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隱藏在山澗後的小規模山寨,前有百米柵欄,後有兩個馬廄,中間一個雙層寨子。
不知是被朝廷圍剿了的哪一波土匪留下的,瞭望臺子都是塌的,不過寨子裡光是人就將近二十個。
他們不是訓練有素的護衛,沒有勢如破竹的氣勢,有的只是兇相畢露,握着刀劍也不過是打手模樣。
看見祭司弟子等人回來,他們紛紛迎了上去。
“好不容易抓回來的,看緊了。”祭司弟子放緩了聲音,卻又透着怒氣,“再讓他跑了一個都別想好過。”
不是那三個抓了男孩的男人,另外跟着祭司弟子的三個護衛是黎瀚宇派來的人。
他也留着心眼,怕做出了藥以後黎瀚宇殺他滅口,就僱傭了這些打手,可這些打手實在是拎不上臺面,看個孩子都能看丟。
打手們拿了祭司弟子大把的銀錢,態度自然謙和的緊,連連應是。
不過幾個護衛卻是不放心。
“不必了。”他們一齊開口,其中一個說道,“祭司大人,爲不出意外,祭品還是由我三人看管吧。”
話音落另外兩個護衛就把男孩從打手手中抓了過來,將掙扎的男孩死死鉗制住。
祭司弟子見了極度不滿,卻也知道不能奈何這幾人,只得憋着火在肚子裡。
“一會兒要進行首祭,將東西備好。”他吩咐這些打手,轉身進了寨子裡。
打手頭頭應是,領着人散了去。
孚兒跟着到了寨子,在外面雜草後藏着,遠遠的只見三個護衛將男孩帶離寨子,準確的說是帶到了斜側後方。
他立馬繞過寨子跟上去,一看之下大驚。
在和寨子相連的林子裡,一個一米多高的祭臺搭建而成,男孩被綁在上面,與他自己被當做祭品的時候不同,外面罩了層籠子,靠近一點再看,是荊棘所制。
三個護衛就在祭臺下看着,寸步不離。
他等了小半刻鐘,也沒尋見能靠近祭臺的機會。
這時太陽已經西沉下去,只留下半邊在人眼裡。
打手們將長桌搬到祭臺上,蓋了紅布,又依次放上牛頭、豬腦,和肋骨肉。
孚兒心中一跳,莫不是要祭祀?
似乎是爲了應證他心中所想,祭司弟子走出來,上了祭臺。
祭臺兩邊篝火點起,火焰跳躍顫抖。
打手又搬了香爐放下,在其前放下蒲團。
祭司弟子先是持香跪下去,口中念着生僻澀會的咒文。
孚兒不自覺的又靠近了一點,只見祭司弟子插了香在香爐上,一陣風颳過,香燃的通紅髮亮。
打手打開了籠子,祭司弟子握着刀子進去,目光陰沉。
男孩頓時嚇得大哭起來,哭聲沒落刀子就已經劃破他的手腕,霎時間,鮮血如斷線的珠子一般滴到地上。
因爲離的太遠,自己被擒的時候又沒有過這一環,孚兒就以爲這是要把男孩挖心、掏肺,生生的給活剮了。
殊不知在荊棘籠子罩着的地方是由寒鐵打造的圓盤,高出祭臺三寸,長丈許,上面符文以凹槽的形式刻畫,鮮血滴到圓盤上,順着上面的凹槽開始流動,祭司在割了男孩手腕後就立刻退了出去,流露出滿意的神情看着這詭異的一幕。
這一次一定能成功。
他想到。
而孚兒的心中卻是驕躁不已,斷斷續續的哭聲連續的敲擊他的胸口,明知道救不了人,或許還會把自己搭進去,還是想衝出去。
祭臺旁的篝火映入眼底,他咬了咬牙。
周圍全是樹木枯草,易着的很,倒是可以試試燃了這些草,趁亂將男孩救走。
他慢慢弓起身子,纔要奔出去,手臂卻被拽住,大力的後坐力讓他倏的一跌。
“慢着。”季護衛說,拉他到身後。
“季大哥?”孚兒驚訝,沒想到季風來的這麼快。
季風也半蹲着,擡了手一擺手勢,孚兒只感到身旁一道道人影閃過,旋即不過五息的時間,祭臺下的打手們就已經倒下兩個。
與此同時那三個護衛也反應了過來。
不,不是護衛。
他們才抽劍,季風就冷聲吐出了兩個字,“死士。”
孚兒沒聽清,看着瞬間交殺到一起的兩邊人,臉上浮現慌忙之色。
“季大哥,我…我…”他頓了頓,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們把人引開,你去救人。”季風說,話音落已經拔了長劍,衝了出去。
矯健的身手讓他輕易擋下打手的攻擊,迎上三個死士的其中一個。
季風沒說讓他躲着,而是救人,這讓孚兒即驚訝欣喜又緊張,他長舒了兩口氣,緊攥着拳頭往祭臺旁邊偷偷摸了過去。
人體不過有四公斤血,小孩的更少,手腕的傷口深,圓盤上的凹槽流通的血液連凹槽的四分之一都沒有,但足夠讓人進入休克狀態,不及時止血,不過半刻鐘就要命喪。
有季風等護衛吸引注意力,孚兒很快就到了祭臺邊,偏祭司弟子被這突然衝過來的護衛們、並且和死士、打手拼殺在一起的陣仗嚇的心驚膽顫,特別是有個殺手爬上了祭臺,還沒站穩就被護衛的刀給砍掉了腦袋,血頓時迸濺到他的神上,嚇的他連連往後退,直接撞到了荊棘牢籠上,被扎的一挺脊背,往前挪了兩步,卻是不肯走了,就在籠子旁邊躲着。
男孩的臉色煞白,眼睛一閉一合,眼看着就要昏厥。
一個護衛瞥見孚兒,又看了看祭司弟子,反手一劍斬殺了打手,一個踮腳躍上祭臺,想擒了祭司弟子,讓孚兒得空救人,還能用祭司弟子挾持那三個死士。
熟料祭司弟子看見護衛走過來就以爲要殺他,嚇的立刻就軟了腿。
“救命——”他大喊道,轉身就往籠子後面跑。
這一跑不要緊,總之也躲不掉,可卻直接撞見了已經跳上祭臺,正從後面悄悄靠近的孚兒。
雙方皆是大驚。
孚兒是驚竟然被祭司弟子看見了。
祭司弟子是驚後面竟然還有個人,而且還是個孩子。
但緊接着他就是一愣,伸手指着,顫聲說道,“你…你是靈山腳下的那個小鎮子裡抓到的祭品!”
完了!
被認出來了!
孚兒心中一跳,暗道不好,擡眼看見護衛以經到了祭司弟子身後,立刻喊道,“護衛大哥,快擒住他,他認出我了,絕不能讓他跑了。”
祭司弟子聽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要跑的,可還沒邁步就被長劍架住了脖子,以及耳邊響起護衛隱含殺意的聲音,“別動。”
孚兒立刻攥緊荊棘籠子裡救人。
見季風等人出現打破祭祀,男孩即高興又驚恐,生怕自己等不到被救就血流多死了,所以一直撐着沒閉眼。
這會兒被解了手腳的繩子,鬆了口氣,直接暈了過去。
祭司弟子被威脅,纔要呼救,回過頭就看見那些打手已經死了大半,剩下的幾個也是因爲不敵護衛被擒住了,不過護衛們明顯沒想讓這些人活着,紛紛抹了他們的喉嚨,旋即便一起圍攻三個死士。
季風一手長劍使的凌厲,和他對手的死士被打的節節敗退,眼看着就要抵擋不住。
三個死士受到的命令是保護祭品,一發現男孩被救走便去奪。
其中一個掠至祭臺,直奔男孩而去。
扶着男孩的孚兒首當其衝要被劍刺中。
季風見了手上一狠在死士的腰上刺了一劍,旁邊早就蓄勢待發的護衛們立刻圍上來。
孚兒帶着男孩踉蹌的往後退,可哪裡快的過死士的劍,肩膀被劃了個口子,血立刻流了出來。
死士又是一劍刺過來,這回是直取他的頭顱。
孚兒條件反射的往後退,手上也鬆了勁道,躲過了這一劍,男孩也落到了死士手裡。
“快退!”死士扛了男孩到肩膀上,對另外兩個死士喝道。
兩個死士見狀便有了退意,不願與護衛們做過多的糾纏。
可侍衛們哪裡能讓他們逃走,分邊堵截,將幾條退路封的死死的。再加上進攻不斷,兩個死士身上很快就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扛着男孩的死士見此便萌生了先退走的念頭,但還沒來得及走,季風就已經擋到了他身前。
孚兒見此立刻退到了祭司弟子旁側,那邊季風已經和死士纏鬥到一起。
死士和護衛的訓練方式不一樣,一種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另一種是由普通人訓練出來的,即使兩者之間武功一樣高,可比起來護衛便較死士少了一分戾氣。
現下季風和死士便是如此。
不過死士因有男孩這麼個累贅受到了限制,收招動作不靈活,也就給了季風有機可乘的機會,來來回回幾十招下來,死士的小腿腰側都出現了傷口。
再加上那邊的兩個死士已經命喪,更多的護衛來圍攻他,眼看着是逃不掉,被擒、或被殺不過是早息晚一刻的事。
偏偏祭司弟子沒看出來,他見那些打手和兩個死士都死了,這個還能堅持到現在,便以爲他有能力逃出去,大聲喊道,“扔了這個祭品,救我出去,我再找新的祭品讓你交差。”
肩上扛着的男孩手耷拉下來打在他的胳膊上,死士動作一頓。
祭司弟子又說道,“你救了祭品回去也沒用,只有我知道祭祀方法。”
死士自身難保,哪裡還會理睬他,對面季風持劍挑來,他忙橫了劍來擋。
不過因爲動作慢了一拍,手臂被劍刺中,他疾步後退,兩個護衛又一左一右攻上來,一個直取他的眼睛,一個直刺他的胸口。
換了平常能躲開,可現在…
幾乎是一瞬間,死士扔了男孩原地躍起,躲開了兩個護衛的劍招。
季風看準了漏洞也躍了起來,手腕翻轉,揮劍刺去。
死士連着擋了兩招,肩膀被刺了個對穿,一腳踹向季風,季風抽了劍回來擋,死士慌忙落地,踉蹌後退,這期間環視一週,見祭品已經奪不回來了,而自己又不能空着手回去交差,便向着挾持祭司弟子的護衛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