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爲人
喻夕驚訝地問道:“什麼方法?”
我說:“揍他們的右眼!”
喻夕眼睛瞪得更大了,說道:“爲什麼要揍他們?”
我想了想,覺得解釋起來太長了,我說:“這個以後再跟你解釋,現在我們還是先試一下吧。”
喻夕聽着,也不再問什麼,站起來看了看那四個人,果斷選擇了路明作爲實驗對象。她走到路明面前,毫不猶豫地一拳揍在路明的右眼上,路明剛開始的時候沒什麼反應,過了十幾秒鐘之後,他的身體突然晃了幾下,倒在地上。他哀嚎了一聲,罵道:“誰啊,那個傢伙那麼大膽居然敢揍我!”邊罵着邊站起來,看到是喻夕站在他面前,他立馬就態度一個180°大轉變,“呵呵”了兩聲說道:“啊哈哈......沒事,一點都不疼,只是你爲什麼要揍我呢?”
喻夕瞟了他一眼,沒說話,拍了拍手徑直走向阿逸,路明在他身後莫名其妙的撓了撓後腦勺。我看着有些好笑,這傢伙不知道是怕喻夕還是喜歡喻夕,對我他可以像對阿逸一樣,對喻夕的態度明顯是不同的。路明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看着四周喃喃地說道:“奇怪,我明明是在家裡吃飯來着,怎麼又跑到這裡來了?”
我聽着,估計是他看到的幻覺是吃飯,這傢伙看來是一心想着吃的。看他已經回到了現實之中,我心裡鬆了一口氣,這個方法果然行得通。之前我想着那八個字也是一種讓其他人擺脫幻象的提示,假設這個幻境裡頭有什麼影響人兩隻眼睛看到眼前物體的判斷,那處在幻境裡頭的人就應該試着用一隻眼睛去看周圍的環境。但是,處於幻境裡頭的他們聽不到我說話,不過可以感受得到外界的傷害,所以我只能用揍他們右眼的方法。我聽到阿逸一聲慘叫,哇哇大叫着說:“誰啊,我剛想洗澡來着,居然在我跳進溫泉的前一刻把我拉了回來?”一看到是喻夕,一臉驚訝的說道:“夕夕,你怎麼突然要揍我?給小杏報仇?”
喻夕甩了甩頭髮,說道:“這個你問小杏去。”
我聽到阿逸的話,差點就笑出聲來,忘了說其實阿逸這傢伙有輕微的潔癖,在這種地方待了那麼長時間,他肯定是早就已經受不了了。喻夕見他們兩個沒事了,轉頭去看了看九季霄那兩叔侄,然後拍拍手走到我身邊坐了下來,說道:“那兩隻我不熟,你自己想辦法去搞定吧。”
“啊?可是我的腿不方便啊!”
“我知道。”喻夕挑眉湊近我,盯着我的眼睛,說道:“小杏,我覺得你好像有什麼地方改變了。”
“啊?有......有麼?”我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杏,你和那個人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她用下巴朝九十九的方向指了指。
我頓時覺得心跳有些加速,感覺好像是在做壞事的時候被人抓了一樣,支支吾吾地說道:“沒......沒有啊,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是嗎?可我怎麼覺得你們之間的氣氛好像很微妙啊......”喻夕摸了摸下巴,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
我心想這丫頭果然是平時小說看太多了,這種事情那麼細微的也能注意到。正想着,阿逸和路明在那邊大驚小怪地喊道:“小杏,夕夕,你們快看,這兩個人是不是有病啊,怎麼一動不動地站在這裡?戳他們也沒反應,耐力大比拼麼?”
我說:“這個你們別管了,直接揍一拳他們兩個的右眼。”
“爲什麼?”
“揍了他們就會回魂了,剛纔夕夕也是這樣子給你們招的魂。”
“什麼?”
“哎呀,你們就不要問了,照着做就是了。”喻夕不耐煩地說道。
片刻之後,他們都走了過來,九十九一直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卻始終一言不發。
我愣了一下,看他這副模樣,難道他是在幻境裡看到了什麼與我有關的事?
我不敢去深想,有些事情,也許我不知道可能會更好一些,於是我也什麼都沒有問。我把剛纔發生的事以及我的想法簡單地和大家說了一下,大家聽完了,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這裡的人就九季霄不是第一次進古墓,算得上是經驗豐富,我問:“九叔叔,你能想得起什麼事情來嗎?”
他皺眉想了一下,沒說話,走回到橋邊分別觀察了一下那些橋。他走來走去的轉了好幾圈,看了十幾分鍾,然後走過來說了一句:“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路明急忙問道:“九叔叔,是什麼事啊?”
九季霄頓了一下,說道:“初一爲雞,初二爲狗,初三爲豬,初四爲羊,初五爲牛,初六爲馬,初七爲人。”
“哈?”路明和阿逸聽得一頭霧水,我和喻夕都沒有說話,九十九皺着眉在思考着什麼。
“可是,這裡只寫到‘初六’,而且所有的數字後面都沒有接上該接的那個字。”
之前因爲和他聊過一會天,我大概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民間有這麼一個說法:正月初七爲人日。傳說是女媧創造蒼生的時候,按照一個順序造出了雞、狗、豬、羊、牛、馬等動物,並於第七天造出人來,故此初七爲人的生日。這裡有六座橋,前面六日都有,唯獨少了第七個人日。我在幻覺裡頭看到的那個奇怪的男人,難道他是想告訴我們,這個地方沒有可以讓人通過的橋嗎?
九十九說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出路就是寫着‘初七爲人’的橋。可是,這裡並沒有第七座橋,除非我們往回走,不然想不出什麼辦法走出這裡。”
“這應該只是一個障眼法。”九季霄說道,“這裡可能有一個什麼陣法,原先橋上寫的字都不是這樣的,我們應該是觸動了什麼機關,然後字都變了。而且,原來那些字肯定也有誘導我們做出錯誤判斷的作用。”
“爲什麼這麼說?”
“那六座橋原先分別刻着一天道、二人道、三阿修羅道、四畜生道、五惡鬼道、六地獄道,我們想要從這裡走過去,看到這種情況,第一時間會怎麼想?”
九十九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地說道:“這六座橋,肯定是隻有一個是真正的通道!”
“對。”九季霄點點頭,“這時候,你就會想該走哪一座橋,但是其實無論我們選了走哪一座橋,我們都會陷進那個陣法制造的幻覺裡面。”
聽到這裡,我想起之前我們走到圓臺旁邊的時候,九十九剛好是踏上了其中一座橋,然後地面就開始震動起來了,後來我們就都掉進了幻境裡頭。不過我不知道他當時走的是哪一座,也許真的就像他九叔說的那樣,無論我們走的是哪一座,都是一樣的結果。
“那我們怎麼找出‘初七爲人’啊?”阿逸問道。
九季霄瞄了他一眼,沒說法,把視線鎖定在我們背後的那叢紅玉彼岸花上。看了一會,估計是看不出什麼來,又把視線移向了我們來時的那座橋。這座橋我記得原先是刻着“二人道”的,現在變成了“初二爲”,可是我們當時走過這座橋的時候,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可能是那個怪男人想讓我們走到六座橋的中間,再把我們都困在這裡。果然,九季霄走到那座橋邊,擡起一隻腳踏了上去,突然之間,六座橋突然飛速移動起來,要不是他反應快,可能已經掉到橋底下了。六座橋不停變換着位置,最後停了下來,我發現橋上的數字順序打亂了,每個日期後面應該接的那個字也出現了。現在,我們是連來時的路都找不到了。
大家看到這一幕,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我忍着腳痛站起來看着那些橋,只有順序改變了,其它的並沒有什麼變化。越往橋的盡頭那邊去,就越是黑暗,我們所處這個地方的下面,也是一片漆黑,橋下的流水聲聽起來好像在很遠的地方,感覺我們好像是懸浮在半空之中,沒有一點實在感。站得久了,我感到腿上的傷口非常痛,痛得我冷汗直流,差點就撐不住了。九十九一把扶住我,說道:“腳受傷了就別逞能,乖乖在一邊待着。”說着,扶我坐到地上,拿出藥來又幫我換了一次藥。他的動作非常輕柔,一邊上藥還一邊輕輕地吹着我的傷口,好像害怕我會痛一樣。我大吃一驚,之前明明還對我愛理不理的,現在突然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喻夕那三個也看得目瞪口呆。我覺得他在他的幻境裡面,肯定是看見了什麼與我有關的事情,至少是他認爲會與我有什麼聯繫的事。我突然很想知道,他到底看見了什麼。可是,我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問出口。
九十九幫我換完藥,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去觀察那六座橋,一邊看,一邊緊鎖着眉頭思考着什麼,九季霄也在旁邊看着,時不時和九十九說兩句話。我們四個覺得有些無聊,雖然是很想快點離開這裡,但是就我們這點生活閱歷,而且完全沒有在古墓裡闖過的經驗,我們現在是一點忙都幫不上。我們背對背靠在一起,開始東南西北的聊天,那三個傢伙明明有什麼疑問想要問我,不知道爲什麼一個字都沒問。我覺得鬆了一口氣,不過他們要真是是問我什麼奇怪的問題,我肯定是不會回答。我們都是在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不過怕影響到那兩位大人思考,我們也沒敢大聲說話。
九十九突然說了一句:“我知道出路在哪裡了!”
我們一聽,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他身上,他指着那些橋說,“你們看這些橋,排列的位置,像一顆六角星。而且,我們可以發現,正好是初三對着初四,初一對着初六,初二對着初五,剛好數字相加起就是七。還有,五和六之間,一和二之間的距離特別寬,我想,初七的位置,就在這兩個特別寬的位置中間!”
喻夕問道:“可是,這兩個位置不都是什麼都沒有嗎?”
“應該有的,只是我們沒找到。我有一個辦法,不知道行不行得通。”說完,他走到紅玉彼岸花那裡,把火把拿掉,讓路明拿着,然後,他拿出他的刀,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把自己的手掌割破了。那些汩汩往外流的鮮血,大家看得倒抽一口氣,我看得心猛地跳了一下,卻發現他的血滴到花瓣上,竟然全都被吸了進去。慢慢地,那些花竟然開始發光了,像是什麼機關開啓了一樣,所有的花都往上升起了大概一個巴掌的高度,轉動了起來,隨後喀拉的一聲,我看到從初五和初六之間的那個位置,有一座橋慢慢地從底下升了起來。
九季霄幫他包紮好傷口,然後阿逸背起我,大家都跟着九季霄的身後,從第七座橋走了過去。這橋沒有任何問題,我們很輕鬆的全部通過了。我回頭望了一眼走在最後面的九十九,他看見我回頭望他,對着我溫柔地微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