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玉好不容易纔站起來,馬上走到紅纓小馬前查看它的傷勢,沒有骨折,只是暫時不能騎着它逃命。
冬青已經趕到她身後,幾乎不費任何力氣,就把她的手交叉絞到身後。
“哼,敢逃走看看。”
冬青用力的捏着她的雙手,朝她膝蓋內側一踢,珏玉便跪在地上。
“混蛋,放開我,好痛。不要以爲是南茶的人,就可以胡作非爲!”珏玉一輩子都沒受過這樣的屈辱,擰着脖子看着冬青,大吼道。
旁邊的侍衛嘿嘿的笑:“老大,這小子還有點骨氣呢。”
冬青瞪了他一眼,看到自己公子走來,筆直站着行禮。
“公子,這個小毛賊在密林裡鬼鬼祟祟的,我看八成是山裡賊人,看上了我們的茶,派人來盯梢。”冬青把珏玉往前推了一步,好讓他家公子能把犯人看的清楚。
原本天氣就熱,一陣打鬧,珏玉只覺得一股熱氣從心口涌出,灼燙着她,已經兩眼冒着金星,看不清眼前這身着玄青色袍服男子。
眼前的男子,是南茶的少莊家,渾身散發着冷漠的氣息,耀眼的黑眸因爲太陽的直射微微眯着,斜飛入鬢的眉毛相映着刀削般的輪廓。
“把他殺了?”
冬青看公子沒出聲,詢問道。
公子看了快暈倒的珏玉一眼,淡淡的說:“自己做主。”
說着,他把手中另外一顆石子隨便丟掉,悠閒的走回馬車裡。
冬青已經習慣了公子的脾性,看着面容姣好的珏玉,心裡一陣嘆息,但是他是個很忠誠固執的人,只要是有可能威脅到南家,就要剷除。
“這趟出來,除了運茶,還要幫奶奶祈福,不要見血。”
一女子從馬車上探出頭,嬌嗔道。
“是,小姐。”冬青看着馬車上的可人兒,答道。
“你把她綁到馬車上,後面那架裝雜物的就可以了,馬牽上。”
冬青吩咐左右,走到自己馬前跨上,雄赳赳的走在商隊前面。他雖然是個習武的粗人,也有着細膩的一面。不能殺,也不能留着讓她回去搬救兵,先帶着,到遠點的地方再扔掉。
珏玉從頭到腳被綁的嚴嚴實實,這個時候怕且給她一把刀,一時半刻也切不斷。馬車內除了貨物沒有人,緩緩行走的窗子時不時吹進一點風,要不是她肯定暈倒。
華麗寬敞的馬車上。
剛纔說話的女子,身穿如意襟馬甲,竹葉青鑲金絲飛鳳紋褥裙。乍得一看衣裳便非富則貴。
她好看的娥眉一陣一陣跳動,扯着南宸的衣袖,語氣略帶興奮的說:“哥,那個人就是刺客,原來刺客是這樣的。”
“也不總是這樣。”
如果說南宸對誰不那麼冷漠,那麼眼前這女子絕對是爲數不多的幾個。
女子不依不撓,繼續扯着南宸的衣袖,“我不管嘛,家裡的守衛那麼好,我都沒見過。哪還有那些,是不是滿臉橫肉,刀疤赫然的?”
“別鬧,阿繡。”
南宸雖然說是對她不冷漠,但是絕對不是很有耐心。
南繡知道他不耐煩了,很乖的坐回一邊去。
因爲種茶很講究氣候和水土,所以在北方是很少有精選的好茶,他們南家每年都把上好的春茶成批運到北方,以前都是南家老爺僱傭鏢局的人護送,後來南宸接下這項任務,這是南繡第一次跟着商隊運茶。
這輛馬車異常的寬敞,坐了兩個人,還有一張很小很矮的桌子,上面放着茶和簡單的糕點。另外桌子邊還有一沓沓厚厚的賬簿,這是供南宸路上的消遣。
傍晚,商隊駐紮在一個小湖邊,冬青帶着一隊人馬四處巡邏着。不管是太平盛世還是兵荒馬亂,土匪賊子永遠不會少。
珏玉被綁了一個下午,終於被人拎下馬車,扔在冬青面前。
她倔強的擡起頭,冷冷的看着冬青,烏黑清亮的眸子有着王者的凜冽。冬青微微震住,一個孌童,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也許是在以前豢養的主子身上學來的。
“看什麼,等過了慄陽就放了你。”冬青也沒了殺她的念頭,看着她的眼睛,不知覺的把內心的想法告訴她,說出來以後,又覺得不解釋不行,“現在是不會放你走的,免得你真是賊子哨兵,這是爲了我們的安全。”
珏玉咬着嘴脣,沒有答話,不動聲色的環顧四周。
只要解開我,只要一炷香的時間,誰也追不上我。
她心裡暗想着,看着在一羣棗栗色馬中得紅纓小馬,琢磨着要不要放棄它,以後有機會再來牽回去。
南家。她不陌生,在她很小的時候,每年春末夏初已經初冬都要護送他們南家北上,不過幾年前,這項業務已經終止了。
但是這一筆大交易並沒有給桀御山莊帶來太大的影響,事關她二哥是個經商奇才,現在他們桀御山莊不僅僅是走鏢,還兼營着酒樓、客棧、當鋪甚至是官差驛站。
她被綁着放在草地上,初夏尖尖的草刺的她一陣陣皺眉,卻無可奈何。
不知道冬青跑到馬車裡說了什麼,南宸從來裡面走出來。
珏玉看着這個俊逸冷漠的公子朝自己走來,直直走到面前,她看着他狹長、耀眼的黑眸,下意識的挺直腰,想把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展現出來。最起碼,不是現在像個十月肥蟹那樣五花大綁着。
“公子,就是他。”
但是她的擔心絕對是多餘的,南宸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臉,甚至是整個人。他湊到跟前,珏玉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清新的勞丹脂香。
南宸修長白皙的手在她背上用地一按,一陣鑽心的疼使得她尖叫出聲,額上馬上冒出密密麻麻細小的汗珠。
“你做什麼!”
珏玉覺得這應該是點穴,但是她不懂點穴,所以不能確定。
南宸只是輕輕瞟了她一眼,並不理會,而是低聲對冬青說:“解了他。”
冬青一點異議都沒有,而是掏出匕首,很快的劃斷珏玉身上的繩子。
珏玉的手腳被綁了一個下午,已經沒有任何知覺,解開了束縛後,慢慢的才麻痹起來,但是這點麻痹都比不上背上的刺痛。
她無力的揉着手腳,咬牙切齒的說:“南宸,你這不是君子所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