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神色緊張,馬路趕緊說道“不過你放心,這個蠱是‘護院蠱’,不會害人的!”
我好奇道:“護院蠱?那是什麼東西?”
馬路道:“顧名思義,護院護院,就是保護家宅安寧的蠱!不過具體是什麼東西我就不知道了。”
風靈子在旁邊瞪大眼睛接口道:“我的祖師爺啊,你們到底是不是蠱師?關於這護院蠱,連我都聽說過不少!”
馬路也有點好奇道:“哦,你倒說來聽聽!”
風靈子搖頭晃腦,一副讓我們豎耳傾聽的樣子道:“苗疆養蠱的習俗,起源於元末明初。最原始的蠱,當算這護院蠱。養蠱之人最早養蠱的初衷,乃是保護家宅安寧,以免受到野獸以及鼠蟻蟲鳥的危害。可是到後來,就逐漸演變成了一些專門害人的毒辣手段。至於最早養蠱的作用,倒是漸漸被人們淡忘了!慢慢的,後人就把護院蠱理解爲只要蠱術害到了別人就是對自己家宅有利,就像洛古的老婆,就是受到這方面的影響。”
我和馬路倒是都還沒有聽過這一說,只知道苗疆蠱術向來都是以害人爲目的,哪還知道有什麼護院蠱的說法,聽到風靈子這麼一說,倒也確實好奇心大增。
見風靈子說了幾句又不說話了,我問道:“這護院蠱數屬於什麼類別的?”
風靈子道:“聽我師傅說起,養蠱人所精通的蠱術是什麼類別,護院蠱就是什麼類別。現在我們所在的這個房子在半山腰上,首先可以排除水蠱的可能。按我估計,多半是物蠱或者是土蠱。不過我倒沒想到,早就被人淡忘了的護院蠱居然還存在世上。”
我想了想道:“小道士,你不是學茅山道術的麼?怎麼我見你對這蠱術倒是精通得很!”
風靈子笑笑,一臉那是自然的表情道:“我雖然是茅山道士,但是你們要知道,我茅山學術,貫通天下。既然我敢來苗疆找對手,肯定是要先對蠱術有所瞭解!在我祖師爺那個年代,可沒有少和苗疆蠱師鬥法。所以在我茅山一脈,有很多法術都是專門針對苗疆蠱師的!這些東西可都是祖上不少人用命和血才換來的!”
我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你茅山弟子,和苗疆誓不兩立嗎?”
風靈子搖搖頭笑道:“浪子兄弟,你看我風靈子是如此小肚雞腸的人麼?我前來苗疆,只爲印證自己的能力,不爲仇恨。”
雖然風靈子說的冠冕堂皇,但是我心裡卻始終覺得他有點不對勁的地方。具體不對勁在什麼地方,我卻又說不上來。
雖然離開了那片詭異的大森林。但是這個村子還是處於一種非常原始的狀態。我這才注意到,呼瑪的房間里居然連電燈都沒有。幸好小道士隨身攜帶的蠟燭,還能讓房間裡看起來有些光亮。
倉皇的奔逃了好幾天下來,今天晚上終於得已好好休息。看到三人擠在一張牀上實在擁擠,我乾脆就在地板上和衣一躺。儘量的放鬆着自己的四肢,一身輕鬆的感受着這種彌足珍貴的寧靜。
離開上海已經半年了,出來的時候還是春天,現在卻已是深秋。屋頂上一陣陣呼嘯的秋風掃過,落葉的沙沙聲像雨點般在房頂上響起。
回想起這半年的時光,幾乎每一天都在驚慌和不安中度過。我覺得自己似乎像是某部玄幻小說中的主角一樣,穿越到了一個未知的世界裡。雖然和逹亞在一起偶爾能夠讓我感到一種幸福和充實,但是這裡畢竟不是我所熟悉的世界。
想到自己現在居然需要兩個女人在外面保護,我心裡就涌起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待在這個地方,讓我找不到一點方向。馬路現在是鐵了心要留下來了,可是我做不到,我恨不得現在就走,離開這個地方,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裡。
——當然,就算要走,我也要帶上逹亞。我親愛的啞巴老婆!
雖然達伊叫我們逃到了這裡,但是他並沒有告訴我們接下來應該幹什麼。而且我也覺得,這個地方並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安全。既然我們可以輕易的找到這裡,那麼都剛部族呢?唔瑪卡部族呢?
他們一樣能夠找到這裡,現在我們已經殺死了他們那麼多人。我相信只要我們還在苗疆,那麼他們的追殺將永無止境。
上一次對付那個綠袍人,西亞就已經出動了兩隻‘蠱王’。那麼下一次,我們又拿什麼和他們對抗?
馬路呻吟着翻了個身,我扭頭看了看沉睡的他。心裡始終覺得對他有所虧欠。
在上海的時候,他有着令人羨慕的職業,拿着比多數人都高的薪水。就因爲陪我來了苗疆,現在終日惶惶不安的度日,他已經比起我們剛進苗疆的時候瘦了好大一圈,加上滿臉的鬍鬚,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四十多歲的老頭。
我又突然想起在我剛醒來的時候他的那種接近癲狂的狀態,讓我心裡一直都覺得很怪異。本來我以爲,他是因爲不想讓我覺得對他有所虧欠才假裝告訴我愛上了西亞的,但是從這段時間他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沒有說謊。可是這件事,還是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我依然不知道這種不對勁在什麼地方。
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告訴自己,要想帶着逹亞離開這裡遠走高飛的話。我首先得把肚子裡這個東西幹掉!
本來以爲晚上能夠好好安睡一宿,卻沒想到心裡安定下來,卻涌起了這許多稀奇古怪的想法,思量了一番之後卻是一點睏意都沒有。
我乾脆起牀從袋子裡拿出西亞前不久給我的那顆鐵釘,放在手裡把玩起來。
這顆鐵釘也是蠱的一種,是屬於物蠱類的‘釘子蠱’。
釘子蠱比起我上次用的篾片蠱不論在使用難度還是威力上,都要高上一個檔次。
在第一次中蠱的時候,我就曾經去查過一些關於蠱的資料。
外面流傳的說法是:所謂的蠱就是用一些毒蟲放在一起讓它們互相攻擊對方,最後活下來的那一隻就叫做‘蠱’。而且制蠱的時間,必須要在每年的端午節這一天。因爲只有在端午節這一天的時候,纔是一年中陽氣最旺的時候。
等我真正開始學習了蠱術才知道,外面所流傳的那些關於蠱的資料完全是冰山一角。
首先是蠱的種類,大大小小加起來居然有三千多種。外面所謂的那種‘蠱’,只能算蠱術裡面一個很小的類別。一般的‘蟲蠱’、‘土蠱’、‘獸蠱’比較經常用到這種制蠱的方法。
而比如物蠱、靈蠱、血蠱以及巫蠱這些蠱,就不是這樣製作的了。想想也是,把一些篾片,鐵釘,樹枝什麼的放在一起它們自己會打架麼?當然不會!
不過有一點倒是一致的,那就是:不論什麼類別,什麼種類的蠱,必須要在端午節這天製成才能用。
由於西亞說話我聽不懂,馬路也知之甚少,所以我現在對蠱的瞭解也非常有限。
手裡的這個釘子蠱和普通人家常見的鐵釘差不多,大約一寸半左右長短。唯一不同的是,釘子蠱上面沒有了那個鐵釘的帽子。
這個釘子蠱是西亞早就做好了的,我現在只需要學着怎麼去控制它。控制釘子蠱的原理和控制篾片蠱的原理差不多,不過難度相對而言要高上許多。
原因是篾片蠱本身取自於有生命力的竹子,而釘子蠱則是個毫無生命力的死物。
所謂對蠱的操控其實就是在人與蠱之間建立起一種精神上的聯繫,當蠱和人之間達到一種心隨意動的的狀態的時候,那麼這個蠱就算能用了。
不過要是人和蠱之間還沒有達到完全的默契而強行使用的話,那麼就會想一些小說中寫的練功走火入魔一樣輕則吐血,重則身亡。
還有就是當自己的蠱術被對方破了的時候,那麼自己也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這就是蠱術反噬。上次西亞和逹亞在攻擊那個綠袍人的時候,自己放出去的蠱被打落在地,二人口吐鮮血就是因爲這個原因。而那時候我下蠱那個綠袍人當初對我的篾片蠱被他斷成兩截之後,發覺我沒有受到傷害,所以才識破了我純陽體質的身份吧。也難怪他會意外,並且對我陰森的笑了。
我把釘子蠱豎着放右手在掌心,然後手心慢慢收攏,讓釘子蠱的尖端刺在我中指的指尖下來第二個關節處,釘子蠱的末端則頂住掌心。然後閉上眼睛開始慢慢的試圖和釘子蠱建立精神上的聯繫。
蠱和普通物品最大的區別是:所有的蠱都通過一種特殊的手段處理,使得它具有了一定的‘靈性’。這種處理的手段也各不相同,有的是用藥水,有的是用火燒;有的是用施蠱者的鮮血,頭髮,眼淚甚至口水。
釘子蠱的製作方法據說是要先放在一種藥水裡泡上七天,然後制蠱者用自己的頭髮把釘子蠱全部纏上一遍之後放進火裡燒。而這種火也非常有講究,據說是只能用制蠱者的衣服燒起來的火纔有效。(後來我才知道,所謂的衣服其實是需要女人沾了月經的內褲)
要是換做幾個月前的我,早就對這些說法嗤之以鼻了。但是現在經歷了那麼多,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我不相信。
我收心凝神,開始慢慢的感覺釘子蠱在我的掌心從冰涼到溫熱,當釘子蠱吸收了我的體溫,變得和我體溫相同的時候,我就感到它似乎在我手心裡消失了!
睜開眼睛,我剛想看看釘子蠱是否還在我手心裡的時候。卻突然看到風靈子貼在門框上的那道符像是被人用繩子拉着一般,緩緩的對着我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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