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的種類不多,但是卻十分精緻,味道也極好,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廚子做出來的。
特別是那道油燜青筍,香脆細嫩,陳洛兒知道這是時令蔬菜,只嚐了一口,便喜歡上了。
花子騫見陳洛兒喜歡那道菜,但將盤子裝作無意的樣子挪到了陳洛兒的面前。
“多吃些,你看你,太瘦了。”眼睛卻沒有擡起來看陳洛兒,似乎是極不在意的一句話。
“哪裡瘦啊,現在長胖了不少呢,不過以前是有些瘦。”陳洛兒想到那個晚上,臉一下子紅了起,挺難爲情的。
“女孩子還是長些肉比較好……”花子騫吞完一口菜,慢慢說道。陳洛兒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只得笑了笑,一句話都不說。
菜雖然好吃,但是離可能見皇上的時間越來越近了。陳洛兒的心思不可能全部放在美食上,只吃了一小碗飯,便將碗放下了,說自己吃好了。
花子騫感覺得到空氣裡有些緊張的氣氛,知道她吃不下去的原因,也不強求,自己吃了一碗,也放下了,然後吩咐下人們過來收走。
到底是王府,很講究,一會兒又上來了漱口的茶水。陳洛兒心想想得真是周到,便仔細地漱了口,然後又喝了一些茶水,這才氣定神閒地坐好繼續等待了。
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害怕牙齒上面粘點菜葉,嘴角上沾粒米粒什麼的,那個樣子見了皇上,不定會被怎麼嫌棄一回呢。
爲保萬無一失,陳洛兒微微擡起頭來,有些害羞地對花子騫說:
“子騫公子,你幫洛兒瞧瞧,看看臉上什麼的有沒有不好看的地方?”
身上沒有小鏡子,真是不方便,香草也不在身邊。只得求助於花子騫了。相比於見皇上的重要性,陳洛兒也顧不了多少自己的這個行動有些過於私人化了。
花子騫溫柔地看着她的臉,然後燦然一笑,拿出一張帕子來,說:
“你過來,臉上有東西,我幫你擦了。”
“真的嗎?哦,天啦!”陳洛兒輕呼一聲,馬上緊張地將脖子伸長,讓臉兒離花子騫更近一些。
花子騫用帕子輕輕地在她的嘴角處擦了一下。似乎是弄掉了什麼東西。然後看了看。說好了。陳洛兒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將牙齒露出來,紅着臉說:
“牙齒上還乾淨吧。”
花子騫仔細地看了看,說沒什麼。很乾淨的。
陳洛兒長了一口好牙齒,讓花子騫看了想到了那“齒如列貝”的語句來,心裡甚至是歡欣。
剛纔他幫着陳洛兒貌似是擦了一點米粒之類的東西,其實陳洛兒的臉上很乾淨,嘴角也並沒有粘上什麼米粒的,他也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她湊過來的臉,沒緣由地生起一種愛憐來,趁機就裝裝樣子擦了擦。心想要是一直在自己的身邊,成了自己的人兒,那便可以天天名正言順地幫着那擦擦臉上的東西了。
這種感覺真是妙極了。
“牙齒真好,你們那兒的水一定很好吧。”
“嗯,還行。多謝公子誇獎,不過你的牙齒也不錯的。”陳洛兒禮節性地回覆了一句,不過馬上就覺得倆人在這兒談論這個話題,還是有些太不適宜了。便馬上住了口,擡有看着遠處蔥籠的花木,唸叨了一句:
“不知道皇上吃完了沒有啊。”
“哦,應該快了吧。”
正說着,那邊花徑上就匆匆來了一個丫頭,走到了倆人所在的亭子裡,對着花子騫行了一禮,便說道:
“花公子,三爺讓過來告訴你,皇上馬上有完飯,飯後就要以那‘聽雨閣’去,你現在可以帶着客人先行往那邊去候着了。”
“多謝姐姐告訴,子騫知道了。”花子騫認識這是三爺府裡的一個親近的丫頭,便有禮物地回覆了一句。
那丫頭回了話,又匆匆地回去了。
花子騫回頭對陳洛兒說道:
“走吧,看樣子我猜得沒錯,皇上今天心情應該很不錯的,不然的話,他不會到那‘聽雨閣’去的。”
“行,我們先過去,一切都聽子騫公子的安排。”陳洛兒欠了欠身,深吸了一口氣,回答道。
花子騫對三爺煊瑾的園子非常熟悉,根本不需要人來帶路。
他走在前面,領了陳洛兒慢慢往那“聽雨閣”而去。
花園裡奼紫嫣紅,一派熱烈的春光,每一處景緻,每一朵花兒,都值得人停留下來,慢慢欣賞,靜靜觀看,但現在不是賞花的時候,陳洛兒抑制住自己有些好奇的心,緊跟在花子騫的後面,不多一會兒,便到了“聽雨閣”前面。
“聽雨閣”是建在園子裡的一處樓閣。二層高,前面是一處荷塘,閣樓建在水面上,樓下有一處平臺,夏天可以吹吹風,聽聽音樂什麼的,旁邊還有一處書畫室,是三爺煊瑾比較中意的一處所在。
還是春天,荷葉露出了水面一點點,正在生長的時候,到處充滿生機。水面也很乾淨,有許多的錦鯉在水裡遊着,十分自在的樣子。
在“聽雨閣”旁邊的一處假山後面,花叢中有一個鞦韆,做得十分精緻,看樣子是給這園子裡的女孩子準備的。花子騫將陳洛兒帶到了鞦韆處,說道:
“洛兒,你且先在這裡候着,等到傳喚於你的時候,你再出來吧。這兒離書畫室比較近,你過去走不了多少路。記着,在這兒千萬不要亂走。”
“啊,好的,不過子騫公子你是要離開我嗎?”陳洛兒有些慌亂。這樣大的園子,這麼陌生的地方,她根本不習慣一個人呆在這兒,好像花子騫一走掉了,便再不會管她了一樣,讓她擔心着急沒有安全感。
花子騫一直在她身邊的時候,倒沒有覺得什麼,現在一說要走了的樣子,她就一下子有些受不了了。
花子騫一見陳洛兒有些慌亂無助的樣子,心裡一疼。輕言安慰道:
“洛兒別怕,我不是要離開你,不是不管你了,是暫時離開一會兒,皇上一會兒要過來,我先要到書房裡去候着,幫着準備一下筆墨紙硯等等,這是我和三爺之間的約定。我侍候過皇上幾次寫字。比較熟悉他們風格啊,這個時候,我要去幫幫三爺的。你坐在這兒就行了。時機一到。便會有人過來叫你的。”
“哦。是這樣啊,我還以爲你不管我了呢。”陳洛兒如釋重負,懸着的心兒落了下來。
花子騫心裡一熱,話裡有話地說道:
“傻妮子。我怎麼會不管你了呢?”花子騫想說我可是還要管你一輩子呢,又怕陳洛兒嚇着了,便嚥下了後面要說的話。
花子騫安頓好陳洛兒後,便轉身急急地出去了。留下陳洛兒一個人在鞦韆上晃盪着。
陳洛兒長出了一口氣,心想現在除了等還是等了,沒辦法,誰讓人家是皇上呢?天下的人都得等他啊!想通了,心裡也不覺得什麼,便開始輕輕地蕩起鞦韆來。既來之則安之唄。她心裡安慰着自己道。
話說三爺的膳房裡。皇上皇后還有他們的三個兒子和一個公主,外加幾個親近的大臣,都在高高興興地用飯。花子騫的父親也在其中。
煊瑾的府上,準備得很充分,招待得很周到。幾樣菜都是皇上和皇后喜歡的。加之又飲了幾杯酒,興致更加高漲,席間的氣氛難得的和諧和愉快。
三爺煊瑾的府上不是第一次舉辦這樣高級別的宴會,所以早有了經驗,一切都十分妥當。
皇上用完飯,煊瑾便提議他到花園裡走走,說現在花兒都開了,正是好看的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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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聽了,十分痛快地答應了。說今兒出來,萬事不想,只想着一家人好好地在園子裡逛逛。
前面馬上有人去探路打點了。皇上起身,陪着皇后出來,後面的皇子和公主以及大臣,都跟在後面一起出來。
大家走在花園裡,一路走,一路賞花,都誇三爺將他的園子拾掇得好。皇上今天興致頗高,也是頻頻點頭,不時地在某叢花面前停下腳步,賞玩一番。甚至興致來了,還即興吟上一首。
三爺煊瑾預想到了這些,早吩咐了人跟在後面,即刻記錄下來,這可是極難得的好詩啊!到時候刻在園子裡的某個石頭上,又是一番難得的景緻呢。煊瑾雖然不是太子,雖然年紀還未及弱冠,但是對這些事見得多了,自己做起來也早已遊刃有餘的了,頗得皇上的喜歡。
一行人雖然人挺多的,有二十幾個,但因爲是陪着皇上出來賞花,所以並不喧譁。跟在後面的人大都只是靜靜賞花,輕聲議論幾句,多是眼神交流或者微笑,所以一行人雖然人多,便動靜卻不大。
本來是走預訂好了的線路,直接往那“聽雨閣”而去的,不過,皇上興致好,竟自己選了另外一條繞着荷塘的路,從相反的方向往那“聽雨閣”而去了。花子騫這會兒在書畫室裡候着,煊瑾不知道他將陳洛兒安排在了假山旁邊的鞦韆上,一直跟在皇上皇后的後面,邊走邊輕聲地介紹。
當快要走到路的盡頭,路過那鞦韆處時,走在前面的皇帝和皇后突然停住了腳步。皇帝更是將手指和到嘴邊,做出了一個平常人幾乎見不到的“噓”的動作。
後面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馬上屏息凝神,幾乎是噤若寒蟬了。
煊瑾心裡一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走了兩步到前面來,探身一看,哦,我的個天啦,竟有一個白衣女子倚在鞦韆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