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碧浣委實忍不住疼痛的感覺,刺激着她的大腦,痛苦的呻.吟。
在遠處涼亭中歇息的寧雲筱聽到了碧浣的聲音,急急忙忙的回頭,以爲出了什麼問題,確不曾想,回頭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伴當和小妾的人影,只有碧浣一個人,捂着自己的小腹跪坐在地上,嚇得寧雲筱提裙,快速跑到她身邊。
寧雲筱扶起碧浣,但是碧浣太過疼痛,並不能站的起來,寧雲筱立刻叫了兩個宮女,一起扶起了碧浣,將她攙回。
碧浣的腿顫顫巍巍的。
寧雲筱眉頭深深的蹙起,碧浣疼的不輕是一碼事,看着樣子,莫不是會……
她看到碧浣這般痛苦的模樣,心裡也怪罪着自己,十分的過意不起。
她自己明明知道若是留着伴當和碧浣還有那個墨茵三人在一起,伴當明顯是和墨茵站在一起的,自己卻還是留着他們在一起。
碧浣不會誣陷人,也不會說着狠毒的話語,再加上有伴當在,那麼碧浣就必定會被墨茵氣到,若是兩個人再有什麼言語上的不和,碧浣的身子一定會受不住的!
寧雲筱拍着自己的腦袋,自己可當真是糊塗萬分啊!
那伴當不是她要管之人,墨茵不是她要管之人,唯獨碧浣,她怎能讓她受這般委屈?
再看着伴當和墨茵同樣是不見蹤影,想必定是碧浣說了什麼,惹伴當氣急,纔不顧一切的帶着墨茵離開,不管碧浣的死活。
想到這裡,寧雲筱冷哼一聲。
若是伴當知道他一走了之之後碧浣被他氣成這個樣子,他一定懊惱不堪!
可伴當終究還是離開了,無論碧浣是否心心念念着他,無論他是否心中還有些碧浣,他都不再是碧浣心中從前的那個伴當了,因爲墨茵,就是因爲墨茵!
這一路坎坎坷坷的,平地都如普通高低起伏的山地,走的異常崎嶇。
碧浣總算到了寧雲筱的宮中,但是離正殿最近的卻是寧雲筱的寢殿。寧雲筱想都沒想便將碧浣扶到了寢殿。
碧浣發覺了這是寧雲筱的寢宮,竟然還有力氣從牀榻上起來!
寧雲筱急忙的把碧浣輕輕地按在牀上,並且告訴她不要起來。
碧浣卻堅持要起來,“皇后娘娘的牀榻,奴婢怎可僭越……”
碧浣說這話着實讓人生氣,何人把她當作奴婢了?
他們的關係如同姐妹,怎麼會有人不知道?碧浣此時都性命垂危了,卻還要說這種客套的話,怎麼能不讓寧雲筱生氣?
寧雲筱的表情冷淡,“你就在這裡,不許起來!”
她從見到人的時候,就喚了小宮女,讓他們幫忙去太醫院找太醫,想必這般折騰,算算時間,太醫也快到了。
果然,寧雲筱想着的時候,太醫便來了。
“太醫,你來了,快來看看碧浣是否有事!”寧雲筱一看到太醫,立刻站起來讓出牀邊的位置,對着緊趕慢趕的太醫說。
這太醫只聽說小宮女說,皇后娘娘的宮中有人受傷,嚴重得很,耽誤不得,否則性命堪憂。
太醫還想着,除了皇上能是什麼人讓太醫性命堪憂,如今他來一看碧浣這高高隆起的肚子,才知道,哪是什麼自己性命堪憂,分明就是這碧浣姑娘肚子裡的骨肉性命堪憂!
可好歹是條人命,爲醫者,仁心爲重。
太醫一看到碧浣,也是認識的,這碧浣丫頭嘴甜的很,辦事也幹淨利索,跟太醫院也是有些交情的。
再加上皇后娘娘的催促,太醫便撂下肩上揹着的醫藥箱,急急忙忙的走到牀榻邊,跪坐下去,仔細的把脈。
而碧浣已經疼的快暈過去。
“啓稟娘娘,這碧浣姑娘只是受了些氣,有些胎動,幸好有福氣,這胎兒算是保住了。”太醫把脈把了許久,覺得準確無誤了,方纔對寧雲筱回答。
寧雲筱聽的時候,簡直聚精會神,生怕真的有什麼閃失,可又想着,碧浣並沒有流血,所以應該問題不大。
“那就好。”一聽到太醫說胎兒沒事,寧雲筱和碧浣的氣都鬆了一口,長吁一口氣,心驚膽戰了好久。
“但是……”太醫繼續說道,“雖然胎兒保住了,但仍然需要一些補品,臣回去開赴藥,給碧浣姑娘吃下,吃兩個月,便能好些。”
寧雲筱一個眼色,她身邊的貼身侍女便走到太醫身旁,“多謝太醫。”
之後,便隨着太醫回太醫院取藥。
立有間,宮女取回藥,煎好。
碧浣喝下了藥,這才緩了過來,也能說話了。
她拉着寧雲筱的手,淚流滿面,心中也是十分疼痛,“娘娘,伴當一定有苦衷的。”
寧雲筱一聽到她這麼說,便生氣的甩開手,“苦衷苦衷!你什麼時候都替他說話!好人家哪裡沒有?本宮再爲你找個好夫婿就是了!”
碧浣惶恐,臉色難堪的回答,“娘娘別生氣,只是我當時太過生氣,現在回想起來,伴當並非是冷漠的眼神,他分明是不捨啊!皇后娘娘容我再與伴當見一面,好好言語,定然就會和好如初了。”
寧雲筱無奈,她恐怕是昏了頭了,伴當帶着墨茵走的決絕,哪裡來的苦衷?可伴當無論如何,對着碧浣的眼神中都有愛意,只是這愛意被憤怒給衝散了,這一點她還是能看出來的,這又要怎麼解釋呢?
除非……
寧雲筱眼波流轉,除非伴當是真的有什麼苦衷,否則不可能真的做到這麼決絕,因爲上次碧浣來的時候,還“炫耀”她和伴當的生活有多麼的好。
一定是這個樣子的!寧雲筱幫碧浣將被子向上遮了遮,然後看着碧浣的眼眸,傷心的模樣,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決定。
“你等着,我派人查一查他。”寧雲筱對着碧浣柔聲說。
碧浣驚訝,“查誰?”
寧雲筱點一點碧浣的額頭,“自然是墨茵和伴當,兩個人都要查。”
“伴當應該沒什麼可查的……”碧浣頭偏向一旁,小聲的呢喃。
寧雲筱當即打斷,“有沒有什麼可查的,還要查查看。你就護着他吧!”
碧浣抿嘴,乾脆不再說話。
寧雲筱笑着走了出去,這麼一說話,碧浣的心情總歸是好了些的。
“唉!”寧雲筱出門嘆了口氣,其實哪裡有所謂的心情好了些?不過是一聽說自己要去查一查伴當和墨茵,碧浣有些高興罷了,因爲她存在着僥倖心理,她覺得,如果自己徹頭徹尾的一查,便知道了墨茵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此,她便可以寬心了。
寧雲筱派去的人很快便有了消息。
暗衛將手中的信封交給她時,她想着要不要和碧浣一起看,後來想一想,還是算了,若是真的查出些什麼不好的東西,該怎麼辦呢?
寧雲筱叫暗衛退下,接着自己在微弱的燭光下拆開了信封,信封向來是暗衛查到東西所交的,這裡面會詳細的寫着所查人的生平,所以知道這個人的一聲,只需要一張紙就足夠。
寧雲筱拆開信來,上面的內容卻的確是有些讓人驚訝。
這個墨茵,原來有個青梅竹馬!
這青梅竹馬名叫沈井申,是個讀書人家的子弟,還有些學識。
沈井申和墨茵,是在花燈會上認識的,墨茵從前的性子十分可人,就連讀過萬卷書的沈井申都被她的一舉一動所吸引,雖然墨茵不懂文墨,但是卻十分聰明好學,便引得沈井申對她傾心,那時的二人才四五歲的樣子,墨茵喜歡跟在沈井申的屁股後面喊他哥哥,而沈井申也樂得自在。
兩人從小玩到大,雖然沈井申是個讀書人,可他並非大富大貴,相比之下,倒是沒有墨川這個爲朝廷賣命的家庭好。
沈井申對墨茵十分的好,在外人看來,二人就是青梅竹馬,墨茵對沈井申也是從小就種下了情根。
試問,有這麼個整日裡白衣翩翩,對着你笑的如沐春風,叫你讀書寫字,又與你年齡相當的人,你會不會愛上他?
墨茵是越陷越深,可沈井申卻漸漸地明白了這種感情,漸漸地抽離。
這並非愛情,而是親情,他沒有妹妹,看到墨茵便覺得親切,把墨茵當作妹妹養着。
這沈井申到了男婚女嫁的年紀,很自然的被父母說了一樁婚事,而沈井申向來是個大孝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沒有拒絕的理由,所以就順勢答應了。
可這墨茵便不同意了,哭着嚷着不讓沈哥哥娶別家的女子,哭鬧了好一陣子,也沒有什麼用,還被沈井申的父母給趕了出來。
墨茵委屈啊,從前沈井申的父母可並非這個樣子,定然是這沈井申所娶的女子比墨茵的家室好,所以他得父母便勢力的倒向別的一方。
沈井申終究還是娶了那個女子,墨茵不知道那個女子是比自己美麗還是比自己學識淵博,竟然讓沈井申這般心甘情願,都沒來與她告別。
無論她如何阻攔,緣分都是講究緣和分的,沒有緣,便是分。
墨茵還因爲這件事情去沈井申的家中鬧過,可沈井申卻閉門不見。
沈井申娶人後,墨茵哭了好久,絕食好久,墨川用了好多的法子,才讓墨茵把門打開,吃下了些飯。
之後沒幾日,墨川便毒發了。
墨茵跪在地上的時候,見到了伴當。伴當風度翩翩,與她的沈哥哥很相似,卻又相差很多。
她還是聽哥哥的話,硬是嫁給了伴當,即使伴當是那麼的不情不願,即使碧浣是那麼的討厭她。
寧雲筱看完,將信箋扔到火爐之中,焚燒成灰。
原來如此。
寧雲筱終於明白了墨茵的來歷,想不到她竟然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沈哥哥。
她再次叫來暗衛吩咐,“傳本宮懿旨,將沈井申默默的召進宮中。”
這活有些累人,既要讓暗衛光明正大,又要傳懿旨,還要默默地,真是難辦,不過暗衛是可以辦的。
也不是太難,召不進來,抓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