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淚在眼眶之中打轉,他連聲說道“快快快!快去告訴將軍!就說大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
禮部尚書嚇的又是一哆嗦,其實不和方興業正面相見也有好處,那就是不用害怕這個塞北閻羅了,說服方興業獨自進京面聖的事情只要楚天涯去做就行,說不定自己還能保住一條小命,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一場見面還是在所難免啊。
不過話說回來了,這女子到底是何人,怎麼她一來,就得派人去請那連聖旨都不接的方興業?
禮部尚書這邊還被衆多將領包圍着,在軍營之中戰戰兢兢,那邊就聽有人高聲叫道“將軍來了,將軍來了!”
這一下,索性連頭也不敢擡了,衝着衆人分開的道路小步迎上前去,趕緊作揖行禮“下官拜見將軍,將軍一路……”
來人身着玄色大氅,幾乎是頓也沒頓的直接從他面前走了過去,隨即響起那焦副將的笑聲“將軍!將軍你看誰來了!”
禮部尚書尷尬的擦了把冷汗,竟被擠出了圈外,只能踮着腳去看方興業。
方興業高大威猛,雖已是天命之年,鬢生白髮,但仍然精神矍鑠,虎步生風,絲毫沒有一個老人姿態,也不似才死了兒子那般。
方興業快步走到人羣之中,虎目一睜,大聲問道“冉兒?!是你嗎冉兒!”
緋衣女子也不答話,只是看着面前之人笑容滿面。
方纔的焦副將更是笑的合不攏嘴“還得虧你是他爹!都沒我眼尖!我一眼就認出來啦,可不就是冉兒!”
“義父,”緋衣女子清晰的吐出那兩個字,頓時就讓方興業這鐵骨錚錚的漢子渾身抖了兩抖,已然是熱淚盈眶,上的前去,拉了方白的一隻手,一手扶着方白的肩頭,不住的點頭,這是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方白只是笑,笑容深處卻沒有帶絲毫感情“義父看到冉兒回來了,這麼高興?”
方興業粗聲大氣故意擡高了聲音掩蓋自己音色之中的顫意“高興!當然高興!義父怎麼能不高興啊!我的冉兒回來了,冉兒回來了!哈哈哈哈!”
禮部尚書已經驚的是合不攏嘴了,原來這個女子竟是方興業的義女?傳說方興業有個女兒許給當年還是容王的趙奕恆爲夫人,而這女子不知檢點與駙馬爺偷情被賜死了,怎麼,難道就是這個女人?
嘖嘖,看來真是方興業的女兒了,否則誰敢被賜死還逃出生天?
焦副將看這麼多人圍着,又趕緊爲方興業引薦皇上派來的人,包括禮部尚書在內,自是無人敢開口去問方興業,怎麼你剛剛不是病了嗎,現在一轉眼病就好了?
方興業一手拉着方白,一邊向當中的主帳之內走去,紅光滿面,意氣風發竟好像年輕了十幾歲,在他們身後跟着禮部尚書這一羣人,要多尷尬有多尷尬,感情皇帝的顏面也比不上這小小的一個女子。
方興業一邊走一邊說道“爲何不給義父稍個口信,你可知義父這幾個月怎麼過來的啊,看到那些熟悉的地方就想到了你啊……”
方白道“本想和千騎一起回去看義父的,給義父一個驚喜,卻沒想到……”
禮部尚書又打了一個寒戰,這個女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方興業此番進京就是爲了給方千騎報仇的,就是爲了給皇上安個罪名bi下皇位的,怎麼你還要火上澆油,這楚天涯怎麼就帶了這個女子來的?難道還希望藉助這女子的身份說服方興業?殊不知他們纔是一家人,怎麼會向着外人呢!
提起千騎的死,方興業臉上也現出悲慟之色,他長嘆一口氣道“義父以前一直在想,他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兒,怎的就不和我一條心呢,雖說他也孝順也聽話,可他每做什麼心中也是一千個一萬個的不情願,就因爲他孝順,他懂事,所以再不情願也去做了,到頭來……”
方興業說着也
微微佝僂了身子,似乎已經不能承受這許多,包括焦副將在內,衆人又開始將他好一番安慰。
攜了方白的手進了軍帳之內,拉了她與自己一併坐在那高榻之上,方興業一刻也不肯撒了方白的手,很是一副父慈女孝的模樣。
皇宮來使一一向方興業見禮,並自報家門,臉上堆着虛假的笑容,以求在這雄鷹一樣的男人面前博得一個好感。
待輪到天涯了,方興業很是一番玩味道“老夫離開中原不過二十記載,竟不想司天監會有你這麼年輕的後生,果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強了,我們這些老骨頭怕是得退位讓賢了吧?”
衆人惶恐,連忙奉承他道“將軍說的什麼話,將軍老當益壯,將軍與青年時期也不遑多讓,將軍威風八面,敵寇聞風喪膽。”
之類言辭誇了一通,方興業表面上很是受用,實際內心之中早已對這些讚美嗤之以鼻,他不過是這樣自嘲一二,察言觀色,看看這些人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天涯抱拳向方興業行禮道“不瞞將軍,皇上聽說將軍曾與羌夷氏族人相熟,特地命下官前來,否則下官階小位低,有什麼資格來迎接將軍啊。”
男子生的俊秀好看,說出這樣的話來也分外中聽,方白離方興業最近,恰到好處的注意到了他臉上的表情,方興業呵呵笑了幾聲,隨口道“年輕的時候也曾對這些江湖傳說充滿嚮往,現在不行了,老了,這精彩紛呈的江湖也和我們這些老骨頭無關了,年少輕狂的俠客夢就不要再提啦,哈哈哈。”
在方興業爽朗的笑聲下,這個和羌夷族有關的話題就這麼被帶了過去。
又是一番寒暄,表面上賓主盡歡,底下人來報,說是晚宴準備好了,方興業又邀請衆人前去開席,別看他們只是從塞北行軍而來,這一桌晚宴卻準備的非常豐盛,新鮮食材雖不知從哪裡弄來的,但想必也費了一番功夫,所以衆人也是誠惶誠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