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流雲對自己充滿虧欠的心情閒詩自然能理解,但她真的一點兒也不怪他,哪怕他將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船艙外,哪怕邰爺就是因爲他纔會欺負她!
忍住主動去捂住他嘴的衝動,閒詩忙道,“別這麼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可不喜歡自己的夫君腿有殘缺。”
這既是她的真心話,也是假話,她確實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身上有任何病痛與殘疾,但若是不小心有了病痛或殘疾,她也不會對他有半點嫌棄。
這或許就是女人對男人的一種無怨無悔的癡狂了。
“好,爲了娘子這句話,爲夫一定儘快變回完美的樣子,不讓你有絲毫嫌棄。”
花流雲抱着閒詩走到那兩個承歡河護城女兵面前,夫妻倆一起向她們道謝。
道謝的時候,閒詩看清了兩個女兵的樣貌,跟她想象中的一般年輕瀟灑,那挺直的脊樑,略顯剛毅的神情,還有那一身兵士的武裝,既吸引人的注意與歡喜,又惹人誇讚與羨慕。
只是,透過這兩個女兵的臉,閒詩腦海裡總會浮現出邰爺那張戴着燙金眼罩的冷臉,想着他們是一夥的,對兩個女兵的歡喜之情便會驟然冷卻不少,由此也覺得女兵看着自己的眼神深邃不明,彷彿蘊含了許多其他。
若非花流雲在場,她真想親口問一問,從她們嘴裡獲取一些蛛絲馬跡,邰爺究竟爲什麼要讓她們來對花流雲撒這麼一場謊,以此維護了她的名聲與尊嚴,他究竟是好心還是居心叵測?
兩個女兵謝絕了周泰從管家那兒拿來的大筆銀票,一身清風地駕着馬車飛速離去。
直到馬車的聲音完全消失,閒詩仍舊沒有收回觀望的眸光。
花流雲抱着閒詩聳了聳,吸引她回眸後才問道,“羨慕她們的身份?”
閒詩實誠地點了點頭,“那是屬於女人的另一種美,不比男兒遜色,又比男兒更顯得光彩照人。”
“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偶爾穿穿男裝也就罷了,整日穿着那身沉重的裝束,風吹雨淋下,弄得皮粗肉糙,越長越像個男人,有何光彩可言?”花流雲卻表達了跟閒詩截然不同的見解,這或許也是衆多男人的見解,認爲女人就該在家安分守己、相夫教子之類。
想到花流雲在見到女兵時那番恭維與誇讚的話,閒詩撇了撇嘴道,“既然你如此覺得,之前怎麼誇得出口?”
花流雲嘿嘿一笑,“客套而已。”
“客套太過了。”
“而且,她們雖然穿着兵服,但還是漂亮的女人,並且也沒有皮粗肉糙。”這話閒詩像是在指責花流雲,又像是在肯定那些辛勞艱苦的女兵。
“是,娘子教訓的是,爲夫下次不敢亂說話了。”
如此好脾氣、好說話的花流雲惹得閒詩心裡那些對他的小小鄙夷全都不翼而飛,臉上的笑容不自覺地越綻越燦爛。
花流雲一邊抱着閒詩走着,一邊吩咐跟在後頭的周泰去準備早膳,貼心的程度讓閒詩覺得自己已經躺在了雲端。
此時此刻對閒詩而言,花流雲的懷抱就是令她歡喜不已的雲端。
“你吃了嗎?”閒詩望着花流雲一夜之間似乎長出了一些鬍渣的漂亮下巴,輕聲地問道。
花流雲搖了搖頭,“找了一夜都找不到你,我哪裡還有心思與胃口吃東西?幸虧那些個女兵了,否則,恐怕你還沒回來,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餓死了。”
沒想到這個男人這麼傻!而這份一心關心她的傻卻是閒詩喜歡的、心動的,同時也是心疼不已的。
“下次遇見棘手的事情,別不吃東西不休息了,你把身子弄垮了,事情便永遠解決不了了。”閒詩本想說下次不許了,但又轉念一想,她纔不想再有下次了,是以便改了假設。
“謹聽娘子教誨。”
這男人的嘴越來越甜,閒詩嗔怪地瞪他一眼,卻突然發現,花流雲所走的路並不是通往她的翠竹居,而是通往他的墨雲軒。
“你……走錯方向了。”閒詩知道花流雲還不至於走錯方向,但她故意以這種方式提醒他,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解釋。
畢竟,她對翠竹居已經逐漸習慣,而對獨屬於他的墨雲軒,卻有諸多的陌生與疏離。
“沒有。”
閒詩張了張嘴,想說自己的房間在翠竹居,她想睡在自己的房間,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花流雲低頭瞅了閒詩一眼,似乎看穿了她彆扭的心思,邪邪一笑道,“娘子,從今以後,翠竹居便跟你再無關係了。”
“什麼?”閒詩一驚,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今日天矇矇亮,我就讓小梅與小菊將翠竹居儘快清理妥當,如今除了你妹妹還住在那兒,沒有人會住那兒。”
閒詩仍舊沒有聽懂花流雲隱含的意思,事情一涉及到閒燕,她便會分外激動,不禁焦急道,“爲什麼讓我妹妹一個人住那兒?她會害怕的。”
“娘子稍安勿躁,”花流雲笑道,“放心,我會再派丫鬟過去伺候的,我說沒人住是指沒有主子住。”
“可……爲什麼……”
“傻娘子,我的意思是,從今往後,你就是墨雲軒的女主人,我的寢房便是你的寢房,我的牀便是你的牀,我的人也是你的人,而你的人也是我的人……”
花流雲俊臉上的邪笑越來越濃,但如今閒詩看了卻覺得親切喜歡不已。
嘴上壞壞的男人只要忠誠於自己,只能更顯可愛。
閒詩的臉害羞地漲紅了,花流雲的意思她終於明白了。
跟他前五任妻子不一樣,她非但是第一個踏進墨雲軒的妻子,還是可以住在墨雲軒的妻子。
夫妻住同一個院落,睡同一張牀,這纔算是真正的夫妻。
花流雲的誠意閒詩深深地感受到了,只是,聽着他越來越曖:昧的說法,閒詩生怕他說出更羞人的話語,便趕緊阻止道,“好啦,我已經懂了。”
“懂了?”
“嗯。”再不懂那她可就真是傻子了。
“我覺得你還沒有懂透。”花流雲望着閒詩的眸光深沉了許多,且像是慢慢有火焰在滋生出來似的,看得閒詩心跳加速,紛亂不已。
“嗯?”
“昨晚本該是你我洞房花燭之時,誰知卻發生了那樣的意外,在你回來之前,我一直很是後悔,昨晚不該去夜遊承歡河,而是該跟你早早地回家,共度洞房良宵。”
閒詩被花流雲這番話說得俏臉紅透,不由地避開了他越來越火熱的眸光。
“娘子,我不想再等了,這洞房,現在就補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