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雲莜擡眸,看着黎翊炎的眼睛,輕聲道:“那程夢溪呢?王爺對程夢溪沒有感情嗎?”
黎翊炎面容一頓,半晌,纔開口道:“雲莜,你相信本王。”
寧雲莜勾脣一笑,不再說話。
黎翊炎自然能夠感受到寧雲莜笑容中的嘲諷之意,終究,臉上露出了頹然的神色,轉身走了出去。
頎長的身形,高貴冷漠,此時卻帶着一種落寞之感。
寧雲莜轉過臉,強壓下心中蠢蠢欲動的情緒,對楊梅道:“把飯菜拿上來吧。”
這一次的不歡而散後,黎翊炎又是許久沒有出現。
寧雲莜每日除了操心錦繡閣的生意,便是鍛鍊自己了。
儘管她熟知前世的各種格鬥方法,但是想要在短時間內達到前世的水平,是不可能的。
因此,寧雲莜只是以速度爲主,主要練習爆發力,以及格鬥技巧。
季明依然是每日都向黎翊炎彙報寧雲莜的動向,只是在談及寧雲莜的鍛鍊方法時,就連訓練出了一幫暗探的季明,聲音中都帶上了幾分欽佩。
黎翊炎聽到了季明的彙報,只是點了點頭,眼眸中卻是難以掩藏的落寞。她之所以這般勤加練習,還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離開吧。
寧雲莜鍛鍊完,用過晚膳,已經有些晚了,但是好在今日的月色極好,照着整個院子中,恍然如夢。
寧雲莜正欲休息,卻聽見窗邊傳來一聲輕響。
寧雲莜皺眉,就見窗邊的桌上,放着一封信函。寧雲莜走近才發現,那信函竟然是以一根極細的針釘上的。
打開信函,上面只有幾個字:“一炷香後,西邊竹林見。”
寧雲莜皺眉思索了一番,卻依然想不出什麼人會用這種方式約她想見。正想着,寧雲莜卻眸光一閃,想到了上次回宮之時被劫持的事情。
既然那人不是想要她的命,見一見也無妨。
這些日子,寧雲莜早已經摸清楚了暗探們的位置及習慣。
一共四個暗探,武藝和警覺性都不凡,四個人輪班,每次兩人。
院子並不大,就這麼兩個警覺性不錯的人就足夠了,但是寧雲莜自然是知道暗探的視覺死角,只要不發出聲音,溜出去應該很容易的。
但是,沒想到那個人,竟然能夠在不被暗探發現的情況下進來,功夫倒是不錯。
寧雲莜說自己要歇息了,便讓楊梅下去。
楊梅一走,寧雲莜便一個漂亮的空手翻,自窗口翻出,沿着牆角,行至院邊,故伎重演翻了出去。
竹林距離王府並不遠,出了碧雲閣之後,寧雲莜只是走了片刻就到了。
纔到竹林,就聽到一個聲音中帶着笑意道:“竟然比我預料得來得早。”
寧雲莜心中一驚,陡然想到,這個男人既是讓她來竹林,定然是知道府中有暗探的事情,而且,還知道她懂武的事情。
寧雲莜心生警覺,眼眸也冷了幾分,道:“你是誰?”
寧雲莜話音一落,就見竹林內多了一個人。
銀色的錦袍,在月華的着照亮下,閃着似水的光澤。身形頎長,與黎翊炎的冷漠高貴不同,眼前的男子身上帶着一種公子如玉的儒雅之感。
只是,眼前的男子臉上帶着一個銀色的面具,面具只擋住了臉的上半部分,露出了線條明朗的下巴,還有一雙薄脣。
此時,那張薄脣的脣角帶着笑意,銀色面具後的眼睛,也饒有興致的打量着寧雲莜。
寧雲莜的眼眸沉冷,冷聲道:“你是誰,找我來是爲什麼?”
聽到寧雲莜的問話,面具男子脣角的笑意更加燦然幾分,他道:“原本派人來接寧側妃的,但是那幫下人太不管用了。再者,是寧側妃要求我親自來的,我豈有不來之理。”
寧雲莜垂眸,果然是那天晚上的黑衣人。而且,既然如此瞭解王府內的情況,想必她每日除了被暗探監視着,還有其他人在注意着她的行蹤。
寧雲莜擡眸,神色淡然的看着眼前的面具男子,沉聲道:“你這麼大費周章的把我請來,究竟是爲了什麼?”
銀色面具男的眼睛內,有複雜的光芒,他看着寧雲莜,問道:“你可知道你的身份?”
寧雲莜眸光一閃,道:“什麼身份?”
那個男子的脣角的笑意又燦爛了幾分,只是這個笑容,卻讓寧雲莜不解。
他開口道:“前朝周氏皇朝的長公主,周碟顏。”
寧雲莜微微皺眉,心中隱隱猜到了這個男人來的意圖。
寧雲莜勾脣一笑,道:“你恐怕弄錯了,我是丞相府不受寵的庶女,被皇上賜婚給了睿王,現在是睿王府的側王妃。我根本不知道你說的什麼長公主。”
寧雲莜的態度似乎另那個男人有些懷疑,面具男子明顯的怔了怔,但是很快又恢復了笑容道:“我的人已經查清楚了,當年的滅國之戰中,皇后死時,身邊的根本就沒有長公主,而且,同年,寧丞相的庶女,寧雲莜,也是那一年纔開始被人知道的。”
寧雲莜的笑意依舊:“即便如此,你們還是有可能查錯了,我根本不是你們口中的什麼長公主。”
說着,寧雲莜一頓,眼眸中有光閃過:“或者,你們需要的並不是什麼長公主,而是一個復國的標杆罷了。”
帶着面具的男子一怔,似乎是沒有想到眼前的女人,竟然看得這麼通透。片刻,面具男人再次一笑,道:“既然長公主明白,那就無需我多言了。”
看到面具男的神色,寧雲莜忍不住在心中冷笑,如果真的只是需要一個長公主,那麼眼前的男人根本沒有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來找她。
只怕,眼前的男人,還是惦記着她的寶藏吧。
寧雲莜道:“我根本對什麼長公主,復國大計不感興趣,你還是換個長公主吧。”
帶着面具的男人似乎沒有想到寧雲莜會是這樣的態度,脣角的笑容僵住。看着轉身欲走的寧雲莜,他忍不住開口道:“萬人之上的皇位,難道你竟然不心動?”
寧雲莜的腳步一頓,回頭看向那個男人。心中卻是冷笑,這個男人,真當她那麼好騙,若是真的起事成功,即便她是長公主,那麼這皇位又怎麼可能輪到她?
只是在這個男人出言的一瞬間,寧雲莜心中卻有了一種想法,眼下,已經有那麼多人盯着她,哪怕她的體能格鬥術等,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但是她依然無法面對一整個勢力。依然無法自保。
所以,現在她需要建立自己的勢力,眼前的這個男人身後,一定有一個龐大的勢力。
雖然這些人都不可靠,但是可以利用。
寧雲莜停住腳步,沉默片刻道:“你要我怎麼做?”
面具男見寧雲莜停住的腳步,臉上出現了喜色,連忙道:“你只需要呆在睿王府,做你的側王妃就好,只是一旦黎翊炎出現什麼異常,你就需要聯繫我。”
寧雲莜挑眉:“想必你也知道,我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側王妃而已。黎翊炎根本不可能向我透露任何事情。”
見面具男臉上露出的猶豫之色,寧雲莜接着道:“那你們能夠保全我的性命嗎?最近似乎有不少人想要找我麻煩。”
面具男眼睛一亮,原本他還有些猶豫,眼前的女人是不是真的是身懷寶藏的前公主,但是,既然這麼多人都在找她,想必,她定然是了。
面具男點了點頭道:“這是自然。”說着,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般,道:“我叫景雪青,清風堂堂主。”說着,景雪青一頓,補充道:“當然,今日起,我便是副堂主了。清風堂內的人,都是前朝的衷心之輩,都很可信。”
聽到景雪青的話,寧雲莜在心中卻對眼前的男人生出一股厭惡感,利用他人的忠心,來達到自己自己的野心嗎?
寧雲莜勾脣一笑道:“既然我們結盟,不如以真容視人吧。”
景雪青露出的雙眼內,出現了猶豫的神色。
寧雲莜笑意嘲諷:“怎麼?自詡前朝忠臣,但是竟然在長公主面前都不敢以真容視人嗎?”
景雪青終究無奈,解下了銀色的面具。
原本,寧雲莜只是看着他露出來的半張臉,就覺得眼前的男人長得不會太難看。
但是在看到全臉的時候,連寧雲莜都忍不住驚歎。
和黎翊炎冰山俊顏不同的是,眼前的男人,是一種比女子還美的,近乎妖魅的美。
狹長的眼眸內眼波流轉,勾人心魄,但是眼中的光芒卻讓人覺得危險。
寧雲莜揚了揚眉,道:“好了,我記住你的長相了,若是我需要你幫忙怎麼辦?”
景雪青垂眸道:“若是有需要,就叫你的人來一品樓找我吧。”
一絲異樣從寧雲莜眸中劃過,寧雲莜轉身就離開了。
景雪青看着寧雲莜遠去的背影,眸中滿是好奇的神色,這個女人,見到他的容貌,竟然這麼平靜。
而且,這個女人遠比他想的有意思多了。
回去之後,寧雲莜就開始想着,該怎麼籌備自己的勢力。
如果只是需要錢財的話,寧雲莜倒是不着急,因爲現在錦繡閣的進賬很可觀。但是如果想要找到可靠的人恐怕還很難。
寧雲莜細細思索了一番,就只能等待時機了。
第二日,依舊是尋常的事情,只是知道有兩撥人在監視自己,縱然是寧雲莜,心中也始終有些不舒服。
睿王府書房內,陌璃已經不像是之前那般的意氣風發了,此時的陌璃,神色中滿是頹然之色。
陌璃看着黎翊炎苦笑,道:“上頭的那位雖然沒撤我大將軍的職位,但是卻將我的兵權削得差不多了。”
說着,陌璃頓了頓,神情中有不甘的神色:“現在邊關都是皇后的遠方親戚張平在守着。”
“張平?”黎翊炎聞言,皺着眉頭,似乎在腦袋中回憶這個名字。
陌璃冷笑:“就是今年的武試探花。且不談一個武試的探話有多麼能打,但是沒有任何實戰經驗,僅僅拿了一個探話,就去守邊關。上面的那位,當真不怕我天元皇朝的邊關失守嗎?”
黎翊炎沉默不語,他自然是知道陌璃的心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