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李清芳在酒店大廳裡惱怒、暗罵,賈政京似乎有點得意地走向了洗手間。雖然這妞兒看起來很難上手,但賈政京有這個自信能拿下來。多少次的經驗告訴他,哪怕再忠貞不屈的女人,到頭來多半都經不住權勢、富貴的誘,惑和工作、生活的打壓。當然,也有些確實“不識擡舉”的,但到了最後都沒有好下場。
而且,李清芳一看就是個雛兒。雖然對這種事情有些牴觸情緒,可是真的要是食髓知味以後,說不定態度還會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呢。
一邊“嘩啦嘩啦”地放水,賈政京一邊愜意地揣測。他尿得很慢,似乎前列腺有點問題,不太暢通。但憋了一肚子的水釋放出來,還是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快樂的哆嗦。
砰!就在他那個快樂的哆嗦尚未完結的時候,一記猛烈的拳頭砸了過來,狠狠擊中了他的後腦。賈政京只覺得腦袋一懵,然後前額就“砰”的一下撞在了小便池上面的瓷磚上,於是腦袋再度一懵。
而這時候,一隻手迅速伸過來,搶了他的皮包!沒等他反應過來,身後一個身影撒腿就跑,一溜煙兒就沒了!
賈政京破口大罵,左手捂着前額,右手捂着後腦,這姿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媽,的,哪個不長眼的小偷,竟敢搶老子的包兒,老子是公安局長!”
剛罵了兩句,賈政京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當場煞白如紙——
不好!自己的手槍就在那皮包兒裡!
媽,的,這下子搞大了,真他媽搞大了!警察丟了槍,最低也要降職、乃至撤職。要是造成了惡劣後果,甚至還要判刑!判刑?一想到這個詞彙,賈政京的心咯噔一下涼到了底!
根據規定,警察丟了槍,哪怕後來找到了,也會受到降職、撤職的處分。這是最輕的處罰,但也決定了一個命運:只要事情敗露,賈政京今後就不能繼續做局長了。
要是槍械沒找到,那麼處理結果就是開除,這個結果更悲劇!
當然,前面兩條的前提,是他出動向公安局彙報丟槍的事實。而他要是隱瞞不報的話,就是犯罪。
此外,要是丟失槍械印發了嚴重後果,同樣也是犯罪,還要判刑!
這兩個結果,自然更是悲劇中的悲劇了。
無論從哪一點來看,賈政京都不好過。但他還是決定先隱瞞住,最好自己悄無聲息地把槍找回來。真不行的話,就想辦法先從黑市上買一把相同型號的。雖然自己的槍上有編號,而且每支槍的膛線都有區別——就像人的指紋,但至少外觀上很難看出來。
這個決定,等於是確定了要隱瞞不報了,已經觸犯了法律。不過賈政京覺得,自己應該先撞撞運氣。
心理很矛盾,越想越害怕,賈政京邊跑邊拉褲子拉鍊,也沒心情去捂腦袋了。他剛纔感覺到,身後那個小偷的身影出了洗手間之後,應該是向左邊跑了。而左邊是酒店的二樓大廳啊,人來人往的,究竟是哪一個?
看着這麼多人,賈政京有點頭暈,彷彿陷入了一種失神空靈的狀態。
他不敢調集局裡的警力去追查,因爲那等於自己說自己丟槍了!在他看來,那小偷兒肯定只以爲裡面有錢,卻想不到裡面還有把槍吧?看到了槍,估計那小偷兒也不敢亂來。
而且身爲一個警察,賈政京也知道小偷兒都有自己的活動區域的,等於是他們的地盤兒。只要找到在附近經常活動的小偷兒,應該能找到一些線索。
想到這裡,賈政京的心才稍稍安穩了一點。而腦袋稍稍靜下來之後,也就靈光了許多。他急忙跑到酒店管理臺,表明自己的警察局長身份,要求調出剛纔酒店的監控錄像!
酒店工作人員哪裡敢得罪公安局長,於是老老實實帶他去了監控室。負責監控室的一個年輕人聽了賈政京的詢問,當即說:“對不起,出於對客人的尊重,我們沒敢在洗手間裡安裝監控攝像頭。不然的話,客人們就不敢進廁所了。”
這倒是實際情況。“那就調出五分鐘前,最靠近二樓洗手間位置的監控!”賈政京有點着急。
可是結果讓他有點傻眼——五分鐘前的監控畫面竟然是死的!也就是說,在那一段時間裡,監控短暫失靈!
是人爲的,還是巧合?要是人爲的話,那對方簡直就太可怕了!難道說,有人故意在搞自己?想到這裡,賈政京的背上滲出來一層冷汗。
……
暴雨中的街道上,一輛豐田霸道不緊不慢地行駛。夜十三駕車,周東飛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愜意地玩弄着手中那個很不錯的小玩意兒——一把9毫米轉輪手槍!
和李清芳那把大黑星相比,這個轉輪相當先進,外觀也漂亮了很多。這是警察系統配備的新一代制式手槍,剛剛開始換髮。在海陽市,還沒有全面地實行槍械輪換,只有全市副縣級以上的警務人員才完成了配槍的更換。而賈政京身爲區公安局長,行政級別又按慣例高掛了半級,剛好達到了這個副縣級的標準。也就是說,在整個海陽市的公安系統,只有市公安局領導班子、重要部門負責人,以及區公安局的一把手,暫時有資格佩戴這種轉輪手槍。
夜十三斜着眼睛看了看周東飛的手,冷不丁問了句:“你玩兒槍的手法很嫺熟。”
“不行,至少沒你專業。”周東飛笑了笑,隨即撥通了李清芳的電話。
這時候,李清芳正在心急火燎地等着,生怕賈政京從洗手間回來之後,就逼着自己攤牌。可是,賈政京這次去洗手間的時間還真不短,這都十幾分鍾了,還不見他出來。
李清芳沒等到賈政京,卻等到了周東飛的電話。她壓低了聲音,說:“壞犢子你在哪裡呢?趕緊現出原形,賈政京那王八蛋等我攤牌呢!”
“攤牌?那還不簡單嘛!”周東飛笑呵呵的聲音傳來,“他敢對你說半句不敬的話,你劈頭蓋臉扇他兩巴掌就行。潑酒水、撩陰腿……隨便什麼手段,只管上!”
“再敢胡鬧,小心我殺了你!”李清芳快被這貨搞瘋了。
周東飛嘆了口氣,說:“不相信我?好吧,我再說一遍,你現在根本不用在乎他,真的。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大不了脫下警服不做警察了,老子養你一輩子,行不?!當然,我認爲賈政京也沒心情騷擾你了。”
滴滴……電話又掛斷了!莫名其妙啊!李清芳恨恨地暗罵。不過,哪怕周東飛不出來幫着自己,自己也不可能屈從賈政京那個王八蛋的。恩,大不了真的不做警察了!李清芳咬了咬牙。
這時候,賈政京的身影終於出現,似乎行色匆匆。他來到了李清芳那個桌子前,卻沒有要求李清芳給他答覆——答覆個毛啊,他現在都驚魂不定了!
“呃對不起,家裡有點急事,日後再聊!”賈政京臉色很差,說完之後就衝出了錦河酒店。李清芳楞了——這是咋了?
她聯想到周東飛剛纔的那些話,覺得這貨肯定知道一些原因。可是,他偏偏又神神叨叨的,討厭!
“喂,你剛纔做什麼了?”李清芳在電話裡問周東飛。
“沒啥。”周東飛笑了笑:“看樣子,賈政京已經走了?”
“你還真神了!作爲獎勵,今天晚上回去,給你捎兩個茶葉蛋,哈!”李清芳很大方地說。
“小氣鬼!好了,趕緊迴心怡酒店吧!小心外面的暴雨,溼身事小,淋|病事大啊!哈!”
“多謝關心,嘿!”李清芳很開心,不過忽然覺得周東飛的笑聲有點奇怪。轉念一想,馬上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溼身事小,淋病事大?!於是,這妞兒在電話裡咆哮道:“死犢子,你才失|身!你才得淋|病呢!我詛咒你得非典艾滋癌!”
氣呼呼的掛了電話,李清芳才發現酒店大廳裡一羣人都在瞪着自己。汗!剛纔的說話聲音太大了,估計大家都把自己當成女瘋子了吧?想到這裡,李清芳恨不能馬上找到周東飛,一槍崩了這犢子!
……
到了自己的車上,賈政京已經有點失魂落魄的感覺了。駕駛員問他怎麼了,他什麼也沒說——這種事,哪怕是最貼心的人都不能說。“帶我回家!”
一路開到自己的家裡,賈政京一頭扎進臥室,似乎生怕別人聽到自己的一舉一動。他就任匯文區公安局局長沒有多長時間,下面的派出所長中沒有什麼可以信賴的心腹,所以根本沒法向他們打聽,更不能讓他們去調查尋槍。
現在,他只能藉助非正常手段了——
“喂,三弟嗎?”賈政京打電話給這一帶的混子頭目唐三,試圖通過他來尋找錦河酒店附近的慣偷,看看是否有什麼線索。“我的一個下屬的手槍今天晚上被偷了,那小子是我的嫡系人馬,我得保住他。你幫着查一查,看看最近都有誰在錦河酒店附近行竊。”
誰知道唐三卻說:“不可能吧?!錦河就是我的盤子,不經我的允許,外來的扒手不敢去的,去了一旦抓到就是會打成殘廢!至於我的人,只有一個在那裡偷東西。可是,這兩個人今天都被我派出去執行任務了,不可能到錦河去的!”
賈政京傻眼了。
“是不是流竄的小偷,不知道這裡的規矩?我幫賈哥問問,但不敢保證有什麼結果。”唐三說了之後,就趕緊問自己的幾個手下,並要求他們儘快打聽。能幫公安局長一個忙,將來肯定有收益。只不過,他也問不出個一二三來。
到底在哪裡呢?賈政京睡不着覺。現在,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丟的槍不會造成什麼嚴重後果吧。否則的話,就不僅僅是行政處分了,還要判刑!
而事實證明,賈政京的想法純粹是一種奢求。因爲這槍既然落在了周東飛的手裡,那麼肯定會發生一些妖蛾子事情的——讓賈政京極其蛋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