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十幾本薄薄的冊子,每本不過千字,方文韶面露懷念之色,撫摩了下。
平時的文集就罷了,心得記錄,對舉人來說,寫起來也非常麻煩。
想到自己這幾年,一心想要考取進士,忽略對兒子的教育,方文韶就覺得,自己想往上考的念頭雖不必捨棄,但到了這年紀,培養兒子也是重中之重。
蘇子籍只是一看,就知道這些書卷的確有用,豔羨不已,說真的,進士翰林文的水平,肯定在這些之上,但印刷本,紫檀木鈿根本不認,只認這些手著本,實在令人無可奈何。
並且這些手著本,還必須要經過方家人來朗讀,自己方能獲得收益,要不何必麻煩?
纔想着,方惜已是翻開一本,朗讀起來。
作方文韶的兒子,方惜自然是有繼承權,這繼承權不僅是繼承家產,還包括繼承手稿,並且朗讀,還獲得了方文韶的批准。
“國家初定,草莽者尚存,湖北襄陽尤甚,多有流寇餘孽盤踞山谷,時而出掠,日夜六七驚,民苦甚也”
果然,方惜才朗讀了一句,蘇子籍就收到了熟悉的信號:“方惜向你傳授【方家策論心得】,是否學習?”
蘇子籍就是心中一喜,應着:“是!”
眼前黑了一瞬,一堆信息進來,視野冒出了淡青色提示:“方家策論心得已習得,合併到四書五經中。”
“經驗+7、+5、+6……”
每一句朗讀,都有提示不斷在眼前飄過,隨着提示,知識涌入,銘刻在蘇子籍心中,並且以新的方式進行組合。
對於策論,蘇子籍自然早就學過,且還認真研究過,經過這一番組合,腦袋瞬間清醒了幾分,頗有一種傳說中“開竅”感覺,不由暗想:“舉人的科舉經驗,果見效快,立刻就能感覺到變化。”
“原本還需要凝神苦思才能做出文章,現在有一種可以不假思索揮毫的感覺,生澀處也通了,若將這幾本都讀了,想必府試取中的機會會大大增加。”
當一本讀完,蘇子籍看了下,就發覺是“【四書五經】5級(837/5000)”,一口氣提升了800點經驗,這實在要得,蘇子籍恭敬的站起身,對着方文韶和方惜深深一揖:“謝伯父,謝方兄,還請方兄繼續朗讀。”
方惜無可無不可的又拿起一冊:“傳聞莊惠臨流處,寂寞濠梁過雨餘,夢久已忘身是蝶,水清安識我非魚。”
“方惜向你傳授【方家詩詞心得】,是否學習?”
“是!”
詩詞更薄,才二十餘首,但讀完,蘇子籍連連點首,看了一眼,見是“【古典詩詞】3級(251/3000)”,頓時說着:“大有所得,大有所得。”
古典詩詞,講究平仄相對,“平”對“仄”或“仄”對“平”,押韻嚴格,並且在這種嚴格束縛中,寥寥數字,卻四兩撥千斤,字字千錘百煉,勾出恢宏或清雅之卷,發出或激盪或幽咽之樂,其內涵的美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涉及構思、造境、佈局三層。
單是這二十餘首詩,就當場讓蘇子籍升入初通詩詞的級別了,這裡真是經驗倉庫啊,蘇子籍就和老鼠入了米庫一樣,喜不自勝,當下又起身深深一揖:“還請方兄再讀。”
雖轉春了,天氣還是有點冷,春風裹着似霾似霧的細雨霰雪,方鄭氏忙了一陣,見菜都準備齊了,雖不算奢侈,倒也香氣四溢,又見時間不早了,就到了廳處,還能聽見朗讀聲,只是有點啞了。
湊近了看,發覺張勝昏昏欲睡,打着哈欠,而餘律聽的認真,自己兒子方惜還讀着,聲音有點嘶啞,不由心疼,就要說話,卻見着方文韶臉色有點凝重,擺了擺手:“輕點說話。”
方鄭氏抿了一把鬢角,說:“春寒,天也不早了,用晚飯吧,讀書也不必急於一時。”
“再等等,這本讀了就讀完了。”方文韶若有所思,這時恰讀完,當下讓方惜喝茶,自己摸了摸鬍鬚,說:“既讀到了經意的心得,不如諸位就以方纔讀到最後一句爲題,寫一篇經論?”
這話倒讓蘇子籍很心動,他深深吸了口氣,整理下大腦,看了一眼紫檀木鈿,見得“【四書五經】6級(5137/6000)”,心中驚喜。
十幾篇讀完,雖有的有重疊處,但一口氣衝到了6級,還有幾百就可抵達七級。
而七級的水平,不知道去府試,行還是不行。
現在能得到有豐富科舉經驗的舉人一對一指點,這可是個好機會。
要知道,在縣學,教導的雖也有舉人,多半是已考取舉人十年以上早就放棄了繼續往上考的老舉人,論起學問來,雖也都紮實,未必如方文韶這樣老道。
方文韶可一直都在讀書,試着考取進士,雖幾次都落第,更年輕更有經驗一些,這可是經驗寶庫,蘇子籍當即說着:“那我就獻醜,請伯父您指點一二了。”
“有志氣。”這樣態度,讓方文韶點了點首,而餘律見狀,搖頭而笑,拉着張勝一起取了紙筆,寫起文章。
方惜也有些技癢,也加入其中。
這經論講究知識積累,以及閱歷,哪怕方惜這樣有着家學積累的學子,若閱歷不成,寫出來的經論,也往往也只是中庸,沒辦法出彩。
要知道,眼界閱歷,可不是能靠自己憑空想出來,跟走萬里路,見慣大場面的人沒法比。
也因此,天賦就非常重要。
蘇子籍剛剛因得了方文韶的知識與經驗而快速進步,現在要寫經意,真是毫不拖泥帶水,提筆就來。
幾乎只用不到半個時辰,一篇經論就當場寫了出來。
方文韶一直關注這幾個後生,見蘇子籍放下筆,立刻過去,低頭去看。
“方伯父,請您指點。”因不是科舉考場,無需在意細節,蘇子籍寫完,就將文章雙手遞給方文韶。
方文韶接過來,先一目十行看了一段,但沒有看幾行,就擡起眼看了蘇子籍一眼,又重新將目光落在破題處,一字一句看了下去,並且還低聲念着。
“道之不明久矣,士欲言中庸之言行亦難奚哉,古之所謂中唐者,盡萬物睹理而不過,循循焉爲衆人之行,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