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家酒店的九層,也有別的人在無意間注視到了下面發生的一切。說:“難道有國家大領導來這小地方入住?好大的排場!”
而那個組長站在窗子前一看,頓時臉色鐵青:“大首長不坐這樣的車,影響形象。不過,排場還真夠壯觀的!據我所知,心怡集團的董事長吳曉梅有這樣一輛座駕!錯不了,下車的那個灰色風衣女人,就是吳曉梅,我來之前在資料上見到過她的照片。”
“怎麼可能?!”那副組長大驚,“誰泄露了消息,她怎麼查到了這裡!”
“好迅速,簡直比公安部門的偵破能力還強大。”那個組長感覺到麻煩不小。而且看梅姐那個勢頭,簡直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這個組長和副組長之所以辦案如此謹慎,就是因爲知道心怡集團的背景也很強。董事長吳曉梅是全國人大代表,社會知名人物,和衆多高層領導有關聯,沒有確鑿證據根本沒法動她。副董事長周東飛有軍方背景,據說還是個將軍,而且就職的部門還是國家最具暴力特質的秘密部隊。周東飛的老丈人不用說,是最近風生水起的、也是最具風頭的省部級封疆大吏。這個地下帝國的第三根支架,已經逐漸穩固了許多,想要撼動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在河東省,心怡集團的勢力盤根錯節,想動它必須謹慎。但調查組想不到,他們即便這麼小心謹慎了,甚至脫離了心怡集團的老窩海陽,還是被對方一下子找了過來,直搗黃龍。
“她上樓了,怎麼辦?”那個副組長問。莫名的,他竟然有些底氣不足。“要不,避而不見?”
“你能避得開?”組長濃濃的吐了一口煙,“準備一下,會一會這個強勢的女人。”
……
而真正上到九樓的,只有梅姐,以及身邊寸步不離的陰妍。至於周東飛,則暫時等在一樓的大廳當中。根據周東飛和梅姐的商議,現在最好以梅姐那個民間身份進去談一談。而周東飛具有軍方身份,說到底還是“官家的人”,弄不好會成爲部門與部門、甚至是部門與部隊之間的糾紛,那就不可收拾了。不到關鍵時刻,周東飛不會親自上去。
看到梅姐和陰妍走進了電梯,史中泰則笑眯眯的陪着周東飛在一樓休閒處做了下來。整個酒店大廳鴉雀無聲,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個來頭極大的年輕人。所有人都知道,史中泰是個不可招惹的大哥。包括這家酒店,還一直在向史中泰的一個鐵桿小弟交着保護費。那麼酒店和周東飛之間,差了多少的能量級?
酒店老闆都趕過來了,本想向史中泰套套近乎。但是看到史中泰很忙——忙着伺候那個不知名的年輕人,也沒敢貿然去打擾,只是心神不寧的在遠處看着。堵着大門的那七輛車,着實讓他嚇怕了。
這時候,二樓一個苗條的身影走了下來。這個女子也聽說了下面有了大動靜,這纔來看看動靜。而當她看到了坐在休息處的那個男子的身影,頓時身形一顫,臉色都有些發白。
這個細節,被酒店的老闆看到了。他當即走過去,低聲問:“蘭經理,你認識那個大人物?”
蘭經理,竟然是當初在海陽讀書的蘭小悅!
這個女孩子當初陷入了情感的誤區,最終引發了一場大風波之後,黯然離開了海陽,回到了她的老家清河市。她是白小寧曾經的情敵,也是芸芸的同窗閨蜜,特別是離開海陽之前還和周東飛有了那樣一次最親密的接觸——那也是這些年來,她最後一次和男人做了那種事。這個女孩子,和整個心怡集團的關係很複雜。
這個女孩子本質上不壞,因爲陷入情感誤區的女人都是有點喪失理智的。而在那件事消散之後,她也漸漸明白了自己當初有多傻多天真。回到老家清河市,就安心做起了一份工作——就在這家酒店。畢竟是全國知名學府安泰管理學院的管理專業高材生,加上自己的勤奮努力,短短兩年就坐在了酒店總經理的位置上。
這兩年,給她提親的人不少,但她卻一一拒絕了。記得當初離開海陽的時候,她就曾在那個大雨滂沱的日子告訴了周東飛:自己這輩子不會再找任何男人。雖然當時或許是一種傷心之語,但現在她還真的就這麼堅持着。
看到了那個所謂的大人物,竟然就是和自己最後一次做了那種事的周東飛,蘭小悅的心情不知多麼的複雜。
聽了酒店老闆的這句話,蘭小悅不知該怎麼說,“哦,是以前的一個……認識的人。”
她本想說朋友,轉念間覺得,自己和周東飛算是朋友嗎?
酒店老闆大喜。他本以爲今天招惹了什麼大神,沒想到自己聘請的總經理竟然認識這個神秘的大人物。於是他當即笑道:“那咱們去打個招呼,敬杯茶。”
做服務行業的人最知道見風使舵,最喜歡結交能量大的大人物。不僅僅是帶來生意,關鍵是多個朋友多條路。
但是蘭小悅皺了皺眉頭,嘆道:“這……還是算了吧,也不是很熟。”
要說“熟”,其實她對周東飛的瞭解已經夠熟了,甚至連周東飛在牀上的勇猛程度都知道。但要說“不熟”,也可以這麼說,畢竟兩人交往的時間太短太短,其中還多半是那些不愉快的經歷。這樣一種複雜的關係,讓蘭小悅不想再直面周東飛。要說硬生生的湊過去,說不定人家來一個不理不睬,還不夠難堪的呢。說完,她就轉身準備上樓。當然,她也知道自己這麼不配合,可能會引發老闆的不滿。
果然,酒店老闆有點不高興。但是蘭小悅是他的高管,而且又和那個神秘的大人物認識。當着周東飛的面,他也不敢發火。
但是,周東飛又是何等的耳力和觀察力。本來就百無聊賴的他,正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史中泰瞎白話,如今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禁不住往那邊看了過去。而他第一眼看到了蘭小悅,也很意外。一個曾和自己上過牀的女人,無論在什麼地方見到了,都不會沒有任何觸動。
而且,周東飛的大腿上,至今還有蘭小悅留下的一排齒印。那排齒印留在了他的腿上,也留在了兩人的心裡。
“小悅?!”周東飛起身,喊了一句。
已經轉身的蘭小悅渾身一震,柔弱的肩膀明顯抖動了一下。
她在猶豫,自己是不是合適停下腳步。
而一旁的酒店老闆則趕緊喊她:“蘭經理,那位先生跟你打招呼呢!人家是客人,是咱們酒店的貴賓吶。”
職業的本能,讓酒店老闆不失時機,也讓蘭小悅最終停下了腳步。緩緩轉身,無言以對。
酒店裡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想不到,蘭小悅竟然和這位神秘的大人物有關聯。全場寂靜,等着看下一步的事態發展。
蘭小悅最終嘆息一下,最終將步子挪到了周東飛的面前,有點生硬的說了聲“好久不見了”,隨即就是一陣沉默。她對於周東飛的記憶,最深的地方就是那天兩人相擁之時的劇烈衝擊。那樣的一種回憶,刻骨銘心。如今再度回想起那件事,再看着周東飛就在自己眼前,竟然有些小小的尷尬和不安。
周東飛也笑了笑,示意找個地方說話。蘭小悅在衆目睽睽之中,帶着周東飛去了她自己的辦公室。所有人包括史中泰都很知趣,沒有一個跟上去的。
這間辦公室很小,不到二十個平米。畢竟只是一箇中等的酒店,餐飲和住宿的區域實現了最大化,行政辦公區域自然就很緊張。這樣的酒店,無法和心怡大酒店相比。比如在這清河市,史中泰掌控的心怡大酒店清河分店就是全市最大的一家,而現在這家只能算是中流偏上的水準。
不過,周東飛還是稍稍稱讚了一下,“不錯,這才兩三年,就做到總經理的位子上了。”周東飛這句話不是恭維,更不是嘲諷。作爲一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而且是女孩子,能在服務行業裡短期內做到總經理的位置,都不簡單。並非每個人都是徐如芸,也並非每個徐如芸都能遇到周東飛。
蘭小悅淡淡的笑了笑,“還不是混口飯吃。和心怡大酒店相比,差遠了。其實我春節的時候還和芸芸聯繫過,她那才叫成功,現在都什麼身價了啊。當然,更佩服你和梅姐,生意做得真大。”
現在的芸芸,已經是全國知名的職業經理人。哪怕不在心怡集團任老總,跑到別的集團裡面也能混個五百萬以上的年薪。
“那你願意到心怡集團嗎?跟芸芸一起,你們本來就是同窗,而且是一個宿舍的閨蜜。”
蘭小悅搖了搖頭,臉色有點白。她要是去心怡集團,如何面對集團副董事長白小寧?以及白小寧的死黨李清芳?包括梅姐,對於她也是有些成見的。這些,蘭小悅都心知肚明。當然,一股簡單的驕傲和自信,也讓她不願爲了一份好工作而乞求誰的施捨。“謝謝,我現在的生活挺好的,我也喜歡現在這家千柏青大酒店。我的收入跟你沒法比,但是養活爸媽和我自己,還是綽綽有餘的。”
周東飛也知道蘭小悅的尷尬,故而不好意思勉強邀請。他不算很直接的看了看蘭小悅,發現這女孩子如今無論梳妝打扮,還是辦公桌的裝飾風格,都還像是一個未嫁人的女人。一個女人是否成家,在很多地方都能看出來。於是周東飛頓了頓,問:“還沒嫁人?”
“我記得對你說過,你是我這輩子第二個男人,也是……最後一個。”蘭小悅的聲音有些消沉,臉色也暗淡了很多,“那次我還說過,這輩子都不準備再找男人了。心碎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