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談森森

南明厲招招手揮退了侍從一衆,只留下自己一生的心腹林公公靜立一側。

紅妖心裡想,哦,這大概是要說什麼秘不可言說的往年密事的節奏。

寬敞的帳封得嚴嚴實實,有些格外的壓抑,跳躍的燭火映在帳幕的影子張牙舞爪得跳動。

“嗯……”座上人打量了半盞茶時候,終於沉吟出聲,“你……是紅閣裡的什麼角色?”

“閣中機密,紅妖不得透露。”紅妖直視着那個人有些渾濁的眼睛,語氣平靜從容。

“哼哼……好一個狂妄的後生,”座上人冷笑兩聲,語調生硬尖刻,“紅姑娘,你可知道這一句話就能讓朕把你治到死裡去,把你那視爲依仗的紅閣給治到死裡去?”

嗯?狂妄的後生?這老頭是在說自己嗎?她都是做他曾祖奶奶的輩分了吧?

還有,到底誰的語氣比較狂妄啊喂……

“陛下,治大國若烹小鮮,紅閣雖小,自有其法,身在國中,不違國法,身在閣中,紅妖也不敢違逆。”紅妖彬彬有禮開口,“再者,陛下一輩子享民間聖君之名,言路開明,如此胸襟,又怎會去計較紅妖一介無名江湖草芥出言不遜之過?”

“好大的口氣,屈屈一個無知女子,還在朕面前胡謅什麼歪理?呵呵……林泉你說好不好笑!”南明厲的口氣裡是佯裝的憤怒。

林公公陳皮般皺巴巴的老臉象徵性地動了動,沒出聲,心裡想起若干年前另外幾個驚天動地出身江湖的女子。

“陛下慎言,陛下治下南秦民風和暢,男女不等之風漸漸消弭,軍中知名的女將也不知凡幾,何來女流弱質一說?陛下這套說辭恐怕那些在戰場上爲國分憂的悍勇女將聽到也不免心寒……那些個女將也多是……出身江湖草野。”

南明厲也突然覺得在這個女子身上看到了誰的影子,若干年前也有另一個機警靈慧如狐的女人也跟他據理力爭,最後說服他允了軍中可有女將一事,當年她麾下那一路悍勇女流,南征北戰連連得勝,奇襲巧謀縱橫沙場,那些個將軍士兵威武男兒們也紛紛自嘆弗如。

夕陽噴薄時,他在營前負手看她得勝歸來,胯下鐵騎昂首,身後黑旗迎風招展,映出她玉色面容,泠泠眉目。

斜陽似血,旗幟如雲,金戈肅殺美人如劍,對他挑眉一笑……那一剎那,驚豔天子少年,自此終身難忘。

年華老去,她一去,留下這繁華世界,他眼裡也總歸是天地失色,廖然無味。

“嗯……那些女子,”南明厲臉上浮現些睏倦,退了一步,嘴上不再糾纏這個問題,“朕知道紅閣勢力龐雜,也並沒有多少心力去根除你們,畢竟紅閣是先祖開朝時候……紅閣這麼些年不動聲色爲南秦做了怎樣的事情不需多言朕也是知道的。”

“但是……”南明厲渾濁的老眼亮了亮,“從來也沒有哪一任紅閣閣主會親自到帝京來生事的。”

“……”紅妖沉默了一下,“陛下言重,紅妖小小丑角還擔不起閣主之名。”

“你不必佯裝了,紅衍早已經告知過我……”南明厲眼光暗了暗。

紅衍居然真敢泄密?紅妖眼裡神色不變。嗯,紅衍是她眼皮子底下看着長大的,只不過紅衍一直不知道而已。

“你竟不知道?呵呵……紅閣和朝廷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到了紅衍這一輩更是……她曾是我的知己好友,年輕時候一同上過戰場出生入死扛槍作戰的同袍,可惜了……她師父非要把她那麼一個安生不下來的困在那麼一個死地方……看你這樣子,她必是廢了不知多少力氣才能不許你重蹈了她的覆轍的。”南明厲本來眼神渙散,脣邊帶笑,忽然氣息一沉,語氣哀惋,“紅衍她……去的痛快嗎?”

“……”紅妖想起那一夜,倒在茫茫衰草之上,爲種種不知名的野花草簇擁的如血洗一般的人,想起她臨去了帶笑的一張如花面容,那張臉上滿是解脫和得意的樣子,“她很滿足。”

是啊,不是每一個尊貴的傀儡最後都能醒悟過來的,她居然悟到了,還差一點兒就真的能殺了紅妖這個正主,怎麼能不滿足呢。

“可有遺願?”南明厲垂着眼睫,神情冷冷。

“沒有,只是最後念着個詞,不知是什麼字,像是人名。”紅妖現在算是想清楚爲什麼總覺着皇帝看她的眼神奇怪,原來是因爲,他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

“說來。”南明厲臉色更讓人覺得疲倦。

“(jin)(yuan)。”紅妖淡淡吐出兩個音,不出意外地看着座上人神情一瞬鉅變。

南明厲閉了閉眼,臉色煞白,一旁林泉忙要走上前來被他打個手勢制住。

晉淵,是座上這個人,是南秦第四代君王風華正茂年紀時常用的表字,並沒有多少人能知道的表字。紅妖知道,是在紅衍的夢話裡、醉語裡……那個平日裡無比剛強生硬的女子唯一會用愛憐溫軟的語氣呼喚的名字。

“她當年走得那般決絕,到你這裡乾脆是下定決心要把紅閣剝離出去了,一些舊事……你自然是不知道的那就也不必知道了……”南明厲顫顫巍巍開口,言語裡雜着嘆息,看着紅妖的眼神變成憐惜,不似作假,紅妖知道那大概是對另一個人的憐惜,“那就如此罷……如她所願……朕也管不了那麼遠的事兒。”

舊事?什麼舊事?她眼裡好多事情都算是舊事。

紅妖自然知道紅閣能一路從建國之初走到現在,可不只是由於紅閣建立者是頂頂了不得的那位開國女子,多朝君王若有若無的扶持和放任,先前她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因由,現在看來……還有這一層層的裙帶關係脫不開啊……起碼,最後依例死在她手下的那個人就曾經是這種制度的犧牲品,可憐人,她做的最令紅妖難以想象最決絕的一件事,就是試圖在紅妖這裡把之前種種的孽障剷除。孽障?某些人眼中的孽障,紅妖這裡那叫生存之道。

不過她沒成功,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兒。因爲紅妖還好好活着,那就意味着紅閣最深遠的那一支依舊活力十足地矗立在紅閣的權力中心。

老皇帝想誘導她走到哪個方向呢?唔,有意思……局中人想要破局反被聰明誤,好一齣好戲啊……

那就,不如……陪他演!

南明厲看着座下那個女子忽然一瞬驟變的臉色還有依舊充斥猶疑望過來的眼神,知道她心裡的翻騰,在這一刻驀然知曉自己生命裡一直珍視的那些美好絢爛的不經意的相遇相知,難道就這麼被難以名狀的醜惡陰詭覆蓋,只不過是在他人的股掌之間被戲謔捏就的玩物而已,他和紅衍當年或者遠遠陷得比眼前這女子深,因而也更是斷得決絕又極痛。

南明厲揮揮手,林泉微微嘆口氣,轉身取出了南明厲收藏多年的那件東西端到紅妖眼前請她一看。

紅妖目光定在那一穗豔紅聯結的一半精巧浮雕玉玦,一觸即離,看那動作像是怕視線被這物件灼傷。

鑑定完畢,紅衍從小帶到大的那隻玉玦。嗯,看來是定情信物?還是分手信物?

“你是聰明的孩子……紅衍當年給我的信中常常提起你,”南明厲一臉的疲態畢露,揮揮手令林泉將那物件復又好生收起,“你既然能早早看清這些齷齪……那就及早抽身出去罷了。”

紅妖的臉色如霜,更白幾分,她閉了閉眼,看在南明厲眼裡,似乎要把這荒唐世界隔絕在外。

“朕不知道你爲何無端跑到這帝京來,朕也不想知道,”南明厲的眼中光芒一閃,“該拿捏的分寸你知道便是,總是有紅衍的情分在,朕不想平白找你的錯,你也不要把你的不是擺到明面上來……否則,朕不會保你,也不會許得別人保你。”

南明厲定定看着紅妖,紅妖還是白着臉色,不點而朱的脣此時也是憔悴泛白。

沉默許久,她說,“好,紅妖曉得。”

短短五字,聲音微啞,語調深沉,擲地有聲。

這一句話,在南明厲眼裡,就是紅閣之主的誅心一諾,或許,那些從若干年前帶來的對那個華貴優雅嗓音玉質眼眸含笑的高貴少年的絲絲縷縷的牽掛眷戀就此被根根斬斷,被一把心火燒個乾乾淨淨,徹底絕了一切曾經眷顧的春風吹又生的可能。

南明厲的氣場也因她這一句話驟然鬆弛,仿若卸下了壓在肩頭心頭的沉沉大石,臉上有了鮮活氣息。

“嗯,你且下去吧。”南明厲欠欠身,端茶送客。

紅妖也沒在意什麼禮節,直直轉身走出去了。看在南明厲眼裡越發覺得是失魂落魄情難自已的樣子,招來一聲悠長嘆息久久迴盪於寂寥帳幕之中,燭影顫顫,燃盡一生心事。

紅妖轉身出了南明厲的帳,臉色依舊霜白,神情依然沉靜,隱隱有些冷漠,一如平時模樣,隨意挑了個人煙稀少的方向,擡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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