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乾清宮旁稍稍僻靜的地方,一旁的路人被警方示意避讓。而這些警察,也都被周東飛要求站得遠遠的。報告戈登的保鏢和翻譯,也都要離開一些。現在交談的內容很機密,不允許流傳到第三個人的耳朵裡。
戈登嘆了口氣說:“根據羅伯特的交代,其實那少主的上一代,就已經把手伸進了中情局,並在裡面盤根錯節的經營發展了很長時間。包括在國會和政府之中,不少要人也和少主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有的是直接聯繫,有的是間接的、通過一些大家族來扶持,也有的是羅斯柴爾德家族這樣的超級家族負責溝通,總之林林總總不可盡言。這種現象,很恐怖啊。”
“這是要控制美國嗎?”周東飛也很吃驚,“又要控制美國,又要打擊華夏,這傢伙簡直太狂妄了。”
“他們就是一個秘密組織,很奇怪也很龐大的組織。更進一步的內容,羅伯特也不很清楚。”戈登說,“只不過中情局歷來都有固定人物和少主的人溝通聯繫,一直維持着。前天臨來的時候,我也讓聯邦調查局去抓捕了,但是那相關的幾個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簡直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那繼續抓啊!”周東飛一愣,“這麼關鍵的時候,您還有心思來訪華?”
戈登苦笑着搖了搖頭:“你以爲我樂意?要是我能做主,哪怕推辭了這次訪華計劃,也要把任務執行下去的。但是,阻力太大了!我到華夏來,也有一些迫不得已的味道。國家安全事務委員會已經鬧翻了天,矛盾重重,有人說我越權指揮,有人說我獨斷專行……呵呵,我幾乎是爲了躲避壓力纔到華夏來的。”
周東飛一聽,就知道這話的分量。美國的國家安全事務委員會,是由總統、副總統、國務卿、參謀聯席會議主席、國家安全事務顧問和個別重要閣員等幾個巨頭組成的,都是在權力架構上排名前十的人物。而在這樣一個級別的會議裡,竟然有人對戈登的抓捕行動橫加指責和阻攔干擾!可以想象,凡是阻撓和干擾的,幾乎可以肯定就是少主一方的人,至少是親近少主的派系。由此也可以看出,少主那一方的勢力已經在美國高層滲透到了何等地步!
周東飛一聽,頭皮就有點發炸。要是“少主”在一個美國就是這樣的權勢,那麼肯定在別國也有重大的影響力。這樣的勢力和對手,真的很難對付。“那麼,難道對羅伯特的調查就此中斷?”
“不可能!絕不可能!”戈登有些微怒,“只要我活着,就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雖然聯邦調查局表面上承諾不把事情擴大化,但私下裡卻依舊在我的命令下秘密調查!包括那個羅伯特,不經我的允許,他們也絕不會放出去。”
戈登在美國高層中的權勢,幾乎堪與總統比肩,這是美國曆史上最爲強勢的一個副總統。特別是在他牢牢控制的幾個部門,比如在聯邦調查局,他的命令有時候甚至比總統的話還管用。至少目前聯邦調查局就有一個不成文的信條:堅決服從總統的命令!但當總統和副總統命令產生衝突的時候,無條件服從後者!
要是沒有這樣的威信和能量,戈登哪能和總統叫板。
“那就好!”周東飛點了點頭,“難怪當初你要我幫你除掉中情局的骨幹,打亂中情局的部署,而你則‘幫我’除掉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人。說到底,兩件事都是在幫你自己!我虧大了!”
戈登哈哈一樂,似乎心情這才爽快了一點。“跟你家老爺子打交道,我可是一點便宜都沒沾到過。要是再不從你小子身上撈回一點利息,我將來肯定死不瞑目的,哈哈!走,到前面看看去。據說後面這坤寧宮和乾清宮中間的交泰殿,是存放皇家印璽的地方。這交泰殿前爲乾清宮,後爲坤寧宮。乾爲天、爲陽,坤爲地、爲陰,恰是天地交泰的形勢。天地交泰、一片和諧呵。”
“想不到您對華夏這些東西還有研究。不過,我看這天色不太好,要下雨了。”周東飛看了看天。本來預報說是多雲,不過今天這灰黑色的雲彩似乎多得過了點。
戈登笑道:“雨中觀景,也是一番別樣的滋味。”
果然,天色漸漸陰沉了下來,先是淅瀝瀝的小雨,繼而就是一片水聲。好多遊客都惋惜着離開了,戈登和周東飛卻在殿前飛檐下愜意的坐着。戈登看着雨幕,嘆道:“多希望這自天而將的雨水,能把世間這些陰暗污濁都洗滌掉。”
周東飛笑了笑,沒有打斷這老狐狸的感慨,只是站直了身體,順着戈登的思路,又想了想當前的形勢,輕輕撫摸着交泰殿的牆壁,說:“您說這天地交泰,真的就生出一片和諧了嗎?華夏有句話,‘天地合而萬物生,陰陽接而變化起’,但是,誰知道生出的是什麼,又能變化出什麼來?我們就好比這天陽,少主那些勢力就好似地陰。兩者一旦交接,鬼知道會迸發出什麼妖蛾子來。”
戈登盯着周東飛看了幾秒鐘,說:“你是擔心,事情會變化得難以控制?”
“對方的能量有點棘手,連您身邊的高層都心思各異。事情最終會不會有變,連您自己都沒把握吧?連您都跑到華夏來躲避麻煩了,我這個小人物當然更是誠惶誠恐。”
“哈哈哈!”戈登爽朗的笑了笑,笑聲穿透了雨幕。他輕輕拍了拍周東飛的肩膀,“放心吧。我也不算躲什麼,主要還是來尋找清靜。”
真的?周東飛瞧瞧看了看這個或稱狡猾、或稱睿智的老狐狸,心裡有點不信。因爲他從戈登的眼神深處,看到了一抹濃濃的憂慮。有些過於隱秘的事情,一些過大的壓力,戈登不會跟周東飛這個外國軍人明說的,關係再好也白搭。因爲,牽扯到了自己國家的利益。
……
當天晚上,馬一本就像是割肉一樣親自送來了一串朝珠。其實這玩意兒倒不是絕對值錢,關鍵是馬一本也喜歡這東西。人都有愛好,執念也不同。好說歹說,馬一本才心存忐忑的把朝珠交給了周東飛。估計除了呂奉笙和周東飛,別人誰也別想從他手裡弄走這玩意兒。
而當週東飛把這東西送到戈登手裡的時候,這老狐狸果然很興奮,小心翼翼的拿在手裡摩挲。但是僅僅玩了半個小時,就送回了周東飛的手裡。一開始的熱愛,一下子消失,彷彿是在看待一件無用的東西。
“這……就行了?”周東飛笑道。
“喜歡是喜歡,但是陷入貪念就不好了。”戈登笑了笑。可見這老頭兒雖然有執念,但也有相當的剋制力。但是,戈登又忽然板着臉說,“小子,被你搞得出大名氣了,全世界都知道我被罰款了,怎麼辦?”
周東飛笑道:“我還被勒令口頭檢查了呢,哈!”
戈登哈哈一樂,“算了,這事情雖然很惡搞,但也是最近難得一件放鬆心情的事情。決定了,提前回國,後天。”
“原計劃的行程不是還有四五天嗎?”
“你說的那個‘陰陽接而變化起’,讓我越想越不放心啊!”戈登苦笑,“雖然我確信聯邦調查局會按我的意思去辦,但不確定對方會不會對調查局本身動手啊,呵呵。我要是回去在現場,也能替他們多頂住一些壓力。”
那些人,連前任總統、以及後來總統的兒子都敢弄死,還有什麼不敢幹的。這一點考慮,也在情理之中。
周東飛笑道:“那麼,幾天的行程壓縮到了只有一天,似乎很緊張啊。”
“全部推掉了。對此,我也跟你們華夏的領導致歉了。”戈登笑道,“僅剩下明天的行程安排,是計劃之外的。”
“安排什麼內容?”
“到你所在的河東省海陽市去看一看!到你的心怡集團去看一看。”戈登笑道,“你們華夏這邊的官本位思想嚴重,我想以我這個身份去了,應該能給你增不少人氣。”
周東飛一樂,這是好事啊!堂堂美國副總統到自己那地方去瞧瞧,肯定震驚全國的政壇。特別是戈登推辭了所有的國務,偏偏到了那樣一個企業,這種意味更加深遠。到時候,心怡集團的名氣會更大。“那你不早說,我也好好安排一下。說實在的,截至目前,您是親自到我那公司裡參觀視察的級別最高的領導人,啊哈。”
總理和康書記雖然親筆題詞,但並未親自到場。正兒八經到心怡集團的大國領導人,戈登還真是頭一份兒。
隨即,周東飛馬上打電話給梅姐和芸芸,讓她們千萬做好準備。牽扯到心怡集團的形象,不能馬虎了。畢竟戈登是個耀眼的人物,他在華夏的一舉一動,都會做到全國皆知。哪怕是世界不少國家,也會播報他的行程。到時候,等於給心怡集團再度來了一次免費的大推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