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展長青這麼說,展母當時便慌了神,道,“長青,你別聽你媳婦兒胡說,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都是她陷害我的!”
“是麼?母親,你做了什麼,這府內上上下下可都看着呢。我不管你做了什麼,但是今日,我把話說這兒,以後若是你再動她們母子一根毫毛,那就別怪兒子不認你這個娘了!”
聞言,展母瞬間便叫喊道,“你這個不孝子!你就爲了一個女人,就要把你娘置於何地啊?”
她萬萬沒想到,展長青竟然說出這種話!不過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下人一般的女人,他竟然當作珠寶一般對待!自己可是十月懷胎,生他養他的親孃!
“我沒有自斷展家香火的娘!”展長青只覺得氣血上涌,頓時吼道。
屋裡的丫頭早被他們二人這般架勢給嚇到,小青仗着自己的資歷深些,當即便站出來,苦口婆心道,“少爺,您也該考慮考慮老夫人的感受,少夫人屢次頂撞老夫人,仗着自己懷孕,不將老夫人放在眼中。老夫人不喜歡她,可是那是因爲她沒有讓老夫人喜歡的理由啊!再說了,不管如何,那小輩兒的怎麼能跟長輩頂嘴呢?”
她的話音未落,就聽門外傳來女子的聲音,“小青姑娘說的很是在理呢。晚輩的確應該尊敬長輩,奴才也的確應該尊敬主子。這是規矩。”
隨着話音進來的,正是連翹。她還未進院落,就聽見展長青跟展母的爭吵。一進來,這小青的話就一字不落的進了自己的耳朵。
聽到連翹的話,小青噎了一噎,見展長青在場,不甘不願的請了安,道,“見過夫人。”
“我可不敢當這一聲的夫人呢。”連翹笑了一笑,說出的話卻絲毫不客氣,“你來日可是要跟我比肩的,到時候,我是不是還得喊你一聲,妹妹?”
“夫人您這是說什麼話,我聽不懂呢。”小青心中暗自咬碎一口銀牙,面上卻強撐着笑意。
連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轉而看向展長青,道,“夫君。”
展長青扶着她,道,“你怎麼過來了?纔剛出月子,走這麼多路做什麼,回頭再落下病根了。”
一旁的展母冷哼一聲,道,“偏她比別人嬌貴麼。”
連翹就着展長青的手緩緩坐下,這才笑道,“我自然不比別人嬌貴,只是長青太過擔心罷了,娘別往心裡去。”
展長青卻看不慣展母這般做派,開口維護道,“她是我的媳婦,自然就金貴。娘平日裡把你手下的丫鬟一個個養的跟小姐似的,難道還不許正經的主子金貴些麼?”
展母滯了一滯,哼了一聲,道,“你疼媳婦,儘管回去疼,只別在我面前顯擺,沒得看了生氣!”她就不信,展長青真能爲了個媳婦,就不要自己這個老孃!
她卻不知道,展長青這回是動了真氣了。
“我自然會帶着媳婦回去,可是回去之前,這帳咱們要好好算算!”說着,又道,“娘你縱容着下人,導致連翹難產,這件事你準備怎麼處置?”
展母猛然一拍桌子,道,“反了你了,你還敢跟我要說法?!”
連翹拽了拽展長青的衣襟,示意他莫要開口,繼而起身道,“這事兒乃是下人自己做下的孽,哪有讓娘擔責
任的道理?她不過是耳根子軟,錯信了下人罷了。照我說,不過幾個下人,卻敢教唆主子,拉下去打一頓發賣了便是。”
聞言,展母頓時怒道,“你敢!”
展長青卻不待連翹開口,便道,“如此甚好。來人,把母親屋裡的這幾個大丫頭通通拖出去,各賞十鞭子,發賣了吧!”
那屋裡以小青爲首的大丫鬟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見自己被家丁們扣了個結結實實的,頓時都哭喊起來,“老太太,救命啊!”
“反了,反了!”
展母顫着手指着連翹,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挑唆我兒!”
連翹卻走過去,攙着展母,道,“娘何苦這麼大氣,坐下喝杯茶吧。”
展母卻不聽她說話,直接將連翹推向了一邊。好在展長青眼明手快,一下子便扶住了連翹,繼而硬聲道,“母親既然不知悔改,那就在屋子裡靜幾天吧!來人,沒我的吩咐,不許老太太出這個院子!”
連翹被展長青扶着走出去了好久,還能聽見屋子裡展母歇斯底里的嚎叫。她輕撫了一下眉心,嘆氣道,“今日處置那幾個丫頭,母親怕是心裡埋下惱呢,罷了,過幾日我身子好些了,日日去伺候着便是了,總歸她是親孃,咱們不能做的太過分了。”
展長青心中也是如是想法,見連翹這般懂事,不由得攬着她的腰,道,“好連翹,委屈你了。”
這夫妻二人數月不見,連翹生完孩子又豐腴了一些,皮膚越發的觸手滑膩。展長青夜裡禁不住,夫妻二人蜜裡調油,又折騰到了天色將亮。
連翹這一覺便到了日上三竿。她撐着有些痠軟的身子起來,卻發現身邊的褥子已經涼了下來。
桌上放着一封信,連翹穿了鞋子走過去,卻是展長青寫的。
“愛妻連翹,深感抱歉。今得聖命,又要數日不能歸家,家中繁瑣事物,全靠你一人所撐。等爲夫歸來之日,再當面謝過。長青留。”
連翹將信反覆讀了幾遍,不由得微微有些悵然。她昨兒夜裡似乎聽到屋外有些動靜,可那時實在累的睜不開眼,便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卻不想,一覺起來,自家夫君竟然又走了。
喬然從外面進來,見她坐在桌子前嘆氣,走過來道,“夫人,老夫人又在院子裡鬧了。”
聞言,連翹撐着額頭,道,“容我收拾收拾,你隨我去一趟。”
還未走到老夫人的院落裡,遠遠的便聽到裡面有婦人在咒罵,“你這個賤人,蠱惑我兒,害我的丫頭,你沒良心!”
喬然有些憤憤,剛想走進去,就被連翹攔住。
“喬然,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一會兒便出來。”
聽了連翹的話,喬然頓時皺眉道,“夫人,老太太現在這麼兇,您進去合適嗎?”
“放心。”連翹眼中閃過一抹暖意,隨即拍拍喬然的手,道,“她傷不了我的。”說完,轉身便進了院落。
雕花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見到來人,展母頓時起身,警惕道,“你來做什麼!”
“我來給娘請安啊。”連翹笑了一笑,轉而將門重新合上,這才道,“娘今兒倒是起的早呢。”
“哼,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你給我出去!”展母猛然指着門,帶着幾分微不可查的顫抖,道。
連翹非但沒有出去,反而走到展母的身邊,道,“不急,我說兩句話就走。”
見展母一臉警惕的看着她,連翹只輕輕一笑,隨即淡然道,“娘若是以後願意跟媳婦好好處,那我就敬您,讓您老頤養天年。”
“我若說不呢?”展母心中有些害怕,卻仍舊嘴硬道。
聞言,連翹眼中寒芒一閃,道,“可若是不願意,那媳婦就只好爲了我的兒,捨棄孝字了!”
女子的聲音在展母的耳邊響起,一字一字仿若錘子一般,擂在她的心頭。
“想怎麼做,娘自己好好考慮吧。想要吃什麼跟下人吩咐一聲便是了,媳婦告退。”連翹說完,不動聲色的將展母面上的表情收入眼底,轉而便走了出去。
卻在即將要跨出去的時候,聽到展母的回答。
“你當真能敬我,讓我頤養天年?”展母被連翹的氣勢嚇到,反而生出了幾分安生的意思。
連翹頭也未回,只安安生生道,“您是長青的娘,我兒子的奶奶,我自然會敬您。”
府內發生的事情,展長青自然是不知道的,因爲此刻的他,正在趕往落霞山。
天色將近黎明的時候,展府內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卻是展長青一直想要聯繫上的人——雷琛。
雷琛待的時間很短,將祁承璟的話帶到之後,便匆匆的離開了。
而展長青接到的命令,正是祁承璟所發,要他去落霞山找到一支神秘的部隊,並且摸清楚他們的底牌。
身上的傷口正隱隱的作痛,展長青卻顧不得重新換紗布,他隨手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個小瓷瓶,將裡面的丸藥倒出來一顆塞在嘴裡,穩了穩心神,繼續疾馳而去。
都說一場秋雨一層涼,剛下過雨的落霞山,更是比別處更加的涼上了幾分。
正是早起的時分,露水溼的能將人的衣衫打溼,展長青趴在草叢之中,貼着地面,想要查探附近軍隊操練的聲響。
然而,這個之前十分好使的辦法,卻在這裡完全失效。
好半晌,他才重新站起身,這已經是他在落霞山的第三天了。然而,卻依舊一無所獲。祁承璟只說這裡有一批軍隊,卻並未說明人數以及詳細地點,便是自己要摸清楚他們的方向,也是難上加難。
他剛伸了個懶腰,預備找些吃的,再繼續尋找,卻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些動靜。
即便身處無名山,京城中的消息,也是源源不斷的傳到了這裡來。
鳳籬落將整理好的資料遞給百里清如,道,“所有關於朝廷動向的信息都在這裡了。據我們的人說,蘇怡姜控制了祁承璟,對外宣稱皇上重病,如今臨朝聽政的,正是蘇怡姜。”
百里清如蹙着眉頭,道,“那可有最新進展麼?”
鳳籬落嗤笑一聲,道,“你是想聽那些反對蘇怡姜的臣子們是什麼樣的下場麼?倒是有幾個忠君的,可惜,不是被貶,就是被抓。剩下的人,多是牆頭草。最關鍵的是,蘇怡姜似乎用了什麼方法控制了朝中幾位有實力的文武大臣,如今的朝堂,倒像是蘇家的私有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