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八十一章 難言隱疾

因是素來溫雅知禮的上官承睿突如其來地親了自己一記,回屋後久久方纔平復心情的段卉不由地又擔心起他的藥性是否會提前復發,同時也忌諱淳于戟是否又會想出新的軌跡,覺得還是早些回到內外院分明的段府比較好。便讓海鷗再去了一趟上官承睿處通氣,藉由身體不適爲由提早回城,只是出門上馬車時想起那個吻,仍赦然地不敢和上官承睿正視。

順順利利地回了城,當天晚上上官承睿就向段瑾進獻了一部百年前的珍貴書籍:《烏傷文集》,據聞只因此書主人生前並不得志死後才名揚天下,其著作並不曾被世人批量拓印,只是幾個相熟的好友手抄了數本而已。待流傳至今,傳聞已只剩一兩部,堪稱絕世孤本。

段瑾一向自詡名流,自身也頗有文采,自然對此類文物最是情有獨鍾,當下大喜過望,當着淳于戟的面就將段卉許配給了上官承睿,只等他修書回京上官大人回覆便擇日正式定親。

訂約次日,因段卉而遲遲拖延述職日期的淳于戟終於辭別上京,段美嬌以許久未回外婆家探親爲由,聰明地纏着段瑾要淳于戟帶自己一起走。因提早一日出發,算一算路上也不會太趕,同時也打着段美嬌此行能爲自己去外祖家多少掙上一些添箱,段瑾當然樂得自己的大女兒和大女婿多培養培養感情。

淳于戟心裡雖很不樂意,卻也不好駁了段瑾的面子,待離開時見上官承睿和段卉雙雙爲自己送行,心情更加鬱悶,纔出了江州城不久就藉口突然想起進京後述職前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辦,硬是讓隊伍快馬加鞭,只顛的段美嬌一路上叫苦不遲。

不提這對未婚夫妻之間尚未正式結合就已難以合拍,留在段府之中的段卉日子卻過得一天比一天甜蜜。一則段美嬌出門了,無需處處小心免得招惹脾氣多變的大小姐,二則因“反霸王硬上弓”不成,除了請安時沒法子遇見外,段芷母女再不曾來找段卉,且暗中還有孫婆婆盯着,不用顧忌,三則段瑾既然能讓她變相地去勾引上官承睿,在兩家婚事沒有正式文定之前自然更加少不了讓段卉多陪陪上官承睿。

因而天氣雖一日比一日炎熱,一對小情人卻仍時常出門遊玩。

雖說礙於禮節,大半時間身後都有尾巴跟隨,鮮少有真正完全單獨相處的時候,更談不上如段卉的前世般開放的戀愛,可兩人的感情還是一天一天地快速升溫。

這樣一轉眼時間已過了月

底進入了更加酷熱的七月。

儘管冰塊和各式清熱解暑的飲品終日供應不絕,衣裳的材質已儘可能地輕盈透氣,可在這種只穿一件衣裳都動不動就要出汗,卻還因禮制要求必須裡一層外一層,甚至像女子見外男還要正式裹上三層的時代,任是段卉再想和上官承睿遊山玩水,也提不起多少出門的興致。

幸好段卉和上官承睿都是能動能靜的日子,而且戀愛之中的男女往往都有隻要能和對方在一起,就覺得不管去哪裡做什麼事都會很滿足的通病,因而儘管天氣過火了些,心底卻總有一份愜意舒爽的清涼。

於是,花園的水榭亭便成了兩人最常去的所在,不是繪畫下棋,就是彈琴唱歌,讓曾在前世那個匆忙的世界裡奔波了多年的段卉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麼是真正的風花雪月。同時,經由上官承睿親自指點,不論是畫技還是琴藝,段卉都有不少的提高,在精神上更是感覺自己同上官承睿一日勝一日地契合。

不過,她的日子過得前所未有的舒心,一向身體相當健康的段瑾卻忽然病倒了,連續兩日不曾去衙門正式辦公,但凡文件往來,都直接送到內宅之中。

身爲“孝女”,父親抱恙,段卉自然得前去服侍。問及病症,唐氏卻只說段瑾是中了暑氣。

這樣又過了兩天,始終晨昏定省的段卉敏銳地感覺到段瑾的病絕對不是中暑那麼簡單。

首先,即便中暑,時間也不會延續這麼長。其次,段瑾的面容明顯地呈現出一種極病態的蠟黃之色,和往日的風流倜儻簡直大相徑庭。再則,從段瑾所服用的藥味上也可以判斷出不是尋常的解暑藥。更重要的是,段瑾和唐氏那共同遮遮掩掩的態度,越發表明了段瑾所得的很可能是一種難言的隱疾。

從感情上來講,說句難聽話,段瑾就是病死段卉都不想關心。可是從現實角度來說,她既然身爲無法和段府脫離的一份子,段瑾的好壞便很可能會直接影響到她的命運。尤其是在和上官家尚未正式定親的情況下。若是段瑾有個好歹,縱然上官承睿堅持初衷非她不娶,未來也會添加許多變故。

所以,既然明面上得不到確切信息,那就只能走暗路了。

沒一個晝夜,孫婆婆就暗中探聽了個清清楚楚。

原來,早在六七天前,也就是淳于戟離開沒兩天,段瑾就開始覺得身上有些無力,還時不時感覺到有點胸悶噁心。因其症狀和中暑較

像,加之段瑾一貫怕熱,起初大家都以爲只是中了暑,所配之藥也是清熱解暑的,爲了調節段瑾的胃口,唐氏還親自吩咐廚房特別地單做了一些藥膳給段瑾補身子。

服藥兩天藥後,先前不適的症狀很快就消失了。不但如此,段瑾突然發現一場小恙之後,自己的身體竟然充滿了活力,哪怕是白日裡在衙門日理萬機晚上回來再行夫妻之樂也絲毫都不覺疲勞,就像是陡然青春倒轉回到了年輕時期一般。驚喜之餘,本來就有些熱衷某事的段瑾自然就更有興致了,畢竟政途已到了一定瓶頸,短期內很難有進展,可征服女人的成就感卻是隨時都可以獲取的。

他既然這麼有精力興致,受肖姨娘懷孕刺激的唐氏和方姨娘自然不肯錯過這樣的好機會,尤其是本就是靠姿色上位的方姨娘,更是爲了重獲寵愛以及能懷上一個孩子而使出了渾身解數,哄得段瑾更是大展雄風。

也許是因爲過猶不及,這樣精神充沛的日子沒持續兩天,段瑾突然發現自己不行了,必須得偷偷地瞞着妻妾服藥才能堪堪行房。再兩天後,情況更加嚴重,不但妻妾再怎麼挑逗都沒有半點反應,而且先前的噁心無力症狀竟然又回來了,臉色也變得蠟黃蠟黃的。

這一下,段瑾就是再自欺欺人也明白這些天自己的身體絕對是過於反常了,忙請了城裡最有名的大夫前來診治。

原來只是那個不行,而不是什麼性命攸關的大病。

瞭解前後經過後,段卉不由譏諷地一笑,改日去請安,卻仍似還被矇在鼓裡一般,只盡一個“孝女”的本分,橫豎段瑾有的是妻妾和一大幫下人照顧,無需她這個“女兒”親自服侍。

又是兩天過去,段瑾的病並不見絲毫起色,精神反而更是明顯地萎靡了。

大怒之下,段瑾又命人找了好幾個大夫回來,對他們發下了狠話,連帶最先的那個大夫一起,病不好誰也別想好好地離開。並且動不動拿身邊人發作,弄得不但府中下人,就連一衆妻妾也開始人人自危。

平靜安寧許久的段府上空,隱隱地籠罩上了一層看不見卻無處不在的陰霾。

這樣的情況下,儘管早就受命只需專心招待好上官承睿即可,可段卉還是本能地小心謹慎起來,歌舞絲竹一概停止,免得不小心就惹了不該有的禍端,毀了自己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平靜和幸福。

在這樣的低氣壓中,七月七乞巧節到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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