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很難談正事啊……
好半天也問不出南宮炎寒的身世問題……
紅妖難以抑制的旺盛好奇心驅使着她直接飄上了另一輛馬車。
“炎寒那小子呢？”馬車裡只有嶽曾離一個人。
嶽曾離半掀着眼皮打瞌睡，“嗯……我支使他去照顧病人……”
“……去叫他回來。”紅妖想了想，還是不和嶽重雲見面爲妙，想想都是怪尷尬的。
“那馬車裡又不是關的虎狼……我已經幾日夜沒好好休息了，紅妖，不帶你這麼剝削人的……”嶽曾離索性閉了眼睛，不理她了。
紅妖挑挑眉，剛要發作，想起嶽曾離好像確實是爲了保住嶽重雲的命費了不小的勁，也就只好作罷。
在一小片陰涼空地上做了好一會兒思想準備，紅妖一躍上了另外一輛馬車，擡眼就對上一雙清凌凌的淡色眼眸，裡頭滿揣着驚喜，一低眼是顆毛絨絨的腦袋，嗯，南宮炎寒的，這廝趴在一邊睡着了。
“……紅妖？”他的聲音顯然是虛弱無力的。
“本尊來找我的小徒弟。”紅妖面上冷冷，語氣也冷冷地掉冰碴，將這將近午間的熱氣都驅散了幾分。
“咳咳……噢。”那雙眼裡的落寞一閃而過，轉而低眉一笑，“我以爲，你是肯與我說話了呢，是我自作多情……”
紅妖皺了皺眉，最終還是沒說話，拎起南宮炎寒的後襟就要把他提溜出去問話。
“南宮！有關南宮的事……咳咳，我想告訴你……”嶽重雲一探身想要去抓住她袖子，被紅妖一縮手躲過。
“他的事情，我自可以問他去，何必要勞煩你？”紅妖轉身就要掀開竹簾子下去。
“你不聽我也要說，咳咳……南宮，他有可能不是真正的南宮！”嶽重雲面有急色低聲喊出口。
“哦……”紅妖頓了頓步子，“原來你還喜歡看狸貓換太子的戲文嗎？這我以前倒是不曉得。”
“誰不是誰？”又有一隻手輕輕挑開竹簾，極素淨的青色衣袖蕩進一角來，像一縷染了人間顏色的清風，“我有生之年竟頭一次聽到如此有趣的段子。”
“……你怎麼來了？”紅妖挑眉看他，隨着他邁進來只好往邊上縮了縮，這馬車雖寬敞，到底容納四個人也是有些擁擠的。
“我出來透氣，順便偷聽，以防你紅杏出牆。”南宮眼神輕輕地拂過來，也是一縷清風似的。
不過，紅妖覺得這風的氣味略酸，大概是像釀了一年的醋似的酸。
“呵呵……”紅妖乾笑兩聲。
“不必在意我，我就是想聽聽，嶽神醫眼裡，南宮究竟是何許人也，本宮的好奇心一向是極強的，先生若是不說完，本宮可能就得在這裡待上不短的時候了。擾了先生清淨養病，也是正常的。哎呀，萬一先生再有個三長兩短，可能那位嶽先生也救不回來了吧。”南宮已經自覺地找個乾淨地方坐下了。
“……”這是要開戰？她心裡還隱約有點小激動呢！話說，嶽重雲的話是什麼意思，略微好奇，略微……
“咳咳……”嶽重雲估計被堵得不輕，一連串咳嗽起來。
“先生還沒開始說，怎麼就如此激動，還是身體爲重。先生你早說了，早點休息纔是。”南宮一臉理所當然，完全不覺得人家的病情和自己有半毛錢關係。
紅妖看着嶽重雲一臉難過的樣子，咳得眼圈都紅了，脖子也紅了，他額角的青筋突突的跳，心裡突然有些……
“要不我們……”
“哦？你說什麼？你願意同我一起守在這裡聽嶽先生說段子？這最好不過了，紅妖，來我身邊坐。”南宮衝她伸出一隻手，指尖微翹，是邀請的姿態，帶着些不容置疑。
紅妖卻沒有將手給他，她定着目光看看那隻手。
紅妖手裡提溜着的南宮炎寒睡得死沉，怎麼顛弄也醒不過來。
她一手提着人，彎着腰站着僵了半天，姿態很是滑稽，在場清醒的兩個人卻都全然沒有笑話的心情。
“你想聽就聽吧，我沒半點兒興趣，先下去了。”
說完就利落地掀開簾子跳下馬車，臉色頗有點難看。
南宮沉默着收回了手，嶽重雲的咳聲漸漸弱了。
“咳……太子殿下似乎很是心傷呢？重雲似乎，是太子殿下心裡最想拔掉的那顆釘子吧。”他臉色青青白白紅紅的全是病態，此時卻展顏一笑，帶幾分驕傲的炫耀。
“起碼我是求而得之，總比有人求而不得的好。”南宮臉上神情依舊平常，看不出有什麼異常，“現在你可以講故事了嗎？”
“別裝了。”紅妖一把把南宮炎寒墩在車轅上，那小子疼得齜牙咧嘴差點跳起來。
“這不是給你們提供良好的談話環境嗎，師父？”南宮炎寒一臉諂媚討好的笑看着紅妖。
紅妖一臉冷漠，顯然是心情不好，平時他擺出這樣的表情總能逗她一笑的，南宮炎寒漸漸也斂了笑容，安安靜靜。
“我問你話，你必須要如實回答我，否則，我這人向來絕情陰狠，你後果自負。”紅妖眼裡也是冷意，周身的氣場直直逼向南宮炎寒。
“是，師父……”南宮炎寒頭一次看到她這副樣子，不免真的是有點被嚇到了。
“我且問你，你和南宮是什麼關係？”
“……這，是同族。”南宮炎寒低了腦袋。
“你和南宮的母親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姨母。”南宮炎寒腦袋低得更低。
“你爲何不說南宮是你的表兄，卻只說是同族？”紅妖咄咄逼人。
“我，我搞不清楚這些表堂關係的……”語氣有些弱。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南宮炎寒。”紅妖目光已經放到遠處，“你和南宮是什麼關係？”
“……師父，我……”南宮炎寒擡起臉看她，只看到她揚起的下頜。
“這是最後的機會。”
“是。可以說……他是我父親。”
蟲聲懨懨，站着的那人在樹下於迎面吹來的熱風中，輕輕吐了一口氣，氣息如冰，臉色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