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兒起來,發現孫婆婆和阿牛也早起來了,正在忙着做早飯。
陳洛兒和他們說了幾句話,然後聽到屋子外面不遠處似有水流聲,便提出要到外面走一走,散散心,一會兒就回來。
“姑娘那小心點兒。”孫婆婆現在已經從兒子的嘴裡知道陳公子其實就是一個姑娘的事實了,笑眯眯地對她說道。
“哎,會小心的,轉一會兒就回來了。”陳洛兒打開柴門,出了院子,然後順着小路走到了聽到水響的地方。
一看,果然是有溪流,而且水還不小。
前幾日大約是漲了溪水的,現在退下來了,但還能看見岸邊的水印。那水很清,陳洛兒喜歡,便沿着溪流往上走着,剛走了不遠,便看到淺淺的溪流中間似乎有粗實的黑色的木頭露出了一小截。
她看了看,計上心來,便小心翼翼地踩着水中的石頭,走到那截露出來的木頭處,一看露出來的部分,外黑而內黃。
陳洛兒對這些水裡的木頭感興趣,還是因爲前世的時候,她因爲父親的緣故,認識一個專做烏木工藝品的大師,他專門收藏那些從水裡撈出來的烏木,然後用烏木做一些龍啊鳳啊等形狀的文房用品,往往能賣出高價錢來。因爲有接觸,一來二去的,自己便對這一塊兒也上了心,以後隨便走到哪裡,只要見着了土裡水裡露出來的黑黑的木頭,都要看上一看的。
陳洛兒看了一陣,又用手去掐,發現木頭很硬,用指甲去刮木頭上的黑顏色,發現刮不掉,而且明顯能夠感覺到木頭很重。
陳洛兒心裡一陳竊喜,暗暗高興起來。但爲了保險,她站了起來,擡起頭看山上看。一看那不遠處的山上,發現樹木蔥綠,心裡更有底了。
她沒有再往上走,根據露出來的一截木頭,判斷了一下,知道這木頭少說也有幾米長的,而且大約有七八十釐米粗,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珍貴的陳沉木的,要是運氣更好的話。還有可能是陰沉木中的極品——金絲楠陰沉木!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她就發了一個小財了。因爲民間早有“縱有珠寶一箱,不如烏木一方”的說法!
陳洛兒再次看了一看這一截烏黑的木頭,往回走去。
走到孫婆婆家的院子裡,發現孫婆婆正在院子的一角掐蔥蒜。便若無其事地上前,也蹲下掐蔥蔥,一邊問孫婆婆道:
“孫婆婆,你們這山上有些什麼樣的木材啊?”孫婆婆說道:
“哦,可多着呢,有青槓麻柳香樟紅椿啥的,種類頗多,洛兒姑娘,你問這個幹什麼?”
陳洛兒笑笑。說道:
“不幹什麼,只是好奇而已。見這裡的山上樹林蔥籠,於是想了解一下而已,咦,那有沒有金絲楠木呢?”
“啊。金絲楠木啊,當然有,不過少得很,而且好的金絲楠木早被官府的人蒐羅了去,現在幾乎都找不到了。”
“哦,原來是這樣。”陳洛兒心裡有了數,不再往下問了。
一會兒飯就做好了,大家都起了牀,洗了臉,然後重新坐到了桌子旁,開始吃起紅薯稀飯來。
對於孫婆婆母子倆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飯了。
陳洛兒吃了飯,將碗放回到廚房裡,然後悄悄地叫來了阿牛到一邊兒,對他說道:
“阿牛,剛纔沒吃早飯前,我到你家旁邊的溪流旁轉了轉,發現溪流中間有一截烏黑的木頭露了出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木頭。這樣吧,馬上我們就要走了,繼續趕路,不過,洛兒有一件事情想要委託你辦一下,不知道可否能行?”
“洛兒姑娘,雖然我們認識不久,不過,你不是已經請我以後到鬆泉山上去做活了嗎?既然如此,還有什麼事情不能拿出來說的?說吧,需要阿牛做什麼,儘管吩咐好了,阿牛一定會做好的。”
陳洛兒看到阿牛的臉上滿是誠懇,心裡放下來,想了想,對他說道:
“我正差兩把上好的椅子,我瞧見那水裡的那截木頭不錯,我走後,你想辦法將它弄上來,然後用你的手藝做成兩把椅子,等到我再次從你家經過的時候,再來收貨,怎麼樣?你放心,工錢我絕對不會少你的。做這麼兩把椅子需要多少工錢,你說個價格,馬上給你,不知道可不可以?”
陳洛兒說完,眼巴巴地看着阿牛,生怕他不答應。
沒想到,阿牛痛快地答應了,說道:
“這有何難?洛兒姑娘你放心地去便是了,阿牛一定將它想辦法擡上來,然後打製成兩把椅子,不管它是什麼木頭,阿牛都有本事將它做好。至於工錢,給個一兩就行了吧。”
陳牛靦腆着開了一個價。
陳洛兒一聽,知道阿牛不是在瞞天要價,人太實誠了,有些不忍,便轉過身去,從袖子裡拿出十兩銀子來,說道:
“一兩肯定不夠,十兩,應該夠了,阿牛,拿着吧,若做的話,一定要做好,錢不是問題的。”
阿牛一見這麼多銀子,嚇壞了,忙擺手說不值這麼多錢的!
“你的手藝很好,這些錢還很少,如果我看得沒錯的話,你打製的傢俱以後還會升值,你的手藝,也會越來越貴重的。洛兒就全當是發現了你這個人才。收下吧,阿牛哥,若不收下的話,洛兒心裡會不過意的。”
倆人拉扯了好大一會兒,阿牛見不能不拿,便感激地接過了銀子,只說道:
“洛兒姑娘放心,你要的東西一定在你到家裡來之間打好,不會讓你失望的。”
“不過,希望這事不要太聲張了,還是悄悄地打纔好。”陳洛兒有自己不能說出來的理由。
“行,我會接洛兒姑娘的要求來打製的。悄悄的,神不知鬼不覺的,等你再次來到家裡的時候,就能夠看到兩把上好的椅子了!”阿牛雖然人憨實,但是對自己的手藝卻是十分地自信。
吩咐好了這事,陳洛兒覺得很有成就感。她走到院子裡,等着沒有吃完飯的人繼續吃飯。
飯罷,馬四叔和李大叔分別將草飽飯足的牛兒和馬兒駕好,準備出發。
孫婆婆知道留不住,送他們到了路口,然後眼淚汪汪地說道:
“洛兒姑娘,你當真還要回來?接我們母子倆到那山上去?”孫婆婆想着,只有離開了這裡,兒子可能纔有機會娶到媳婦的,爲了兒子,她願意背井離鄉。
陳洛兒抓住孫婆婆蒼老的雙手說道:
“孫婆婆,洛兒不會騙你的,你放心地等着,最多不超過兩個月啊,洛兒就會從這裡經過,往京城方向走的,到那時,洛兒再接了你和阿牛哥一同走。這些日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處了不過一晚,但陳洛兒卻對孫婆婆有了一種親人般的感受。這是無以言說的一種感情,自然的生髮了,又自然地想要留住。
“洛兒姑娘,你放心地走吧,阿牛會照顧好老孃的。”阿牛站在一旁,對陳洛兒說道。
陳洛兒微笑着看了一眼阿牛,話裡有話地說道:
“到時候,我可希望看到那些東西哦……”
阿牛紅了臉,說道:
“那是自然的。阿牛雖然沒有讀過書,卻也知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道理,堂堂男兒,豈可以說話不算數呢?”
“你們說什麼啊?”秦君浩發現自己聽不懂他倆的對話,不禁上前好奇地問道。
“這個嘛,這是我和阿牛哥之間的秘密,不過,以後你也會知道的。走吧,時間不早了,我們走了,孫婆婆和阿牛哥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幹呢。”
陳洛兒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對眼淚汪汪的孫婆婆搖了搖手:
“孫婆婆,洛兒會回來看你的!”
說罷,上了馬車,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再流連下去的話,陳洛兒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也會像孫婆婆那樣哭出來。
直了一段,陳洛兒說她有些困了,想要睡覺,提出要不自己到後面的牛車上去睡好了。
“爲什麼非要到後面的車上去睡呢?你在這馬車裡睡不一樣嗎?”
坐在旁邊的秦君浩很是奇怪。
陳洛兒老老實實地說:
“昨兒沒有睡好,現在困得很,若在這馬車上睡的話,身邊有你坐着,心裡有擔憂,便不會好好地睡,所以想要到後面去睡。秦兄想來理解洛兒的想法的。”
“嗯,這個嘛,自然是理解的。”秦君浩多聰明的人兒,自然還是懂這個理兒的,只是不說出來,“這個好辦,你在車上好生睡你的覺,我呢,到車下走好了。剛吃了飯,肚子很飽,正好走走,而且昨夜我睡好了,沒有耽誤睡眠,自然不需要再坐在上面休息的。”
“這個,不好吧。”陳洛兒眨眨眼睛,有些遲疑。
“有什麼不好的?你現在馬上就睡,女孩子,就是擇鋪,到了外面就睡不好,你現在在馬車上睡着,我在下面走,有什麼事情我會叫你的。”
說罷,秦君浩掀開前面的簾兒,讓馬四叔停下,然後下了馬車,跟隨着馬兒的節奏,沿着大路往前走着。清晨空氣好,路上幾乎沒人,到處山明水秀的,倒是十分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