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很快送過來了。當那些一盤盤精緻的菜餚擺上桌子的時候,三爺一看,驚奇地說道:
“洛兒姑娘,這可是來升大酒樓裡的菜啊!”語氣裡滿是驚訝。
“啊,正是,三爺好眼力,這酒正是來升大酒樓裡送過來的。我親自點了幾樣,不知道三爺和花公子還有玉墨姐姐喜不喜歡?”
“喜歡,當然喜歡了!他們家的菜,可是貴啊,洛兒姑娘竟也捨得花這麼多的錢來請我們幾個?”三爺煊瑾開心地笑着,邊笑邊看花子騫,似乎是話裡有話的樣子。
陳洛兒說:
“酒菜是比普通的飯館裡的貴一些,不過今天來的都是貴客,理應熱情招待的。只是,那酒樓裡的老闆好生奇怪,他似乎是知道我請了誰的,又推薦了我另外兩道菜。而且,他竟看出了我曾到他家的酒樓裡去吃過飯的,當然更記得花公子了,真是挺有眼力勁的。”
陳洛兒說着,看了看花子騫。她覺得說出來不是什麼壞事,當初她是正大光明地請花子騫去吃飯的,又沒有幹什麼黑暗的勾當,不必總是藏着掖着的。
花子騫一聽,只是微笑着,並不說話,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品,點點頭,很是滿意的樣子。
三爺一看那些菜,恍然大悟,說道:
“怪不得洛兒姑娘點了這些菜回來,原來,你和子騫是去那裡吃過飯了的啊。”
“三爺見笑了,當初,洛兒姑娘還被我們叫着‘陳公子’呢。”言外之意是我並沒有和一個姑娘去吃的。
陳洛兒岔開話題說:“我問那老闆,當時是誰幫着給了飯錢的,他卻死活不說,你們說怪不怪?”
三爺一聽,和玉墨相視一笑,然後看了一眼花子騫,說道:
“那是有人不讓他說唄。”
陳洛兒說:“聽三爺話裡的意思,似乎是知道些什麼,可否一一告知,讓洛兒也好知道上次是誰幫着我付了銀子的。”
玉墨笑笑,再也忍不住了,對陳洛兒說:
“洛兒妹妹,那幫你付銀子的人,其實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真的嗎?”陳洛兒很驚奇,然後將三個人都看了看,最後目光落在了花子騫的身上,問道:
“子騫公子,難道那天晚上是你幫着我付了錢的?”
花子騫臉一紅,說:“誰說的?”
三爺卻不同意了,對花子騫說:“子騫啊,付了就付了唄,還非得藏着,不讓人知道,至於嘛,幾百兩銀子的事情。”又問陳洛兒,“洛兒姑娘,你知道那來升大酒樓是誰家開的嗎?”
陳洛兒搖搖頭:“不知道。這個真不知道。那老闆我也不認識的。”
“那我來告訴你吧。那來升酒樓就是花家開的,所以,人家老闆才推薦你了子騫公子愛吃的菜呢。這下,你啥都應該明白了吧。哈哈哈……”
“啊,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陳洛兒終於是反應過來了!又想花子騫家的銀子多,原來有這樣的生意在撐着啊。
花子騫說:“好啦,大家別再說這個問題了,那酒樓是我家開的,在座的除了洛兒,其他的人都知道的。菜上來了,別等着冷了再吃,冷了就不好吃了,我們還是開始用餐吧。”
“對,子騫說得對,這麼好的菜,涼了可就浪費了。”
於是大家拿起筷子來,開始吃菜。
陳洛兒照顧着大家,心想這個花子騫藏得可夠深的啊,不但幫着給了飯錢,而且也不說明那酒樓是他家的,他是怕什麼呢?
“今天可花了你不少銀子吧。我不知道你竟跑到那裡去訂酒菜了,要是知道的話,怎麼都得攔着你的。”
花子騫頗有些不自在的樣子,趁着一個機會,悄悄地對陳洛兒說道。他覺得很對不起陳洛兒,讓她花了那麼多的錢。上次就是不忍心花她的銀子才自己暗地裡幫着給了的。沒想到,這個小妮子,居然爲了大家吃得好,跑到那樣高消費的地方去了。
“沒事。”陳洛兒知道了實情,挺感激花子騫的,“今天大家能到小院裡來吃飯,那是我的榮幸,花點銀子算什麼?我的生意還不是全仗着大家的幫襯纔好起來的嘛。子騫公子別客氣,我還沒有感謝你呢。”
“哎,感謝什麼……”花子騫心裡有千千句話想要對陳洛兒說,卻總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從來沒有想到,坐在心愛的女孩子旁邊,竟是這樣美好的感覺。
因爲花子騫病還未痊癒,大家都心疼他的身體,不讓他喝酒,他也聽從大家的建議,說今天晚上難得不喝,便幫着給大家倒酒好了。。
三爺興致好,玉墨姑娘酒量也不錯,陳洛兒便陪着他們倆位喝。
幾杯酒下肚,花子騫就悄悄地將頭湊到陳洛兒的耳朵邊,說道:
“別喝那麼多酒啊,酒雖然好,但到底是傷身子的,女孩子喝多了不好的。”
他的話讓一旁的玉墨聽見了,玉墨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但她天性善良,只在心裡感嘆道:
玉墨啊玉墨,同樣是女孩子,瞧人家子騫公子,對洛兒妹妹是多麼地關心啊,自己呢?再怎麼喝都沒有人勸的,罷了罷了,子騫公子的心裡,到底還是有了人。
這樣想着,不覺有些神傷,更是大杯大杯地和三爺喝了起來。
陳洛兒雖然覺得花子騫說得對,女孩子不能喝太多的酒,喝多了傷身,但是今天客人來了家裡,總不可能自己不喝,讓客人自顧自地喝吧。
那樣多不禮貌啊。
於是,她還是強撐着,敬了三爺好幾杯,又敬了玉墨姑娘幾杯。
玉墨喝得有了些隱隱的醉意,然後拉了陳洛兒的手兒幽幽地說道:
“洛兒姑娘好福氣啊。”
“玉墨姐姐哪裡的話?洛兒不過一介鄉下女子,辛苦混碗飯吃而已,哪裡談得上什麼好福氣?哪裡像玉墨姐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長得國色天香,惹人喜歡,這纔是福氣呢。”
“洛兒妹妹錯矣,姐姐這麼多年的經歷,總算是知道了,女孩子啊,不管自己心氣多高,懂得有多少,最終還是要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兒來疼惜自己呢,不然的話……”玉墨苦笑一下,“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說完,又拿起杯子來,和三爺喝了一杯下去,強笑起來。
陳洛兒大約也知道了一些玉墨話裡的意思,便更加心疼這個美麗又苦命的姐姐了。
“玉墨姐姐,吃些菜吧,少喝些酒,喝醉了傷身子。”
“謝謝妹妹照顧,不過沒事的,你不知道,有的時候,醉着反倒是比清醒的時候好啊,不然,這千百年來,爲何人們總是喜歡這酒?來,洛兒妹妹,我敬你一杯,祝妹妹今後能有一個錦繡的前程!”
說着,讓花子騫幫着倆人倒滿了酒,端起杯子一起喝了下去。
陳洛兒知道了些玉墨隱秘的心事,只是自己又不知道怎麼動勸說,想了想,罷了。終是什麼都沒有說。
因爲,玉墨說的那些話還是有道理的。再能幹的女人,都是希望有一個可以依靠的溫暖的懷抱的,永遠不離不棄的懷抱的。但是這個,在這樣的世道里,是一件極爲奢侈的事情。
因爲男子們的心思裡,女性,不過就是一件物品而已,少有人是將她們在當有血有肉的真正的人看待的。
這也是她爲何總是要自己奮鬥,不幻想靠着某個男子過上好生活的原因。
這餐飯,除了三爺比較開心外,其餘的人,都各有心事。
飯罷,玉墨已經醉了。
陳洛兒了有些站不穩了。她非得送玉墨回去,花子騫攔下了她:
“你趕緊得好生休息吧,你都喝醉了,怎麼好讓你去送?路上有個好歹的話,可是怎麼得了?”然後就喚來香草,讓她好生照料陳洛兒,一定看好她,不能讓她一個人跑出去。叮囑了又叮囑,簡直讓三爺都有些受不了了。他悄悄湊在花子騫的耳朵邊,說道,“子騫啊,她可還不是你的人兒呢,瞧你上心的樣子,我都看不過去了!”
花子騫臉一紅,沒有說什麼。然後他和三爺一起,將玉墨姑娘送到了門外她的馬車上,又叮囑那貼身丫頭小荷,讓她一定好好將玉墨姑娘送回去。
馬車遠去了,倆人回到了院子裡。那龍硯還沒有拿走呢。
陳洛兒洗漱後,要清醒了一些,又泡了茶來,讓三爺和花子騫喝了,這才讓他們帶上龍硯回去的。
回去的路上,三爺對花子騫說:
“子騫,我看你可是對洛兒姑娘上了心啊,千萬把持住,別陷得太深了,我看你們,終不是一路人的。你父親那兒可能還要等着問你話,你可要小心一點兒。說不定,馬上就會想辦法去給你找一個姑娘,讓你趕緊娶了也有可能的。”
花子騫一聽,心裡一沉。
“三爺這方硯臺很是滿意,是自己用還是送給別人?”
花子騫覺得說這個話題太沉重了,便轉移了話題。
三爺輕輕地拍拍那個裝硯臺的錦盒,神往地說:
“送人吧,準備送給父皇,希望他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