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身影一出現,原本人聲鼎沸的江湖樓外瞬間鴉雀無聲,似乎誰都沒有想到,花流雲的第六任妻子會來得這般迅速與突然。
外面排着姑娘的隊伍還那般漫長,大概誰都認爲,不到天色暗下來,花流雲的第六任妻子沒這麼快誕生。
在花流雲邁出江湖樓的瞬間,閒詩只能選擇像只鴕鳥一般,迅速閉上眼睛,因爲她的臉皮實在還不夠厚實。
況且,今日“送抱”成功,雖然她心裡是喜悅的,但她並不想弄得人盡皆知、萬衆矚目。
沒有人爲花流雲今日的抱妻結果作任何解釋,不等圍觀的人涌上來,已經有兩排花府的家丁衝下去維持秩序,爲花流雲與閒詩開闢出一條略微寬敞的道路。
人聲比之前更爲鼎沸,場面一派混亂,許多人踮起腳尖想要親眼目睹一下花流雲打橫抱着的姑娘長什麼模樣,可是,閉着眼的閒詩早就將自己的臉越來越深地埋在了花流雲的懷中,儘量不讓別人見到自己的面容。
花流雲垂眸望着閒詩的小女兒姿態,滿臉寫着愜意與縱容,一雙長腿不自覺地閒庭信步起來,彷彿一點兒也不焦急。
他是在盡情地享受。
不過,他不是在享受被萬衆矚目的感覺,而是在享受閒詩在他懷裡害羞躲藏將他當成依賴的感覺。
在場最先震驚的人莫過於排在隊首的紅裙女子與黃裙女子,因爲在場不認識閒詩的人當中,大概只有她們兩個將閒詩的相貌看得清清楚楚。
黃裙女子望着花流雲打橫抱着閒詩的頎長背影,嘆一口氣道,“我的預感應驗了,這姑娘比其他姑娘都有戲,看來花少還是慧眼金睛的。”
那姑娘即便穿着寒酸,但其他方面,就是比她們入得了花少的眼。
對此,紅裙女子儘管不服氣地冷哼一聲,但卻已經無法改變親眼所見。
她只恨沒能排在閒詩的前頭,否則,此刻被花流雲打橫抱着的,舍她其誰?
閒燕的視線瞬間被前方熙攘的人羣阻擋,踮起腳尖瞧了半天,卻是什麼也沒瞧見。
耳邊傳來紛紛議論聲,她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此刻被花流雲抱出來的,極有可能便是閒詩。
直至終於瞥見掛在花流雲身上那片熟悉的衣襟,閒燕這才又驚又喜地捂住了嘴巴,一雙水盈盈的黑眸瞪得極大。
待近距離地瞥見花流雲的容顏,閒燕猛然一怔之後,不禁激動地喜極而泣。
她姐姐就是厲害,居然連這般俊朗出名的男人皆能拿下!她真是佩服到五體投地。
不過,這花流雲她確定自己從未見過,爲何看起來卻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在花流雲抱着閒詩的身影逐漸遠去時,閒燕猛然回過神,繼而拔腿朝着來時的方向大步跑去。
跑至閒氏酒坊,閒燕氣喘吁吁地找到閒志土與張杏珍時,兩人正在埋頭淘米。
“爹!娘!”閒燕迅速理了理氣,一邊將手裡的告示紙攤開遞過去,一邊故意大驚小怪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沒看爹孃忙死了,別來瞎摻和胡說八道。”張杏珍頭也不擡地繼續淘米。
閒志土微微拉直了腰,伸出一隻溼潤的手接過告示,朝着上頭的大字眯眼看去。
閒燕立即解釋起來,“花家大少花流雲出了這滿大街的抱妻告示,說哪位未出閣的姑娘只要進去江湖樓讓他抱一抱,一旦身重符合要求,他便娶她爲妻。荒唐吧?但確是事實,我親眼見到那些未出閣的姑娘排成了長龍。”
閒志土疲憊的眸光從告示紙上移開,緩緩移至閒燕身後,微微一愣,問道,“你姐呢?”
這兩個丫頭平日幾乎形影不離,這會兒不在一塊出現顯得不太正常。
閒燕咧開一個狡黠的笑容,雙手負後,神秘兮兮道,“你們猜?”
張杏珍這才懶懶地擡起頭朝着閒燕看來,卻滿臉寫着譏諷道,“該不會白日做夢排隊去了?”
“是呀,姐姐白日做夢排隊去了”,閒燕樂呵呵地點了點頭,“爹,娘,你們說怎麼辦呢?要不要把姐姐叫回來?還是直接告訴杜老闆,讓他去把姐姐拉回來?”
“丟人現眼,當然得把她叫回來了,雖然我們是小戶人家,但也丟不起這種臉。”張杏珍迅速將被水泡腫的雙手從米里探出來,一邊甩一邊道,“阿土,那丫頭倔強得很,恐怕你我根本叫不回來,事不宜遲,我還是趕緊去通知杜老闆,讓杜老闆出面把人帶回來,否則,一旦被杜老闆知道我們知情不報,那可就糟了。”
不等張杏珍的腳步邁出一步,閒志土站直了微微佝僂的身軀,厲聲阻止道,“站住,不準去。”
聞言,閒燕與張杏珍異口同聲地問道,“爲什麼?”
閒志土重新看向告示紙上的大字,半餉才沉聲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雖是白日做夢,試試也未嘗不可。”
閒燕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她從來都不知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可以這般比擬,這世上有這種親爹麼?居然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比成癩蛤蟆,而男人花流雲卻成了天鵝肉!
在她眼裡,姐姐纔是天鵝肉,而那些姐姐瞧不上的男人統統都是癩蛤蟆。
張杏珍愣住了,但很快便反應過來,瞧了自己親生的女兒一眼,立即精神振奮地握住閒燕的雙肩道,“既如此,我們燕兒也可以試上一試。燕兒,趕緊過去排隊!”
在她眼裡,她可愛漂亮的女兒比閒詩強多了,即便排在閒詩的後頭,也比閒詩更有希望。
當然,這些話她不敢當着閒志土的面說出來。
望着對自己笑得一臉自信與驕傲的親孃,閒燕沮喪地垂下了頭。
沒想到,閒詩的預言成真了。
看來,還是姐姐最瞭解爹孃的秉性,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