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還聯手害死了我皇姐的爹爹是不是?”當時他聽完,想都不想,就脫口而出,他知道自己已經在哭,卻根本無法釋放出他心扉的痛楚,聲聲血淚,控訴着,“所以,我根本就是你們用來奪取皇位的工具!是你們的傀儡!
十幾年來,隱瞞並扭曲我的真實性別,讓我承受常人難以理解的煎熬和痛苦,甚至對我不管不問,任由我在這宮中踽踽獨行,你真的是我親生孃親麼?若是,你怎能對我如此殘忍?怎能如此決斷我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中苟延殘喘的一生?!怎能任由我被他折磨?”
“啪——”他伸手指向身邊男子的時候,立馬被身邊的女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摔在地上。那一巴掌,毫不留情,若再重一分,估計能打落他的牙齒。
他當時只覺得那半邊臉頰已經高高腫起,火辣辣的疼,可是面上再疼,也不及他心裡的極度痛楚,彷彿被一把鋒利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划着,劃出一道道難以癒合的瘡痍,流着腥毒的膿水,就算耗盡全身力氣,他也無法承受住那份痛意,恨不得就此死去。
好累,由衷的心累,渾身溫熱的血液似乎在漸漸冰冷,令他恐懼、瑟瑟發抖着。
原來,他這既悲慘又可笑的一生竟然是自己的親生孃親判定的,多麼諷刺,多麼滑稽,多麼毛骨悚然!
那女人,也就是他所謂的親生孃親終於暴露出本性,那雙陰冷的細長眸子迸射出一股股凌厲的寒風,颳着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肆無忌憚地將她冰冷的怒意發泄到他身上,她那顯得薄情的紅脣扯出譏誚的笑意,“軒兒,孃親給了你生命,讓你能有機會活在這世上,你該感激纔是!而孃親讓你承受的,無論是苦是甜,你都該理所當然地承受着!”
呵呵!給了生命?若可以,他寧願從未活在這世上!
讓他能有機會活在這世上,應該覺得感激?這女人說出的話,怎能這麼荒唐可笑?說得好像讓他出生不過是其對他的一份施捨!
她讓他承受的一切,因爲她給予他生命的這份恩惠,無論是苦是甜,他都應該理所當然地承受?原來,他就是這麼一個可悲的存在,沒人真正將他當人看,沒人捨得施捨溫暖給他,沒人願意用一顆純粹的心來愛他!
因爲,他由始至終都是一場陰謀中的工具!無論他如何掙扎,他都無法逃開這些人對他張開的大網,任由她們操控利用!
“雲姐姐,你別這樣,他畢竟是你惟一的孩子。”他爹爹似乎怕他跟那女人鬧掰,還是純粹爲了將戲演全,主動站出爲他求情。
在那女人看不見的角度,他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其中盡是警告,毫無“父子”情誼。
他如今終於明白了!
就算這個男子心中的善念已經被這宮闈內的污濁黑暗完全腐蝕,也總歸留有身爲人最原始最本初的情感吧?!可爲何他明明是與他血脈相連的骨肉,他對他卻完全沒有身爲人父的慈父之心?就算一星半點,也未曾有過!
因爲他與他是之間沒有任何牽連的兩個個體,所以,他怎會憐惜他?怎會捨得施捨父愛給他?
亦或是,他根本沒有父愛這種情感,因爲他從未當過爹爹,從未體會身爲人父的心情,又怎會擁有父愛這麼珍貴的情感?
突然,他好想知道一件事,看向冷冷地地俯視着他的女人,“孃親,我親生爹爹還在麼?”
明明在喚女人‘孃親’,他卻感覺由衷的虛無,沒有一點親切感,眼前這個女人對他而言,就是一個陌生人,一個與他血脈相連的陌生人,再無其他意義。
而他的親生爹爹未出現,讓他心裡燃起了一絲希望,心想那個將他生養出來的男子是否會不同,是否出於無奈纔將他送走。
畢竟,在這世間,男子的地位永遠都是卑微渺茫的,若嫁了人,妻主能恣意操控他以後的幸福,以及他的骨肉。
更何況剛纔聽這個女人說,他爹爹是其一個小侍,那就更沒有地位和權利了,他甚至怕,那個將他生養出來的男子已經成一堆冰冷的屍骨,他再無機會奢望。
女人聽得他的問話,眸光微閃,猶豫了一會,才說,“在的。”
說完,她極快地瞥了眼他爹爹,似乎在觀察他爹爹的反應,而他爹爹面上並未流露出其他情緒,她見了,眸中閃過一抹失落。
“能讓我見見他麼?”他當時將心中的最後一份期盼都寄託在了他那親生爹爹身上,並未在意兩人之間異常的互動。
“他在山莊,身子一直不爽,不便舟車勞頓。”女人這麼說,明顯拒絕了他的請求,也令他漸漸清醒,不再奢望那些他此生都不可能擁有的東西。
他這輩子,註定孤苦蒼白。
他斂下心神,跪至那女人腳邊,主動退一步,認錯,“孃親,剛纔是軒兒太沖動,纔會衝撞了孃親,希望孃親不怪。”
他此時才發現,這個女人出現得蹊蹺,這裡是母皇的寢宮,着女人怎會暢通無助地進來這裡?還有,他母皇呢?
如今雖已知道母皇不是他的親生孃親,但這十幾年的情感豈是說抹去就能抹去的?
母皇對他雖冷漠,但對他,應有幾分由衷的母愛,依稀記得,他小時候在學堂讀書的時候,母皇遠遠地看過他。
以前他不明白,甚至怨過、恨過,可如今,他開始漸漸明白母皇的心情。
母皇這些年,怕不好過。心愛的男子與她天人永隔,而爹爹,也就是她的枕邊人偏偏是害死那個男子的罪魁禍首之一,可正因爲自己的關係,她沒有對他爹爹動手,十幾年了,這份隱忍,何其沉重?!
突然覺得對不起母皇,即使不是他所願,但他的確由始至終都欺騙了她,還有他爹爹,由始至終都在用他欺騙她的感情。
她的孩子,從來只有一個,就是塵兒,可因爲他爹爹這些人貪婪的慾念,從小就流落在宮闈之外,今年纔回來。
怪不得她對塵兒的偏愛會這麼明顯,因爲積攢了十幾年的情感,如今才尋到一個可以釋放的點,怎能不強烈?怎能不熱忱?
“起來吧,軒兒。”女人見他如此識相,願意主動找臺階下,豈會有繼續爲難之理?不僅主動扶他坐回軟榻上,還拂了拂他耳畔凌亂的發,應是沒了怒氣。
一旁的爹爹欣慰地笑了笑,安靜地做着一個旁觀者。
“孃親,跟我說說吧,你們的計劃。”他故作意味深長地看着女人,表現出一副精明的模樣,就是想讓女人對他完全放心,好對他完全坦白。
很明顯,他母皇已經被這個女人和他爹爹控制,而這兩人的目的,他就算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到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位,而如何能名正言順地得到皇位?關鍵點便是他。
可未曾想,他還是想錯了,這個女人簡直膽大包天!
女人對他說,含着絕對的自信和妄爲的勇氣,“軒兒,孃親今日喊你過來,既是爲了與你相認,也是爲了跟你周全一下以後的計劃。
皇帝已經被孃親控制,軟禁在你爹爹的雲瑤宮裡。而坐上皇位的滋味,孃親想親自嚐嚐,這期間,孃親會想辦法將你立爲太女。
反正那麟皇女如今不在,你便是孃親膝下惟一的子嗣,朝堂那幫老東西若都支持麟皇女,想跟孃親耗,那孃親就跟她們耗到底!希望這陣子你能給孃親長長臉,多做點實事,相信要不了多久,這鳳天的江山,便可改姓了!”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心裡已掀起驚濤駭浪,“孃親,難道你想讓我一輩子都男扮女裝?”
貌似,這個女人從未考慮過他的人生大事。
“有何不可?”女人理所當然道。“啊~”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麼,陰冷的眸帶着審視意味看着她,“聽說軒兒你已經情竇初開了,而對象就是麟皇女。”
被戳中心事,他面色忍不住一僵,不解女人究竟是怎麼知道的,不過,他對塵兒的感情從來無需掩藏,當即坦然承認,“是,我愛她。”
“想之前,就算你知道自己不是女子,也該知道與她之間有血緣關係,你竟還越陷越深,倒是個偏執的癡情種!”女人感慨了一句,目光狀似無意地瞥向他爹爹,“跟我挺像。”忽然,她又看向他,眸光陰戾,如此殘忍地道出了一個事實,“不過,你就算愛她又如何?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她,註定孤老!”
“孃親難道不需要我傳宗接代?”他這纔想起水清淺,也就是雲熙也是眼前這個女人的孩子,那這樣的話,他跟雲熙豈不是兄弟關係?
女人像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忍俊不禁,那鮮豔的紅脣在她病態蒼白的面上顯得刺目,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傳宗接代?軒兒你竟以爲孃親會在乎這個?”不等他答,她繼續說,“你放心,傳宗接代還輪不到你。除了你,孃親還有一個孩子,你應該也認識,就是熙兒,他前不久剛嫁人,相信很快就能誕下孩子,你還怕孃親會愁子嗣問題麼?就算他不生,這天下被父母拋棄的孤兒多得是,孃親難道還不能抱養一個?”突然,她眯起眼,“不過,你要是真想找女人,孃親也不是不會給你找?不過,你真的要麼?”
女人好像篤定他會拒絕,不過,她的確篤定對了,這輩子,他既已認定塵兒,便只有塵兒能碰他的清白身子,其他人,想都別想,“多謝孃親關心,我不需要。”
前陣子,他喝醉酒,差點被玄月那個該死的女人碰了身子,幸好他平時都會帶貞操帶,而貞操帶的鑰匙被他秘密保存着,除了他自己,誰都別想打開,不然,那天夜裡鐵定會讓那個女人得逞,不過,還是被她看了身子。
他索性弄瞎她一隻眼睛,本來想將兩隻都弄瞎的,不過,想到她以後還得爲他辦事,他就手下留情了。
“軒兒沒什麼想問的了?”那個女人似乎很滿意他的表現,話語間都帶着笑意。
他想了想,便提了一些不解之處,那女人似乎料定他會站在她的陣營,耐心解答着。
後來,那女人扮成了他母皇的模樣,就連生活習性都模仿得一模一樣,估計都是他爹爹告訴她的,而他配合着那個女人,無論她讓他做什麼,他都會照做。
因爲他知道,照那女人根本不在乎子嗣問題的無良性子,見他不配合,她很有可能會讓其他人代替他。
而他不能被換下,必須堅守在原來的位置,等塵兒回來,即使不能得到這個美好的女子,與之相守,他也能離她近些。
直至前幾日,塵兒終於回來,她毫無徵兆地出現在金鑾殿上,那般耀眼,那般絕豔,令他根本移不開視線,恨不得立馬衝到她身邊,將己所有都獻給她。
他也看到了他孃親臉上那豐富的表情,知道她一定很想衝下去弄死塵兒。
因此,後來她故意跟塵兒針鋒相對賜塵兒掌嘴五十下時,他真的急了,見左右兩相跪下,他也忍不住跪下爲塵兒求情。
他明白,見塵兒平安回來了,他孃親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恐怕以後會不擇手段除了塵兒。
因此,那天一下朝,他就去找了孃親,懇求她放過塵兒。她問他理由,他便說,無論如何,她都已經當上皇帝,將主動權掌握在手裡,可以名正言順地一直坐着皇位並理所當然地憑己喜好將他立爲太女。既然如此,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地將塵兒除去?
孃親貌似想了想,隨後欣然一笑,同意了他的懇求。可未曾想,才兩日,她這承諾竟然說不作數就不作數,還是對塵兒動手了,他怎能不氣?!
……
回到當前,扮成鳳熾天模樣的雲幻之聽得男子的話終於擡眸看向站在書案前雙目怨恨地瞪着她的男子,不怒反笑,“怎麼?軒兒惱羞成怒了?”
“你明明向我保證過,不會動塵兒!”鳳沐軒雙目漸漸赤紅,盈滿了淚,垂在兩側的手握得嘎吱作響,“可你爲何還動她?如今她落下懸崖,生死未卜,你滿意了是吧?!”
“滿意!怎能不滿意?”雲幻之果斷應了,很是得意地望着鳳沐軒,明知故問,“軒兒難道很難過?”
“爲何?爲何不能放過她?她本就應是鳳天的下一任帝王,可這理所當然的事全因爲你們這些人的貪婪扭曲了!她何其無辜?你憑什麼這樣對她?憑什麼?!”鳳沐軒突然嘶吼出聲,眸中的淚早已決堤,含着無盡的悲痛,絕望,以及懊悔。
塵兒,你若真的死了,我一定追上來,這輩子不能相伴,那就等下輩子!
“放肆!”雲幻之突然怒了,抄起桌上的硯臺直接朝着鳳沐軒砸了過去,“正因爲你有這樣的想法,孃親纔會對她動手!”
這兩日朝堂上,軒兒看向麟皇女的愛戀眼神她一直看在眼裡,還有她每次刻意爲難麟皇女時,軒兒都會站出護着那個孩子,令她不禁滿心憤恨,實在不解那孩子爲何能有那麼大魅力,無論是她的養子,還是她的親生兒子,竟都被她迷得七葷八素的!
她甚至能預見,若哪天自己不在了,無論醉雲山莊,還是鳳天的江山最終都會回到那孩子手裡,那自己這段時間的謀劃豈不都白費了?
所以,爲了避免她所預見的發生,她必須提前將那個孩子除了!
鳳沐軒未躲,任那硯臺在他額上砸出了個血窟窿,身子晃了晃,直直往地上軟去,癱坐在地上,雙目死死盯着雲幻之,流露出淒涼,失了生機。
鳳沐軒畢竟是雲幻之惟一的孩子,“軒兒!你沒事吧?”雲幻之見此,有些慌了,連忙走上前欲查看鳳沐軒額上的傷口,卻被他一把狠狠地甩開,聽他說,“孃親,玩夠了便可,何必如此當真?還是說,你已捨棄不下這份權利的滋味了?”
被說中心事,雲幻之胸口忍不住一窒,面上冷笑,“是又如何?難道軒兒見不得孃親穩坐這高高在上的帝位?”
她現在的確需要這個帝位,需要這張臉,因爲只有擁有這兩樣東西,初起才願意多瞧她一眼,願意在她耳畔訴說情話,願意在她身下承歡,等了這麼多年,終於嚐到他的美妙滋味,食之入髓,她怎能輕易放手?
“呵呵!”鳳沐軒不屑地笑了兩聲,“既然如此,你何必在乎我的看法?”
“你以爲時間長了,那麟皇女不會察覺不對勁?你以爲見你坐上太女之位,她會善罷甘休?這麼個埋在身邊時時刻刻威脅到孃親的隱患,孃親怎能不除?”雲幻之見鳳沐軒額上的血洞汩汩流着血,眸中閃過隱憂,說完,她就對外面喚了一聲,“來人!”
在外面候命的兩個侍衛立馬闖了進來,直直來到雲幻之跟前,單膝下跪,“陛下何事吩咐?”
“軒皇女殿下剛纔頑皮,不小心碰了腦袋,將她帶去太醫院,找牧太醫爲她診治,記住,只能找牧太醫!”雲幻之用鳳熾天的慣用語氣吩咐道。
牧太醫是她的人,不會泄露軒兒的真實性別。
兩個侍衛看了眼鳳沐軒的悽慘模樣,再看了眼她腳邊已經缺了一角的硯臺,嘴角抽了抽,心想這傷哪是因爲頑皮一不小心碰出來的?分明是陛下用那硯臺砸出來,不過,她們只在心裡想想,不敢說出來,只恭敬應道:“是,陛下。”
說罷,兩人走至鳳沐軒身邊,對他說了聲,“冒犯了,殿下。”就欲將他攙起。
卻不想,就在這時,鳳沐軒突然輕笑出聲,額上滑下的猩紅血跡爲他面上添了幾分陰森恐怖,雙目諷刺地盯着雲幻之,嘴畔的笑意張揚並透着邪魅,“母皇,人在做,天在看,終有一天您會受到報應的!您放心,以後兒臣不會再忤逆您,但兒臣終有一天會做出件事讓您大吃一驚,您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你——”雲幻之雙目一瞪,眸底掠過一抹陰鷙,忽然,她一甩袖,背過身,對那兩個侍衛沉聲吩咐道:“還不快將軒皇女殿下帶過去!”
“是,陛下。”那兩個侍衛都不明所以眼前兩人究竟在演得哪一齣,但也不敢多加探究,當即應了,就攙起鳳沐軒將他帶出了御書房。
見鳳沐軒被帶出,雲幻之就坐回椅上,對外面喚了一聲,“逆寒,逆冷,你們進來。”
因爲門剛纔被開過,漏進了些許寒氣,她已感覺到不適,緊緊地裹了裹身上的狐裘,手上捧着手爐,來回摩挲着,貪婪地汲取着溫暖。
門被快速打開,又快速地合上,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已經閃進屋內,恭敬地站在書案前,拱手作揖,語氣冰冷,“主子,何事吩咐?”
“派人監視軒皇女,不得讓他出任何差錯!”雲幻之陰沉着臉,顯然是被鳳沐軒氣到了。
她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逆寒和逆冷愣了愣,才異口同聲地應道:“屬下謹遵主子吩咐!”
“對了,麟王府上的情況如何?”想到自己昨夜派去剿殺麟王府上所有人的死士全部有去無回,雲幻之更是一陣氣悶,眸光更深沉了幾分。
“據說無一傷亡。”逆寒稟告道,擡眸小心地觀察着雲幻之的臉色,建議道:“主子,可要屬下今夜親自帶人過去剿殺那些人?”
“不用。”紅脣扯出自信的笑意,雲幻之想到洛安已落崖,估計已經摔得粉身碎骨,心情暢快了不少,“那孩子既然已死,這主心骨沒了,麟王府上那些人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乾脆留着吧,朕犯不着跟一幫弱者過不去。”
逆寒嘴角微小地抽了抽,“屬下明白。”
主子說這話竟然不臉紅,她殘害的弱者還少麼?
“都退下吧,朕想一個人靜靜。”雲幻之對兩人擺了擺手,就斜躺在堪比軟榻的長椅上,閉了眼,顯得十分慵懶。
逆寒和逆冷點頭應了聲,就極快地退出了屋內,臨走,兩人均擔憂地看了雲幻之一眼。
過了會兒,身披一襲紅色華服的雲初起端着熱乎乎的糕點走了過來,守在屋外的逆寒和逆冷看到他,連忙對他行禮,“屬下見過雲貴君。”
“陛下在裡面?”雲初起看了眼兩人身後的御書房,纔看向眼前兩人,下巴微揚,目光淡淡的,一副位高者的姿態。
“是!”逆寒和逆冷連忙答了,挺忌憚眼前這個男子。
“那就好。”雲初起徑自上前推門走了進去。
逆寒和逆冷根本不敢阻攔雲初起,因爲她們心裡都清楚這個男子是她們主子心裡最重要的人。
主子暗中謀劃這麼多年,可都是爲了幫上這個男子,並得到這個男子,如今,主子終於得償所願,簡直將他寵上了天,他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主子估計都會毫不猶豫地上天爲他摘。
因此,此時他願意主動來見主子,主子高興都來不及,她們若阻攔,得罪了他,只有挨批的份。
一進屋內,雲初起站在門口適應了一下屋內昏暗的光線,才往裡面走去,面上已帶上嫵媚的笑意,步履款款,走至書案前,將手中糕點放置妥當。
他故意弄出動靜,正在小憩的雲初起被驚醒,見到站在書案前的男子,有些驚喜,當即坐起身,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去到她身邊,一邊問了一句,“初起,你怎麼過來了?”
雲初起繞過書桌,順着雲幻之拉着他的力坐到了她腿上,伸手自然而然地勾上她的脖子,愛戀地看着她此時已成鳳熾天模樣的臉,柔柔道:“陛下,初起想您了不行麼?”
雲幻之眸光微閃,才一瞬,就恢復了平靜,手環上男子纖細的腰肢,吻了吻男子的脣,“朕也想你。”
這個男子何時才能正視真實的她以及她僅以個人名義對他的愛戀?
一個多月前,通過他的指點,她已將鳳熾天的言談舉止都學了個透徹,若換上鳳熾天的臉,再照着其習性辦事,她基本與其無異。
剛開始,她只想靠自己登上帝位之事讓他對她刮目相看,得到他的真心,卻不想,那意亂情迷的一夜後,一切都變得不同了,她的初衷已經徹底支離破碎!
那天晚上,她興致挺好,便在他寢宮與他多喝了兩杯。
而一喝多,她便誤事,迷濛間,見心愛的男子就在身邊,她豈能把持得住?當即抱着同樣已經喝醉酒的他上了牀,與他發生了關係。
第二天醒來,見身邊躺着渾身赤裸的他,她內心竊喜的同時也是滿心悔恨,因爲,她從未想過會用這種方式得到他。
她有自己的驕傲,面對這個她愛了這麼多年的男子,她雖有強烈的佔有慾,但絕對不會用強硬手段逼他就範,她要的是他的心甘情願,可如今,她竟不明不白地要了他的身子,實在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卻不想,他醒來後,並沒有她想象中的大哭大鬧,也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反而很平靜。
他安靜地坐了會,就看向她,問她昨夜他伺候得可好?她當時愣住,不明白他爲何這般問她。
他狀似不甘,又問了一遍。他怎會伺候得不好?即使已經嘗過許多男子的滋味,可在她心裡,只有他纔是最合她意的,因此,她當時立馬點頭,稱他伺候得很好。
而後的事情,便令她無比震驚,他竟然主動靠近她,水蛇般攀附在她身上,要求她以後一直如此寵他愛他。
聽他這句,她心裡立馬雀躍了起來,以爲他已經接受她,可他接下來的話給她狠狠澆了一盆冷水,令她心裡瀰漫出無盡的苦澀和痛意,只因他說——
以陛下的名義。
他竟要她當鳳熾天的替代品,就連愛他,她也只能用鳳熾天的名義,而非自己的,多麼可笑,多麼可悲!
可無論心裡多不情願,她還是答應了。因爲她從來不會拒絕他,同時,她也知道,自己這次若不答應,恐怕以後再沒有機會走近他身邊,得到他,佔有他。
於是,在後來的日子裡,她就完全成了鳳熾天,與他在一起的時候,她便只是鳳熾天,得用鳳熾天的口吻與他說話,用鳳熾天的臉對他笑,用鳳熾天的名義臨幸他,他也全身心地投入了,完全沉浸在這虛幻的夢境中,幸福着,享受着。
可這夢境對她而言,卻是煎熬!
------題外話------
偶磨嘰磨嘰的……新男主還是木出來……保證,
關於雲幻之和雲初起這兩枚壞人,偶其實挺不忍心的,都是偏執的癡情種,怎麼處理咩?
最近很痛苦,牙疼,可是又不敢拔,就一直痛着,難受(╯﹏╰)大家保護好牙,記得前面有個章節洛兒提過,嗷嗚,牙疼真心不好受,以後再也不能吃零食、飲料、冰激凌之類的東西了,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