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次煙花之地的事件後,飛雪傷人的舉動時有發生,因此她便注意到了每當有除了她和醫者以外的人觸碰到飛雪,飛雪就會傷人。
雖然之前被飛雪傷過的好心人之中也有表示願意諒解飛雪的,可飛雪若是再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被別人說成是‘恩將仇報’那指定是不好的。
於是她便不敢再讓任何好心救濟她們的善心人觸碰飛雪,所以在看見了飛雪任由着初次見面的秀兒牽着小手竟不折騰不鬧騰之時那般震驚。
“飛霓,飛霓。”季琉璃揚高嗓音喚了失神中的穆飛霓好幾聲,見穆飛霓對她的喚聲仍無迴應,季琉璃只得擡起手輕輕推了推穆飛霓的肩頭。“飛霓!”
被季琉璃的喚聲喚回神智的穆飛霓突然瞪大了雙眼,略顯驚慌失措的看着眼前的季琉璃。“怎麼了?怎麼了?”
“竟然還問我怎麼了,你真是……唉。”季琉璃頓時無奈的吧了一口氣,往剛剛秀兒牽着穆飛雪離去的那個方向揚了揚下巴。“秀兒已經帶着飛雪走了。”
“走了?”穆飛霓轉動着雪白的脖頸環顧了一下內堂,卻發現內堂之中除了 她與季琉璃外再無旁人,不由得驚呼一聲。“真的走了?”
“走了。”季琉璃忍俊不禁的頷了頷首,催促着穆飛霓道。“你快去吧,就在醫館正對面的食館五味柒爾之中。”
“那我去了。”穆飛霓話音剛落就小跑着衝出了內堂。
要知道這五年來她幾乎都與穆飛雪形影不離,現在穆飛雪竟然撇下她跟今日才初次見面的人走了,其實她心裡挺不是滋味兒的,不過,她也很爲穆飛雪不排斥秀兒這個陌生人的行爲感到高興。
穆飛雪對秀兒的不排斥,就證明着秀兒在對待像穆飛雪這樣因受了某種刺激而不肯與旁人接觸的人時很有自己的手段。
不然也不會僅跟穆飛雪說了幾句話就成功讓穆飛雪轉變了平常對人的態度不是嗎?
內堂之中,一時只剩下季琉璃一個人端坐在長椅上。
季琉璃雙手托腮,長嘆了一口氣。“唉……也不知道卿哥哥現在在做什麼呢?”
爲何才離開耶律卿的身邊不到兩天的時間,竟會如此想念他呢?
難道,她現在這副望穿秋水的模樣就是季青青在生前不時提起的那個無藥可醫、唯人可解的……相思病?
相思病,她竟然得了相思病……有了這番認知的季琉璃霎時呼吸一滯。
之前待在耶律卿的身邊時她一直混混沌沌的認爲自己只不過是對着耶律卿結拜兄長有着比尋常人稍強烈一點兒的佔有慾罷了。
雖然這期間她也曾想過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耶律卿,當然不是把耶律卿視爲兄長的那種喜歡,而是將耶律卿視爲一個男人那樣的喜歡。
但每當她有自己喜歡上了耶律卿的想法之時,她心頭總是出現了一個叫做“卿哥哥只是把我當做拜把子兄弟”的惡魔。
而這個惡魔,會讓她意識到自己現在仍未向耶律卿表露真實身份這件事實。
可若是將自己的真實身份與懷孕一事全都告訴耶律卿,她又擔心耶律卿會怪罪她的欺瞞並且離她而去,因此她才猶猶豫豫的不敢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及懷有身孕一事全盤托出。
誰曾想,才短短几日的光景,在她每日勸說着自己早日將真相告訴耶律卿之際,便接二連三的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最讓她無法釋懷的便是三件事情:
其一,君主耶律德要耶律卿與高麗國九公主聯姻;其二,耶律卿在幾日前與耶律雅雅、耶律蒼三人合夥捏造“亞桓”這個友人時,竟是與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相談甚歡後一同進入了耶律卿的別院。
儘管她名言上只是耶律卿的結拜義弟,並沒有什麼可以在此三件事上生氣的立場或資格,但她就是按耐不住心頭的怒火及衝動。
這不,才導致了她現在一人獨坐在醫館內堂想念耶律卿的孤獨畫面。
“唉……”季琉璃又是長嘆了一口氣,不過下一瞬卻是擡起雙手輕拍着自己冰涼的雙頰。“季琉璃啊季琉璃,現在可不是獨坐長椅空長嘆的時候啊,你現在身上肩負着這間百年醫館的未來,任重而道遠,怎麼還有閒工夫在這裡胡思亂想呢?別胡思亂想了啊!”
直到拍得自己的雙頰有一絲痛楚,季琉璃這才垂下了雙臂,站起身邁開步伐來到了醫館正堂櫃檯裡側的位置。
季琉璃轉身面對身後看起來一塵不染的古木藥櫃,伸手抽開了自己面前的一個小抽屜,一股清清淡淡的藥草香味兒瞬時撲鼻而來,季琉璃輕勾脣角。“是金銀花呀。”
隨後,季琉璃走到了藥櫃最左側的位置,從左往右一次抽開了放着金銀花的這一層小抽屜。
“當歸,雄黃,野山參,茯苓,板藍根,薄荷,黃連,石斛,杜仲,黃芪。”季琉璃在看完了這一整層小抽屜內所擺放的藥材時,不禁皺起了眉頭。“這些藥草也放得太沒規律了,起碼也應該按照藥理分分類呀,而且也應該在抽屜的正面位置寫上擺放的藥材名,這樣纔好隨用隨拿不是嗎?”
往後退了一步,回頭看了看櫃檯上還殘留着可用墨汁的硯臺,季琉璃伸手取下了毛筆架上的毛筆,蘸了墨汁後便又走到了藥櫃最左側的位置,按照先前所看過的藥材順序,在小抽屜的正面書寫上藥材名。
“石斛……杜仲……黃芪……大功告成。”寫完了一整層小抽屜藥材名的季琉璃順勢收筆,倍感滿意的點了點頭。“嗯,這樣看起來好多了。”
而此時,已將穆飛霓、穆飛雪安排在五味柒爾用食的秀兒回到醫館,見季琉璃正手舉着毛筆站在藥材前,又見與季琉璃手中所舉毛筆齊平位置的一整排小抽屜上全都被寫上了藥材名兒,秀兒不禁笑道:“璃兒,你這是做什麼?幹嘛把藥材名兒給寫在小抽屜上?”
“寫上藥材名兒,以後放藥材不就方便多了嗎?”季琉璃轉過身看着秀兒,卻未見穆飛霓、穆飛雪二人的身影。“飛霓和飛雪呢?還在用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