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貝貝衝到呼瑪的帳篷裡,還沒出聲呼瑪就已經驚醒了。石頭也同時點亮了蠟燭。
我把貝貝抱到離蠟燭近一點的地方,以便呼瑪能夠看得清楚。
“老爺子,你知道他是怎麼了嗎?”我焦急的看着呼瑪,最後目光還是落在血妖童流血的手臂上。
血妖童似乎突然變得不認識我們了一般,只顧着不斷tian吸手臂上流出來的血液。
呼瑪臉色凝重,伸手輕輕捏住血妖童的一條手臂,準備擡起來看個清楚。
但是血妖童卻像是手裡得東西要被人搶走一般,有些憤怒的樣子吃雞向後收縮着自己的小手。嘴裡還不斷髮出一種不滿的“嚯嚯”聲。
呼瑪也是生怕拉疼了血妖童,只好放開手,沉思了一下道:“看來,血妖童身上還有很多我無法知曉的秘密,他的這種行爲,也許是因爲我們kao近了都剛部族而受到某種影響。”
“那……有沒有什麼辦法讓他停止啊?照他這樣吸下去……恐怕……”後面的話我沒有說出來,因爲我已經不敢再想下去……
“我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呼瑪皺緊了眉頭:“我看……不如你試試喂他一點血。”
我毫不猶豫的咬開自己的指頭,伸到血妖童的嘴邊。
“咕……”血妖童叫了一聲看着我的手指,楞了一下。然後伸出自己的小指頭,輕輕的在我流血的枝頭上碰了碰,接着,我就看到他的眼睛裡,似乎流lou出一種“貪婪”的神情。
接着,他突然就像是餓極了一般,張嘴就咬住我的手指,拼命的吸吮起來!
我感到自己體內的血液,以每秒鐘兩百毫升的速度向血妖童的嘴裡流去。不過在那種情況下,我不但沒有感到絲毫的擔憂,反而還覺得隱隱有些欣慰。
看來,他真的需要我的血!
不過貝貝只瘋狂吸了不到三秒,就突然停住了。他眼裡似乎有些疑惑的擡頭看着我,然後……搖了搖小腦袋,把我的手指推了回來!
同時,他似乎非常不安的在我懷裡掙扎了幾下,然後用小腦袋在我懷裡蹭了蹭……閉上了眼睛……
“貝貝!”他的舉動嚇了我一跳,我趕緊伸出手指在他鼻尖探了探,然後我整個人纔像是突然卸下千斤重擔般鬆了一口氣!
——他睡着了……
而且,他手臂上被自己撕開的傷口部位,也沒有再繼續流血出來,而是很快的就結了疤。
呼瑪的眉頭也終於舒展開來,安慰我道:“看來暫時他是沒事了,你也不要想太多,這些問題,等我們進了都剛部族,我想很快就會曉得了!”
回到自己的帳篷,對血妖童剛纔的表現,我下了一個這樣的結論:貝貝一定是知道自己需要喝血,但是不想喝我的血,纔會變成這樣的!
得出這樣的結論,我心裡又是一陣心疼。那個曾經讓我害怕、讓我厭惡的“小怪物”,現在居然……他懂得爲我着想了麼?
第二天,貝貝又和往常一樣,會咕嚕咕嚕的又跑又跳;也會在我心裡時不時的喊上一句“爸爸”了。我和他之間的那種心靈感應,又回來了。
貝貝的問題是暫時解決了,但是,新的詭異事件,又接二連三的發生在我們身上!
在貝貝出事的第二個晚上。
呼瑪提醒我們,現在我們已經正式到了都剛部族的地盤邊緣。所以凡事要儘量小心。爲了保證大家的安全,我決定讓我、風靈子、大海以及何建我們四個人輪流站崗。
風靈子和何建站上半夜,我和大海站下半夜。
晚上睡覺的時候,大海直接和我睡到了一個帳篷裡。
到了凌晨時分,我翻了翻大海的手錶,已經快一點了。想想也差不多該是讓風靈子和何建休息了,於是我便把死豬一樣的大海從地鋪上拖起來,準備去換他們的班。
大海揉揉眼睛,詛咒了幾句都剛部族的人之後,就扯着外套和我走出了帳篷。
出了帳篷,我先是低低的叫了兩聲風靈子,沒有人回答。而大海也壓着聲音叫了幾聲“娘娘腔”同樣毫無反應。
“誒?這倆王八蛋該不會偷偷的睡覺去了吧?”由於僅有的一條手電筒,在何建手裡,所以我和大海是摸黑走出來的。大海見沒人回答,有些疑惑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在叫了幾聲風靈子沒有反應之後,我就開始感到有些不妙了。也許何建不瞭解苗疆的兇險,偷偷溜回去睡覺,不是沒有可能。但是我相信,風靈子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而且,就在這個時候,我隱隱聽到,似乎在黑暗中,傳來一種怪異的聲音……
“譁——嚓……譁——嚓……譁——嚓……”雖然聽得不是恨真切,但是,那種聲音,聽起來好像是有人在——磨刀?!
我輕輕的“噓”了一聲,拉拉大海的衣服,提醒大海去聆聽黑暗中傳來的那種聲音。
“操!啥玩意兒?”大海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問了一句。
我當時也只能聽見這種聲音,黑暗中的視線範圍不到半米,所以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大海,只好低聲道:“去看看再說。”
走出幾步,大海忽然道:“等等!”
說完就一個人折返回去,似乎去帳篷裡拿了個什麼東西出來。
走到我身邊,他才把一個冷冰冰的筒狀物體塞進我的手裡,悄悄道:“這是狙擊槍的瞄準鏡,帶紅外的。”
我接過那個瞄準鏡,還沒有來得及用它。大海已經拿起了另外一個,放在眼前觀望了起來。
就在我剛想用瞄準鏡查看黑暗中的情況的時候,大海卻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而且用的力道非常之大。疼得我幾乎差點就在黑暗中叫出聲來。
同時,我感到大海似乎緊張之極的倒抽了一口涼氣,然後失聲道:“娘娘腔……我看到娘娘腔了……他,他……”說到這裡,大海吐了一口氣才道:”狗日的,他是不是瘋了?!”
大海說出後半句話的時候,完全是放開了嗓門的。黑暗中聽起來讓我感覺恨突兀。我心裡疑惑大海到底看到了什麼,也迫不及待的拿起瞄準鏡,然後把眼前的情況看了個清楚。
紅外瞄準鏡雖然在黑暗中能夠看見東西,但是相信很多用過的人都知道。通過紅外器材看到的物體,其色彩都會不同程度的失真。
就像現在我雖然看清楚了眼前的情況,但是眼裡所看到的,就像是電影裡經常看到的那種類似於外星人或者機器人什麼的視線裡看物體的那種感覺。整個眼前的畫面,呈現的是一種灰色中帶着一點暗紅色的格調。
因爲那種類似於磨刀的聲音並沒有停止,所以我拿起瞄準鏡,很快就找到了那種聲音發出來的地方。
那種聲音,果然是何建弄出來的。
這時候他正在我們前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側對着我們,半蹲在一棵大樹的下,手裡拿着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不斷的在樹根部位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上面摩擦。而他的身體,也僵硬的跟着那種摩擦的節奏,不停的來回!
——場面詭異之極!
由於大海剛纔放開了嗓門,所以我不得不再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和他悄悄的朝着何建那邊走了過去。
那種“譁嚓”聲一直都沒有停下,越是kao近何建的位置,那種聲音聽起來越刺耳。爲了避免發生變故,所以每走幾步,我就用瞄準鏡看一下。
不過雖然大海剛纔大聲的說了一句話,但是似乎並沒有驚擾到何建。
直到我們都已經走到了何建的身後,他還是一個勁的保持着剛纔的動作。
而這個時候,我和大海也都看清楚了:何建的手裡,拿着一條不知道什麼地方撿來的大約手臂粗細的木棒,像是磨刀一般在樹下的一個石頭上面來回磨動。
大海迫不及待的一把就揪住何建的衣領,直接把他提了起來。同時壓低聲音對何建呵斥道:“你奶奶的,這大半夜的,你他媽在這扮鬼嚇人吶?”
我則是一直在注意着何建的表情,大海把他提起來之後,他也順勢站了起來。不過他卻沒有回答大海的話,黑乎乎的環境中,我只看到他的臉上,突然lou出一種非常怪異的笑。
然後,他就突然用手裡那條已經磨得很光滑的木棒,一轉身就對着大海的肚子,刺了進去!
我在看到何建怪異的一笑的時候就感到情況不妙。不過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對大海出手。想要提醒大海已經晚了一步,因爲在我回過神來,毫無防備的大海已經“哦嗬”的悶哼了一聲,捂着肚子就直接蹲在了地上!
來不及想太多,我只好和身而上,一手掐住何建的脖子,另一隻手抓住他拿着木棒的手直接把他撲倒在地上!
同時大海似乎已經緩過氣來,大罵了一聲:“賤貨!我叉你媽!差點把老子桶岔了氣!你他媽撞鬼了是不?”說着,他也撲了過來,和我一起死死按着何建。
被我們按住的何建一直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只是不斷的,有些僵硬的扭動着身軀。
我在大海罵出那句話,聽到“撞鬼了”這三個字的時候。放心於大海沒有受傷的同時,心裡卻是猛的跳了一下!
再看看何建那種笨拙的掙扎模樣,我一咬牙“啪”的一個耳光就扇在何建臉上。但是除了我自己掌心被震得發麻之外,何建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難道這傢伙,真的撞鬼了?
——風靈子呢?風靈子又怎麼不見了?
這時候我也才突然想起:似乎在我和大海起來的時候,沒有看見血妖童?!
“貝貝!貝貝!”爲了證實我得想法,我在心裡叫了兩聲。果然,血妖童再次和我失去了精神聯繫!
“浪子!”大海低聲叫了我一下:“你他媽發什麼楞?快想辦法啊!我們總不能這樣一輩子都騎在娘娘腔身上吧?就算他願意,媽的!老子還不願意呢!”
“嘿嘿!”黑暗中突然傳來一陣笑聲:“他有屁辦法,關鍵時候,只有我才能發揮作用!”
看着風靈子好整似暇的從林子裡走出來,我突然有種想要上去揍他一拳的感覺。我們在這裡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他卻一副不疾不徐的樣子,蹲在我們面前,緩緩摸出一張符,然後咬破中指在何建的額頭上畫了個“x”形,接着把那張符貼在何建的頭頂一拍!
——被我們按住的何建就軟綿綿的昏了過去。
“你跑哪去了?”何建昏睡過去之後,我放開手,有些責備的語氣對風靈子說。
“去追一個人!”風靈子拍拍手,站起來笑道:“還好上半夜有我在,不然我們就着道了!”
“孃的!”大海剛纔被何建捅了一棒子,似乎餘怒未消的樣子道:“少賣關子,到底怎麼回事?”
風靈子和大海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也算是瞭解了大海的脾氣。依舊嬉皮笑臉的樣子道:“也沒什麼,就是來了個都剛部族的不速之客而已,不過已經被我趕跑了!”
我有些不相信的看着風靈子:“就這麼簡單?”
風靈子晃晃腦袋:“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一張追魂符,就把他嚇得屁滾尿流了。我追了幾裡地,這才折返回來。至於娘娘腔嘛,他中的只是都剛部族的血巫師最基本的攝魂術。很快就沒事了!”
“那貝貝呢?”既然何建沒事,我的擔心又回到血妖童上面:“你看見貝貝沒有?”
“貝貝?”風靈子驚訝道:“貝貝又怎麼了?”
不用我再多問,風靈子的表情已經完全告訴我,他是沒有見過血妖童的。
我只得嘆口氣,有些頹廢的說道:“貝貝不見了……”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當我和大海走回帳篷,卻發現血妖童正在我剛纔睡覺的地方,睡得呼嚕作響。
我幾乎是懷疑自己看錯了,揉了揉肉眼睛才問大海:“剛纔,我們起來的時候,你看見過貝貝嗎?”
大海也是一臉疑惑:“剛纔,明明不是你睡的這個位置麼?”
對此,我只能歸咎於剛纔可能是和大海半夜起來,一時迷糊而沒有注意到血妖童的存在吧。
由於腦子裡還有着都剛部族的事情,我忽略了一點:以前即便是血妖童睡着了,我心裡也能感應到他的存在的。
下半夜雖然沒有發生什麼事,但是由於知道了都剛部族的人已經發現了我們的到來。我的心裡還是籠罩上了一層陰影。
現在看來,原本我還有些依仗的敵明我暗的優勢,此刻已經完全顛倒了過來。既然都剛部族的巫師已經發現了我們的到來,那麼我相信,既然這裡已經是都剛部族的地盤,那麼我們隨時都可能處於對方的監視之下。
至於大海,則是一臉鬱悶的擺弄着他那個曾經還在我們面前炫耀過的,那個號稱能夠監視周圍五百米內所有生物的監視器。
——現在看來,那個玩意兒在這裡根本起不到半點作用。
都已經天亮了,大海擺弄了半天之後,狠狠一腳把那個東西踩了個粉碎。踩碎之後,我看到他先是不敢相信的看着腳下愣了一愣。然後發出一聲驚天動地,讓我哭笑不得的慘嚎:“我x!原來老子買的是假貨!”
何建醒來之後,跟個沒事人似的,完全把昨晚的事忘得一乾二淨。等我們把詳細經過告訴他,他才一臉吃癟的摸着自己的額頭,一臉後怕的樣子說了句:“我還以爲我站崗的時候睡着了……原來——”說到這裡,他又突然“哎喲”的叫了一聲。然後捂着自己腫起的半邊臉哭喪着對我道:“我kao!浪子,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我沒好氣了回了一句:“請不要把打和摸,混爲一談!”
何建無語,只好擺出一副認栽的樣子,憤憤的逗血妖童“玩”去了。不過那表明很明顯就是告訴我:你整我,我就整你兒子!
我笑了笑,沒有理會他。果然不一會,何建就發出了見鬼一般的慘叫!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使得血妖童居然變成了戰鬥形態。等我看到的時候,血妖童已經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提了起來,然後狠狠的抖了幾下。
“哎呀……啊!我錯了……別……要散了……散了……啊!救命啊!”何建悽慘的叫聲,劃破了樹林的寧靜。
後來在何建的“坦白從寬”交代下,我才知道,原來何建這傢伙剛纔也是提着貝貝的肩膀,讓貝貝玩“飛行”……結果沒飛上兩下,就被貝貝給飛了……
雖然我一直都很擔心,但是白天我們都沒有遇到什麼事。似乎都剛部族的人在刻意躲着我們一般。一天行下來,甚至就連一頭稍微具有攻擊性的野獸都沒有碰到。
這種情況,不但沒有讓我感到放鬆,心裡的壓力反而愈加沉重。
——這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纔是最讓人壓抑的時刻。
爲了安全起見,我們行進得非常緩慢。所以天黑的時候,我們再次搭起了帳篷。根據呼瑪的推測,這裡離都剛部族的老窩,已經只有不到十五里路的距離了。
雖然說人多力量大,但是人多了也有這樣的弊端:目標大,行事雜。
既然又到了晚上,我原本就懸着的心,自然是已經被提到了嗓子眼。
所以上半夜的時候,躺在牀上的我,心裡十分矛盾。一邊是不想自己睡着,以免發生什麼意外。一邊又希望自己能好好睡上一會,以便有足夠的精力去站好下半夜的崗以及應付即將發生的事情。
——其實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現在的我有多麼的疲累。
很多時候,我都害怕自己安靜下來。因爲起碼在忙碌的時候,我可以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起自己的累。
——每次一覺得累了,我只能想逹亞。只有在想起她的時候,我才能把心裡的那種疲憊全部趕走。
在這種精神狀態下,我徹底失眠了。
腦子裡一邊胡思亂想的同時,我也在注意着四周的動靜。
貝貝均勻的呼吸聲和大海呼哧呼哧的鼾聲此起彼伏,何建正在很不要臉的開出各種條件誘惑風靈子,讓風靈子教他一些如何控制別人心神的法門。
林子裡各種蟲子的叫聲,時而低沉,時而高亢。偶有一陣風颳過,像是某個女人半夜裡的嗚咽聲,讓人忍不住渾身發涼。
何建和風靈子似乎已經走到了我們睡着的這個帳篷後面,腳步聲踩在枯枝上,發出一些輕微的“畢卜”——
——等等!
我明明聽到的是,風靈子和何建還在呼瑪他們那邊的帳篷附近說話,爲什麼腳步聲會在我的帳篷後面響起?!
——我一手捏住螞蝗蠱,同時另一隻手,悄悄的,摸出了枕頭下的手槍。
“貝貝!貝貝!”這個時候,叫醒大海是不可能的了。我只希望血妖童能夠幫我。但是叫了兩聲,我又失望了。貝貝又和前兩個晚上一樣,和我之間,完全沒有了精神聯繫。
我緊張的聽着那個腳步聲,輕輕的走到了我們的帳篷後面,停了下來。
——既然這裡讓你感到害怕,那你爲什麼要來?
我正猶豫着,要不要先下手爲強,但是突如其來的,我感到有人,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
請注意,我用的是“感到”而不是“聽到”。因爲那個聲音,完全是從我自己的心裡發出來的。
我的耳朵並沒有聽到那麼一句話,但是我還是知道,黑暗中,有人對我說了那麼一句話。
而且很明顯,雖然那種交流方式和血妖童叫我的時候沒什麼分別,但是這句話,絕對不是血妖童對我“說”出來的!
我心裡震驚到了極點!
那個聲音,“聽”起來有幾分蒼老,但是,隱隱讓我感到,帶着一種逼人的氣勢!
而且,對方居然一開口,就看出了我的“害怕”!
我承認,雖然我自認爲我已經經歷了不少恐怖之極的事情,但是在我內心深處,對這種莫名的感覺,還是帶着一種恐懼。
——你……是誰?
我吃力的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漆黑,聲音有些顫抖的問出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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