加是雲裡霧裡。這個人和其他人還真是不同,要三棍子才能打出一個屁,然後好不容易這個屁憋出來了,你卻不知道它是什麼氣味的。
他繼續說：“那時你回過頭來的時候,我看到他一直都在看着你,眼睛都好像在發光。”
我琢磨了好久,纔想到他說的那個“玄鏡密室”有可能是指之前那個有詭異的銅鏡的地方,而“他”指的是九十九。可是,我還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表達些什麼。我覺得是這樣的：那時候沙大叔喊了我一聲“狐狸精”,於是九十九看到我的臉,長得和樂正九緣一模一樣,於是他以爲自己真的見到了狐狸精,所以眼睛纔會閃閃發光。我這麼一想,似乎解釋得很通暢,也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我看了看九季霄,他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可是眼睛卻好像在告訴我他想和別人聊天。這種人相當的悶騷慢熱,明明想和別人說話,卻是一副“我不想理你”是表情,然後要隔好久,他才能聊得開。我覺得如果我這個時候問他一些事,他說不定會告訴我。
我說：“九叔叔,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來這裡,是不是爲了找那些東西？”
他愣了一下,沒想到我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想了好久才答道：“是。”
“爲什麼？”
“爲了一個秘密。”
“可以告訴我是什麼秘密嗎？”
“其實我也不清楚,我父親是這麼說的,要找全那些東西,才能知道是什麼東西。”
說這話的時候,九季霄臉上的表情始終都是淡淡的,我很難揣測他這句話是真是假,不過就算他真是是知道,也未必肯告訴我。於是我放棄這個問題,問道：“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知道,你是十九的未婚妻。”
“什......什麼？誰......誰說的？”我沒想到九季霄會這麼回答我,頓時老臉一紅,覺得一顆心都好像快要從胸腔裡蹦出來了。
“我父親說的。”九季霄瞟了我一眼,用手中的刀戳了戳地面,緩緩地對我說了下面一些事。
九老頭年輕時,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碼頭工人,後來娶了另一個老碼頭工人的女兒做老婆,生下了一個兒子。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後來他老婆生的孩子總是無緣無故的夭折,直到生到第九個男孩。有算命的人說他是命裡克子克女,而且除了第一個和第九個,其他的孩子都會被剋死,他的兒子和孫子也是這樣的命格,說是先人造的孽。九老頭不信,後來果然是隻有第一個和第九個活了下來。他的兒子也就是九十九的父親,應該是對算命先生說的話深信不疑,所以只要了九十九這一個孩子。後來有一天,九老頭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來一本古老的書,不過只是本破書,都快要散架了,九老頭卻似如獲至寶一般。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九老頭一直呆在房間裡,什麼都不做,整天只知道捧着那本書在看,不知道在研究什麼。然後有一天,九老頭突然隻身一人去了廣東,說是要找一個姓秋的人,也沒和家人說是什麼原因。過了幾天九老頭就回來的,什麼都沒說,又一頭鑽進房間裡研究起那本古書來,還研究了好長時間。又過了好些年後,也就是十八年前,九老頭一把火把那本古書燒掉了,帶着他九歲的孫子從杭州出發,來到了廣東某個地方的一個小鎮。九季霄當時有些不高興,問九老頭爲什麼帶九十九出門而不帶他。九老頭神神秘秘地說道：“我要帶十九去見一個人,是他未來的老婆。”
九季霄聽着覺得很有趣,自己的侄子才九歲,他爺爺就給他找了一門親事,於是非常想要看看侄子未來的老婆長什麼樣子,纏着九老頭非要跟着來。九老頭說什麼也不肯帶上他,於是他找了九十九的老爸,也就是他大哥,帶着他悄悄的跟着後面。到達目的地是時候,那戶人家正在擺滿月酒,他們混在前來道喜的人羣中,很容易就進來了。
他們混了進來,剛好看到父親跟在一個人後面走進了一間房裡,而九十九正站在一張嬰兒牀前,好奇的看着裡面熟睡的嬰兒。他上前一問,才知道原來他父親嘴裡的九十九未來的妻子,居然就是這麼一個奶娃。他大吃一驚,完全沒辦法理解父親的想法,在外面等了好久,纔看到父親一臉陰鬱地從那個房間走出來,可能是和剛纔那個人談什麼事,結果沒談成。父親出來後,一句話也不說,看到他跟了過來,也不吃驚,似乎早就知道他跟了過來,只是靜靜地站在嬰兒牀邊,看着裡面那個嬰兒,足足看了兩三分鐘,不知道想了些什麼。最後,父親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招呼他們回家。
後來父親才告訴他,他們家千年前有個叫九九的祖先,她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秘密,他想要找到這個秘密,但是這個嬰兒將來有可能會成爲他尋找這個秘密的路上最大的絆腳石。九季霄不明白,父親想要找什麼秘密,和這個小嬰兒有什麼關係。父親想了很久才說道：“這個嬰兒的家族,被我們那位祖先下了一個詛咒,要想破除這個詛咒,那個女娃必須在她十九歲前找齊一些東西,才能把這個詛咒破除。可是,我要找的秘密,也在這些東西上面,所以,我和她之間只能有一個人得到這些東西,而且,我必須要得到。但是,如果她不能找到這些東西,她就會死,可是我不忍心看她年紀輕輕的就死掉。所以,她想要活下來,就只能選擇嫁給十九。”
九季霄聽着,還是很不明白,但是他追問着是什麼秘密的時候,九老頭卻怎麼都不肯說,只說這些事他以後會明白的。他又追問着爲什麼這個女孩只能嫁給九十九,父親說他其實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只知道這不過是那個女孩的家族破除這個詛咒的方法之一。之後,父親一直和一些盜墓賊不停地來往於不同的古墓之中,所謂的秘密一直沒找到,家裡的生活卻是日漸富裕起來。
九老頭一直不許九十九談戀愛,從小到大一直在他耳邊吹噓自己給九十九找了個多好多好的未婚妻,以後九十九一定得娶這個女孩。九老頭一直以來都只是和九十九說這個女孩哪裡好哪裡好,卻從不跟他說這個女孩子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也許就是一直因爲九老頭的灌輸,九十九無數次憧憬着這個女孩,竟然還真的是沒有談過戀愛。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爺爺口中說的、自己幻想中的那個女孩子身上了。九季霄有好幾次想和他說些關於這個女孩子的事,可是每次都被父親的眼神一瞪,就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等到九季霄大學畢業之後,因爲好奇就跟着父親一起去盜墓,結果發現,父親每去到一個古墓,最關注的都不是裡面價值連城的陪葬品,而是一些白骨化的、而且還是不完整的屍體。這時候他猜測,父親想找的秘密,在一些人骨上面,而且這些骨頭還散落在多個不同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而且找了那麼多年,什麼都沒有找到。父親漸漸年紀大了,找了這麼多年的秘密也沒有一點頭緒,差不多想要放棄的時候,一個轉折點——沙雲久出現了。
沙雲久去杭州,原本只是想和老同一起做些生意的,結果那個老同帶着他去賭博,他明知這渾水是不能趟的,卻還是迷上了賭博,漸漸地完全不可自拔,越陷越深。沙雲久欠了一屁股債,被債主追的得走投無路的時候,偶然遇到了九老頭。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九老頭是個盜墓的,於是告訴九老頭說他知道什麼地方有一座從未被挖掘過的古墓,只要九老頭幫他把賭資還了,他就帶他去。九老頭本來是不想理他的,只當他是個病得不輕的神經病,但又覺得沙雲久說話的口音和秋海明有些相似,而且還給他看了一張照片,就是那張樂正九緣的畫像的。沙雲久說這畫像是他無意中在家裡的倉庫了看到的,這畫像非常陳舊,本來想隨手扔掉的,不過又覺得畫像上的女人長得很漂亮,就順手拍了下來。後來,沙雲久才聽說自己的家族一直有在守護着一座古墓,這畫像就是從第一代守墓的人那裡傳下來的。九老頭當時內心裡波濤洶涌,但是表面裝着波浪不驚,考慮了許久,決定還是相信沙雲久的話,然後帶着一夥人就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九老頭曾經以爲,九九既然是他們家族裡的祖先,那麼就算被分屍了,埋葬的地點應該也是離老家不遠的纔對,卻怎麼也找不到。九老頭來到這裡之後,發現這裡還真的是秋海明的老家,頓時心裡興奮得不行,隨即意識到之前自己可能一直都想錯了方向。於是他決定在這個鎮子上繼續尋找他的秘密,馬上要沙雲久畫了一張古墓大概位置的地圖,在古墓上呆了幾天,然後找了個入口進去了。
九老頭出發來這裡之前,考慮了很久,決定把九十九帶過來,跟他說了這一次很有可能會看見那個他一直想見到的女孩子,還跟他說了很多在古墓中可能會遇到的怪物以及對付的方法。九十九從來沒有下過古墓,對於爺爺的這個決定,他覺得既疑惑又興奮。疑惑的是不知道爺爺爲什麼要帶上他這個什麼都不懂的菜鳥,興奮的是他終於可以見到幻想過無數次的女孩子,還可以像九叔一樣見識一下古墓裡那個神秘詭異的世界。興奮多過疑惑,他又問了他九叔很多古墓中可能會遇到的事情,做了好些準備,然後高高興興地跟了過來。九季霄暗示過很多次叫他不要跟過來,可是他不聽,還是固執地跟了過來。
聽到這裡,我算是知道九老頭爲什麼想要我放棄了,原來他只是爲了一個秘密。我頓時覺得有些生氣,這個糟老頭爲了這麼一個秘密,竟然要我放棄我的老爸,還有我的後人。我轉頭看了看九十九,他還在熟睡着,我問：“九叔叔,他知道這些事嗎？”
“只知道我們來這裡要找一些東西,其他的我們都沒告訴過他。他也不知道,你就是他一直想要見到的那個女孩,本來是想在找到第一塊的時候再跟他說的,沒想到遇到了你們,父親的計劃就全亂了。”
“爲什麼不告訴他那些事？”
九季霄皺了一下眉,似乎有點難開口,沉吟了一下,說道：“我父親說了,如果告訴了他,他可能會覺得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工具,就不會跟我們過來了。”
“爲什麼這麼說？難道其實你們真的是把他當作一個工具？”我吃驚地問道。
“我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不過,我覺得父親把他帶過來,還是有目的的。比如說,你。”
我冷笑了一下說道：“我？說白了你們其實就是把九十九當成了一個工具,如果不是因爲偶然在這裡遇到了我,說不定你們會想方設法的讓九十九接近我,希望我能和九十九在一起,然後我就有可能放棄繼續尋找下去,你們就可以放心地去找那個所謂的秘密了!”
此刻我的心中真的是有一股無明業火,我知道這麼對自己的救命恩人說話不好,可是我剋制不住。九澤這個糟老頭真的是太陰險了,爲了一個秘密連自己的孫子都可以拉下水,說難聽點他只是想利用九十九,希望我能迷戀上九十九。就算九十九真的是什麼都不知情,可我還是覺得很不開心。我的生活經驗很少,而且也正處於一個容易憧憬愛情的年紀,九老頭把自己的孫子帶過來,是因爲他認爲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很容易迷戀這種帥氣的男生,說不定這個方法一不小心行得通,我很有可能會自動放棄尋找下去,我還不會死,真是一舉兩得。就算這個辦法行不通,他還可以想其他的方法。
“我知道父親是這樣想的,剛纔你們兩個掉進地道里的時候,他還叫我不要跟下來，給你們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我怕你們會出事,還是跟着跳了下來,卻怎麼也找不到你們。後來我總是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我一直循着聲源走,總算是找到了你們。”九十九淡淡的說着,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愣了一下,頓時意識到他的想法和九老頭的可能是不同的,起碼他是擔心九十九的安危的。九季霄好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說道：“我父親之所以不擔心,是因爲九十九身上帶着槍和刀,而且他還跟我學過不少防身術。”
我心裡“切”了一下,在這種地方,刀和槍有時候也是沒什麼作用的,可我沒有表現出來,裝着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九季霄又問我：“如果說讓你嫁給十九,又不會要你放棄尋找下去,算是一種合作,你會願意嗎？”
我愣了一下：“這是九老頭的意思麼？”
“不是,只是我的一個想法。”
我想都沒想就答了一句：“不願意!”說完,我自己都嚇到了,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那麼幹脆就拒絕了。我想了一下,也許這只是內心的叛逆情緒在作怪,越是九老頭希望的,我就越不想去做。他希望我能和九十九在一起,可我偏偏就是覺得不願意。而且,我要是答應,我會覺得九十九隻是我們之間的交易品,對他太不公平了。
這時候,我聽到九十九咳了一聲,心裡頓時驚了一下,扭過頭去看他,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用一種我沒見過的眼神看着我,隱隱含着一絲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