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壓抑着,悄悄地笑鬧一陣,周大娘才正色說:
“好妹妹,我告訴了夏公子你的女兒身的,沒有經過你的允許,你不會怪我吧。”
陳洛兒擡起頭,眼珠子調皮地轉了幾下,說:
“這個嘛,當然……當然不會怪的羅!”
“不怪就好,我心裡怪不安的。”周大娘長舒了一口氣。
陳洛兒想想說:
“其實啊,一個女孩子,哪能夠長期裝扮成一個男人樣兒?騙得了人家一時,哪裡能長久地騙下去?我現在只是力量不大,所以只得暫且這樣,等到有了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我自己和家人的時候,我便可以不在乎什麼身份出現在大家的面前了。”
“你說得有道理。一個女孩子,出來單打獨鬥,太過困難。身邊還是有個人比較好,照妹妹這樣發展下去,不定會攀上什麼樣的高枝呢。”
“錯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讓自己依附在某個男人身上。還是靠自己穩當些。”
“你這是什麼話?女人靠男人天經地義的嘛,不然,老天爺造個男人女人幹什麼?”周大娘算是開放的人了,但是對陳洛兒的這番言語還是不太贊成,她永遠不知道,眼前的這個陳洛兒,她是從哪裡來的,她經歷過什麼,她的這種想法並不是空穴來風呢。
“嫁個男人,然後跟他的三妻四妾天天鬥來鬥去?我纔不稀罕那樣的生活喲。”
“哦,那你想要什麼樣的男人?天天圍着你一個人轉?”
周大娘笑了,這個姑娘。想法也太天真了吧。自古男人就是那樣的,能夠當個正室的話,已經是燒了高香了,還奢望男人只有她一個女人,這不是癡心妄想的嗎?
“所以啊,天底下若找不到這樣的男人,我便一個人過了!”陳洛兒豪言壯語。
“呸。說得好聽,到時候,我看你怎麼熬過那漫漫長夜。”周大娘頗不以爲然。
“那你就瞧好了吧。”陳洛兒也不服輸,振振有詞的樣子。
倆人處得時間長了,慢慢什麼話都可以說。沒規沒矩地說了一席女人之間才說的悄悄話。覺得甚是投緣。陳洛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辭。
到了鋪子裡,因快到中午了,人少了許多。
陳洛兒進去,看着鄭鵬程和陳寶兒繼續忙乎,只坐在一邊。笑盈盈的,不說話。
倆人終於送走了店子裡的最後一個客人。
“鄭先生累壞了吧,請坐一會兒。喝上一口水。”
陳洛兒泡了茶出來,倒給了鄭鵬程一杯。
鄭鵬程也不客氣,端過小口小口地喝了,看來是渴壞了。陳寶兒也過來喝了一杯。美美地舒了一口氣。
“以後可不許這樣了,鄭先生一定教過你了,喝茶的時候不能這般牛飲的。”陳洛兒看着寶兒紅彤彤的臉兒,心裡疼愛死了。
“不妨事的,陳寶兒今天表現很好,也累壞了,一直沒有時間喝上一口水呢。他必竟還只是小孩子。你不必他苛責太嚴。”
鄭鵬程忙着爲他的愛徒說好話。
陳洛兒噗嗤一聲笑了。這師徒倆,處了一天還不到,這就般地相互維護了。
“寶兒是個好孩子,得慢慢教,不可操之過急。”鄭鵬程有些迂,一心當好他的老師,處處爲學生着想。
陳洛兒很高興看到這樣的老師。這纔是負責任的好老師呢。
接下來,鄭鵬程便興奮地將今天上午銷售的情況告訴給了陳洛兒老闆。
“也不知道爲啥,今天來店子裡看硯臺買硯臺的人特別多,雖然大多數的人只是看看問問,但是一上午時間過去了,也賣了三方出去,統共買了七兩銀子呢!”
“啊,真的?一上午就賣了三方出去?”陳洛兒不相信,忙站起來到貨架前去看,果然,三方原來放着的瓦硯不見了,放置的地方空空的呢。
“就是啊,我也覺得今天生意不錯。”鄭鵬程頗有成就感。人家陳公子這麼看好他,給他那麼高的薪酬,他覺得壓力有些大,總怕將生意做不好,讓陳公子擔心。現在好了,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反正他一到這裡當掌櫃,那來看的人就特別多呢。
“看來我找鄭先生是找對了!你是聚財之人呢。”陳洛兒高興地看着鄭鵬程說道。
“哪裡哪裡?現在纔開始,不定以後怎麼樣啊。陳公子還是要做好思想準備,這種生意不可能天天都好的,有時候,甚至一天都賣不出去一方呢!”
鄭鵬程還是有些惶惶。
“沒事的,只要我們努力,就沒有做不好的生意。”陳洛兒想了想,說,“前兒我得了一樣東西,等我去拿過來與你看看。”又轉頭對寶兒說,“寶兒,你去找香草姐吃飯去吧。我們先看着,等會兒你們吃了飯再回來換鄭先生吃飯。”
“好!”陳寶兒一溜煙地跑出去了。一提吃飯,他就喜歡得不行,正在長身體的孩子,都是這樣。
“鄭先生你等着。”
陳洛兒趕緊回到後院,進了空間,然後拿出了那方用錦盒裝好的“青山綠水”石硯。
這方硯臺第一次出了空間見天日,不知道那讀書人鄭鵬程見了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啊。
原來那個秦君浩筒子,一見了那方松樹硯,饞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恨不得抱着它睡覺呢。這方比那方更大,更精緻,創意更美,那鄭鵬程會驚得張大嘴巴吧。
想起秦君浩,陳洛兒心想這傢伙可能在備考吧,也沒有過來一趟,自己又不知道他住在哪裡的。倆人若要再見面的話,就只得是他來找她了。他不來找,她真不好找他的。
小心翼翼地捧着錦盒,到了店鋪裡面。
“什麼東西?這麼寶貝?”鄭鵬程忙上前搭把手,將那有些重的錦盒幫着陳洛兒一起放到了桌子上。
“鄭先生瞧瞧吧,覺得怎麼樣?”
鄭鵬程好奇地打開了盒子,當他看到那硯臺的一瞬間,陳洛兒分明看見他正如預料的樣子,嘴巴張大了,眼睛瞪圓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陳洛兒很得意。這鄭鵬程也是懂硯的,他大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硯臺吧。雕工精美,創意卓然,渾然天成!
“鄭先生覺得這方硯怎麼樣?”陳洛兒笑盈盈地忍住激動問道。
“這,這是從哪裡來的?”鄭鵬程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
“先生先別管是從哪裡來的,只說好不好?”
陳洛兒賣起了關子。
鄭鵬程沒有急着回答,他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起了錦盒裡的那方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奇妙的硯臺。涼涼的,滑滑的,像溫潤的玉的感覺。
“好,真好!這到底是玉石還是石頭啊!怎麼看着像石頭雕的,摸着卻像玉石呢?”
“當然是石頭雕的。”陳洛兒得意地說道。
“好,好,真是太好看了,摸着也舒服,一個人的案上若是有這麼一方硯臺擺着,在這裡磨墨,寫字,那是怎樣的一件美事?不,不用磨墨,只是看着就夠賞心悅目的了!”
“既然鄭先生這麼喜歡,想必其他的讀書人也很喜歡的了。這方硯現在就擺在這店子裡賣。”
“天啦,這簡直就是無價之寶呢!我平生裡只用過瓦硯,這樣的硯臺見都沒有見過,不知道好用不好用?”
“當然好用,哈氣成墨,隔夜不凍,用它磨出來的墨汁寫字,只會錦上添花,讓人拍手叫絕的。”
“陳公子試過了?”
“嗯,試了一下,真的妙不可言。末了,洗乾淨了,用水養着,今兒拿出來,就是想要用它來賣個好價錢的。”
“陳公子準備賣多少銀子?這樣的寶貝?如果賣了真是可惜啊!”
鄭鵬程才見過一面,便深深地喜歡上了,現在要賣出去,他覺得就像是在賣自己的肉一樣疼呢。他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嘴脣,十分捨不得的表情。
陳洛兒一看,便知道只要是讀書人,見了她做的精美異常的硯臺,沒有不花癡的。
“這樣好的硯臺當然不能賤賣,我準備標價一千兩銀子。鄭先生覺得怎麼樣?”陳洛兒象徵性地徵求一下意見。她知道,這世上的東西是物以稀爲貴,到目前爲止,只有她自己有這樣的硯臺,自然可以標得高一些了。如果沒人買的話,她就存着,天天看,養眼養心養神,如果賤賣出去了,便像是養了一個好好的姑娘,卻被沒用的爹孃賣到了窯子裡一樣了。
想起來,心裡都痛得不行。
“一千兩銀子!嗯,我覺得行,這樣的寶貝,值一千兩!”鄭鵬程也十分贊同這個價格,想來他的想法和陳洛兒是一至的吧。
“好,那就定下來了。這一方硯臺誰問都是一千兩!少了一個子兒都不賣,實在賣不出去的話,我們就放在這裡一直襬着。”
“好,我記下了!”鄭鵬程的眼睛就一直沒有離開過這方硯臺。
“陳先生一定要好好地看管,千萬不要丟了,丟了可就不得了了。”
“嗯,自然要小心萬分,這是比我的生命還要貴重的東西。”
“那倒也不至於,但是看好它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