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被附身了
喻夕的語氣非常奇怪,感覺就好像換了一個人,我嚇了一跳,幾乎是條件發射的站起來看着她。她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奇怪,似笑非笑的,眼裡閃着莫名的光。走了幾步,她突然笑了一聲,表情堪稱愉悅,好像是找到了什麼自己一直想找的東西的那種感覺。她慢慢地一步一步朝我走過來,右手的食指輕輕的摸了一下下脣,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臉上的表情,像極的某個人。
阿逸覺得有些奇怪,問道：“夕夕,突然的,你這是怎麼啦？感覺好奇怪!”
路明也說道：“是啊,是啊,你怎麼感覺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喻夕一句話也不說,只微笑着朝我走過來,走到我面前的時候,突然伸手用力地拉了我一下。我站的地方與阿逸他們站的地方之間是有五級階梯的,被她這麼一拉,我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往地上倒去。九十九眼疾手快,趕緊上前扶住我,我纔沒有摔倒。她的變化太奇怪了,突然就變成了這個陌生的樣子,讓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阿逸看着有些生氣,上前拉了一下她的手,說道：“喂,我說,你到底是怎麼啦？你這是怎麼回事,玩角色轉換麼？”
喻夕看都不看阿逸一眼,手用力往後擺了一下,阿逸沒反應過來,被推得退了幾步,一個不穩跌倒在地上。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喻夕,認識她這麼久,我從來沒見過她這副樣子,更別說這樣對我和阿逸。她背對着我,伸手撫摸着樂正九緣的臉,一遍一遍的,還發出一種很奇怪的笑聲。最後,她的手停在樂正九緣的脖子上,說道：“終於找到你了,樂正九緣!”
我一聽就愣住了,我雖然有和她以及阿逸說過關於魘術的事,可是我從來沒有說過那件事裡面所有的當事人的名字,她怎麼知道這個和我長得一樣的女人叫樂正九緣？正疑惑着,我看到她又把右手的食指放到樂正九緣的左眼上,用力一摳,竟把樂正九緣的眼珠硬生生地摳了出來!她摳出了樂正九緣的眼珠,似乎還不解氣,又用力一捏,把那顆眼珠捏碎了。然後,她把捏碎的眼珠扔到地上,還用力踩了幾腳,似乎是解氣了,輕笑着說道：“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這雙眼睛？”
雖然眼前這一幕從頭到尾都沒有一點點的血腥,卻還是相當的恐怖,我看得內心一陣惡寒,腦海瞬間就一片空白，忍不住捂住嘴，後退了幾步。九季霄雖然就在旁邊,可是這完全就是始料未及的事,根本就來不及阻止。她的手又伸向了樂正九緣的另一隻眼睛,九季霄看她那麼奇怪,抓住她的手想要看看她到底是怎麼回事,誰知她反應極快,抓住九季霄的手反手一扭,只聽“喀拉”的一聲,九季霄的右手竟硬生生的脫臼了。然後她又用力地一拉,把九季霄拉到一邊,再一腳,九季霄就被踢到了一邊,撞到牆上。九季霄悶哼一聲,坐到了地上,九十九大叫一聲“九叔”,立即就跑了過去,把他扶起來,試圖把他的脫臼的手接好。妖妖頓時就炸毛了,出手想要教訓一下喻夕,喻夕身形一閃就繞到了她身後,一掌劈在她的後頸部上,她一下子就暈倒在地上。
我愣愣地看着喻夕,完全是被嚇到了,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阿逸也是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喻夕,她真的是喻夕嗎？她到底做了什麼？就算樂正九緣已經是個死人了,可是她就這樣子把她的眼睛剜了出來,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現在的喻夕,感覺完全就是個陌生人,而且,她居然一下子就打倒了九季霄和妖妖。印象中雖然她也沒少和別人打架,看到她打人我和阿逸也是可以做到見怪不怪了,但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子,毫無理由的就出手打人,還下那麼重的手。她轉過身來看着我,拍了拍手,脣角一勾,露出一個笑容,很普通的微笑,我卻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脊背爬上來。九十九雖然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一看到喻夕這樣子看着我,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就把我護到了身後。路明向前走了幾步,小心地問道：“喻......喻夕,你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嗎？”
“喻夕？這個小丫頭,是叫喻夕啊？”她把手往衣服上隨便地擦了幾下,然後又仔細地看着手,好像在檢查還有什麼地方沒有擦乾淨的,表現得似乎現在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你......你說什麼？你......難道......”
“看樣子,她是被什麼附身了。”九季霄摸了摸他接好的手,站了起來。
“附......附身？怎麼可能？”阿逸和路明異口同聲地說道。
聽到九季霄的話,我瞬間就想起了一個人,心猛地跳了一下,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不是喻夕,你是......”
“呵呵,看樣子,你是想起來了呢。”她輕輕笑着,似乎很愉悅。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果然是九九!可是這也太詭異了,九九不是死了嗎,難道她是怨氣太重了冤魂不散？可是爲什麼她會附喻夕的身？喻夕應該從來都沒有和她有過任何接觸纔對,而且,我們之間的事與喻夕一點關係都沒有啊!我心裡蔓延起無邊的恐慌,不是怕我們的面前現在有一隻附身在喻夕身上的鬼,而是我害怕她會傷害喻夕。
以前我也不是沒遇到“附身”這種情況,那是我還讀小學的時候遇到的事,被附身的人是村裡一個那是讀初三的女孩子。中考前的一次放假,有一天晚上她複習到很晚,家人一心盼着她可以考上重點高中,也就沒有勸她早點睡覺。到半夜12點多的時候,那個女孩覺得累不想複習了,也不想睡覺,就到客廳裡看電視。看了一會兒,她突然把家裡所有的門和窗戶都打開了,然後從大門走了出去。家人們都被驚醒了,起牀出來看不到她人,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家人急得不行,可是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上哪兒找,只能等到天亮再出門找她。她的家人叫了村裡的人幫忙,幾乎把村裡能找的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沒有找到她。後來,有個仵作在冤鬼堂那裡看到了她,她正對着一座無名墳又哭又笑的,嘴裡還唸唸有詞。仵作因爲工作是在晚上幫人挖墳的,膽子頗大,雖然覺得她有些不對勁,但他什麼都沒問,直接上前把她打暈了,揹回村子裡。她一醒過來,就瘋了一般大吼大叫,見東西就砸,嘴裡還一直叫着一個人的名字。她的家人都嚇壞了,一直叫她的名字,可她就是不聽,還說她是叫“某某某”,可是那個名字大家根本都沒有聽說過。她又說了很多奇怪的話,還到處跑,把村裡弄得天翻地覆。後來有個廟祝說她是“鬼上身”,然後叫她的家人折了些廟旁的桃樹枝去抽她。說來也奇怪,抽了幾下,她就不鬧了,突然就暈倒在了地上。後來她醒來之後,生病了很長時間,病好之後,她完全就想不起來發生過什麼事,大家怕說出來會影響到她的學習和生活,也就隻字未提。
聽說那個女孩子後來並沒有去讀高中,好像是連中考都沒考,直接就收拾行囊到外地打工了。具體是爲什麼,誰都不知道,我估計是因爲她自己的想法或者其他什麼原因。不過村民們不會這樣想,他們把她出走的事聯繫到她中邪的那件事上,議論紛紛了很長一段時間。
雖然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可是那時的事,我仍清楚的記得。那時候那個女孩子發瘋的模樣,披頭散髮歇斯底里地吼叫,雙目赤紅,光着腳在村裡到處亂跑,我每次想起來，都覺得心有餘悸。我不敢想象喻夕變成那種瘋癲的樣子,而且在這種陰冷昏暗的地方,我們要怎麼才能把九九的鬼魂從喻夕的身上弄出來？我覺得九九那麼厲害,應該沒有那麼容易被驅除,如果強制把她從喻夕身上驅除了,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之前慶叔說的喻夕“有問題”,原來指的是她被不乾淨的東西附體了麼？竟然從那麼久前開始,九九就已經附身在喻夕身上了嗎？可是在這之前，她和平時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妥啊!
我突然想起在迷途之河的時候,所有的人都陷進了幻覺了頭,唯獨喻夕沒事,難道那時候,就是九九在作怪,所以就只有喻夕沒事？這半年以來,我面前的喻夕,到底什麼時候是真的,什麼時候是假的？
阿逸從地上爬起來,對她說道：“我說......這位姐姐,我們近日無仇往日無怨的,你就行行好,把喻夕還給我們好不好？回頭我給你多燒點紙錢,你看行不行？”
路明試着向她走了幾步,說道：“是啊是啊,咱們凡事好商量啊!”
喻夕冷冷瞥了他一眼,路明馬上就不敢再往前走了,她說道：“沒得商量!我花了那麼長的時間,才找到樂正九緣,我豈能輕易放棄？”說着,她轉過身去,伸手把樂正九緣嘴裡含着的那顆珠子拿了出來。幾乎是同時的,樂正九緣的屍體迅速乾癟下去,很快就變成了一具猙獰的乾屍。
我突然覺得雙眼非常的疼痛,像是有誰在用刀剜我的眼睛,痛得我雙手捂着眼睛跪坐在地上,慘叫起來。這種痛感讓我幾乎無法忍受,頭腦一陣眩暈,眼睛也什麼都看不到,有無數幻象在我腦海裡一閃而過,快得我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感覺到有誰抓着我的手,聽到九十九在我身邊焦急地說道：“小杏!小杏!你怎麼啦？”
我痛得無法回答,只能氣若游絲地說着：“眼睛......我的眼睛......”我聽到阿逸和路明都走了過來,蹲在我身邊,焦急地問我怎麼了,還聽到喻夕在那裡哈哈大笑,笑得很瘋狂,嘴裡說着：“哈哈!樂正九緣,你始終是不如我!一千多年前是這樣,一千多年後的現在也是這樣!我的屍身支離破碎,我滿腹的怨恨讓我無法轉世,這些怨恨,以及所有的罪孽,全是因爲你啊,因爲你,樂正九緣!”
她一遍遍地說着自己的怨恨,把所有的錯都推到了樂正九緣的身上,可是她說的事情並不連貫,我還是聽不出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眼睛的疼痛好像減緩了一些,我試着睜開眼睛,只能勉強看到身邊幾個模糊的人影,連他們的臉我都看不清。我想這可能是因爲樂正九緣施的那個術的影響,她雖然死了,可是她身上和我之間應該還存在着某種聯繫,我立即就想到了她說的那個“左眼天堂,右眼地獄”。這應該是一種來自她身上的一種神秘的力量,可以影響到我在幻境中能夠看到不同的東西,但它有個巨大的缺陷,就是她的屍身一旦被毀,我的眼睛就會受到影響。這可能是她的屍體被保存在這種地方的原因。我有些害怕,不知道這種影響會持續多久,如果眼睛一直都是這樣的狀態,那這條路我還怎樣繼續走下去？
喻夕,不,九九發泄完自己的怨恨,我模模糊糊地看到她好像用手指着我,說道：“至於你,你竟然和她長了一模一樣的臉,還有該死的一樣的眼睛!你也是逃不掉的!”
她說完,好像是朝我這邊走了過來,九十九扶着我站起來,把我護在身後。接着,我看到有個身影朝喻夕撲了過去,緊緊地抱住喻夕,喊道：“喻夕,你清醒一下,趕緊清醒過來啊!”
聽到這個聲音,我才知道原來是路明,接着阿逸好像也撲了過去,和路明一樣抱着喻夕,喊道：“喻夕,你清醒一點啊,你不能這個樣子!”
模模糊糊的,我只能聽到他們說的話,勉強看到他們三個在扭來扭去的,我心裡着急得不行,她現在根本就不是喻夕,連九季霄都被打得手脫臼,他們兩個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不過可能是因爲他們兩個力氣有些大,她一時掙不開。我又聽到九十九叫了一聲“九叔”,然後看到有個身影撲了過去,接着我聽到一聲悶哼,有個身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