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景之縮了縮脖子,仍舊不妥協的道:“打死人可是要償命的。”
“不娶?”古聞清冷冷的哼了一聲,揮了揮手,立刻有男子手持木棍站了出來,“亂棍打死。”
他可不想被祖母打死。
一個鄉下丫頭,玩玩還可以,娶她?萬萬不能。
“你敢?”姚景之立刻駁道:“我不娶她。”
古聞清看了一眼硃紅花和趙氏,又看向姚景之,道:“他必須立誓迎娶朱家丫頭,而且,必須名媒正娶,八擡大轎。我們環山村有村規明示,像他這樣的,如是不娶也行,那就由我們亂棍打死。”
姚宸之就問:“村長,可還有事情吩咐?”
這時,古聞清和趙氏一起喊道:“等一下。”
“是,少爺。”虎杖拱拱手,領令而去。
“虎杖,押他下去。”姚宸之揮揮手,“你明天就押他回蘇城見族長,並將他在外玷污清白姑娘的事情也一併稟了。告訴族長,此風不可長,他姚景之丟人不要緊,姚氏一族的臉面不可失。”
不是成親後的第二天就開祠堂,上香,拜祖,正式入族譜嗎?
這是怎麼一回事?
雅汐還沒入姚家族譜?
杜父驚訝看向杜雅汐和姚宸之。
“哼——”姚景之冷冷的哼了一聲,“族裡可不會接受一個紅杏出牆的女人進族譜。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她還沒有去祠堂上香,拜祖,正式入族譜吧?”
這一刻,一根種子悄悄的在心裡發了芽,紮了根。
這一刻,她眼裡只看到了他。
這一刻,心怦怦而動。
杜雅汐伸出另一隻手,緊緊的回握住他,眼淚一滴一滴的掉下來……眸底卻散發着幸福的光芒。
村祠堂裡靜悄悄的,衆人都被他的話,他的態度給震撼了。
姚宸之一字一句的道。
“她是我的媳婦,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我都會第一時間維護她。你們說的,我不信,就算是我親眼看到的,只要她說不是,我就不會相信。”
姚景之瞪着姚宸之,道:“沒用的東西,自己的媳婦都和自己的夥計紅杏出牆了,居然還這麼維護她。”說着,他看了一眼衆人恥笑的看着自己,心裡就更恨姚宸之了,“姚宸之,這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我明天就回蘇城,我將她紅杏出牆的事情如實告訴三伯公。我看你還怎麼維護她?”
自虎杖拉風的出場後的一系列的舉動,讓在場的人目瞪口呆。現在又聽到他們的交談,不禁笑了起來。
只要有他在,她什麼都不用怕了……
杜雅汐站在他身後,只覺他高大的背影如同一座屏障,讓她感到無限安心。
“打得好,姚景之就是一個二貨。”
姚宸之很受教的點點頭。
“噗……”杜雅汐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
虎杖朝杜雅汐看了一眼,笑着應道:“少夫人說了,對付二貨,就不能手軟,虎杖心想,既然是二貨,當然得給他配個合適一點數字。”
“爲什麼是二十二巴掌?”姚宸之不明,問道。
他拍拍手灰,笑着對姚宸之,稟告:“少爺,二十二巴掌。”
衆人不禁揉了揉眼,朝姚宸之看去,只見他的身邊多了一個玄衣男子,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
再定眼一看,哪裡還有什麼黑影?
一道黑影嗖了一聲就出現在衆人的面前,在衆人還沒有回過神來時,已聽到一聲聲脆響,再定眼一看,姚景之已被人抽回了豬頭。
姚宸之冷冷一笑,突然揮了揮手。
“對我不客氣,大堂哥可千萬不要動氣,若是氣壞了身子,又是吐血又是昏倒的話,那就是景之的錯了。”
聞言,姚景之立刻就笑了。
“姚景之,閉上你的臭嘴。如果再讓我聽到你的嘴裡再蹦出一個臭不可聞的字眼,你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他擡頭望向姚景之,臉色不善,俊容釋出戾氣。
感覺到緊握的手一僵,姚宸之心中發緊,也顧不上這麼多人在場,將她護在了身後,輕道:“雅汐放心,一切有我。”
姚景之似是現在才發現姚宸之的出現,立刻就將譏笑的對象轉爲姚宸之,他看着恩愛的兩個人,笑道:“大堂哥,我實在佩服你的胸襟,你頭戴綠帽,竟還如此自得其樂,渾然不知。”
感受到他的關切扣憐惜,杜雅汐眼眶一熱,她咬着下脣,輕輕頷首,“好多了。”
姚宸之緊緊的將杜雅汐的手包進手掌心,心疼不已,“好點了沒有?別怕,有我在呢。”
“荒唐!”古聞清直搖頭。
“閉嘴?”姚景之笑了笑,道:“我爲什麼要閉嘴?我說的都是事實。”
“閉嘴!”趙氏氣得渾身顫抖,厲聲喝道。
姚景之反譏之,“見就見,誰怕誰?”說着,他不懷好意的看了一眼硃紅花,輕佻的道:“紅花,你就打算不替你的男人說句話。”
“押他去送官。”古聞清一臉帶彩,一身狼狽。
她移目看向姚景之,見他已經被人拉開,正恨恨的瞪着古聞清,伸腳用力作勢要踢古聞清。
她本以爲那草堆裡的人是蘇齊,沒有想到卻是姚景之。
蘇齊是怎麼脫身的?
硃紅花看了看蘇齊,又看着姚宸之對杜雅汐噓寒問暖,她不禁又嫉又恨。
麗嬸直接把丟回了家,又交待讓他去找姚宸之,讓他領着姚宸之來村祠堂,沒有想到姚宸之在聽到他的坦白後,姚宸之並沒有任何的不悅,只說了一句讓他震撼的話,“我相信雅汐,你不再解釋了。”
旁邊,蘇齊看着眼前的一幕,心裡微澀,可一想到在小木屋裡發生的驚心之事,他又不禁佩服姚宸之的胸襟。
“雅汐,你好不好?聽說腳卡在石頭縫裡了?可有傷到?”姚宸之摸索着去拉杜雅汐的手,觸及她冰涼的手。他不由臉色大變,驚道:“雅汐,你的手怎麼這麼冰?可是受了風寒?”
聽到這焦急的聲音,杜雅汐的心頭一熱,連忙奔至他的身邊:“宸之,我在這裡。”
這時,姚宸之由胡荽和蘇齊扶着走了進來,姚宸之進來後,就伸出了手,着急地喚道:“雅汐,雅汐……”
衆人紛紛看傻了眼,一時之間,連幫忙都忘記了。
古聞清則是又忍不住的上前扯着姚景之就要開打,可姚景之正當年少,渾身上下有的是力氣。他早就被古聞清打得心火縱生了,於是,他不甘示弱的抱着古聞清,兩個男人就在村祠堂裡扭打起來。
一句話,硃紅花生生往後退了幾步,腳下發虛。
姚景之見古聞清被自己說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更是神氣,看了一眼硃紅花,又道:“紅花,你可要爲我作證。”
她終是寵壞了這個孩子。
趙氏緊緊的握着她的手,眸氏一片哀慼。
一旁,硃紅花早已蒼白着一張臉,身子不禁瑟瑟發抖。
也都大概的知道硃紅花爲什麼會如此恨杜雅汐了。
而被提親的這個人正是杜雅汐,衆人忍不住一件一件的事情都連串起來,越來越發現這中間大有文章。
可是,他不是曾讓請媒婆去杜家提親嗎?
剛剛在小木屋裡,大夥可都是親耳聽到他喊硃紅花的閨名的,又見他當衆親硃紅花,這麼說來,他的相好是硃紅花了?
他說來見自己的相好?
衆人縮了縮脖子,第一次見古聞清生這麼大的氣,紛紛看向姚景之,又看了看硃紅花,眸底有着藏不住的好奇。
“你——”古聞清猛的一拍桌面。
姚景之一聽,神氣的擡了擡下巴,不屑一顧的道:“哼——,我沒有偷偷潛進環山村,我也沒有企圖對誰不利,你就是把我押到官府,我也還是這句話。我只是見自己的相好,你情我願的事情,何來不良之說?”
村祠堂裡燈火通明,古聞清一臉怒氣的坐在主位上,指着被人強行按跪在地上的姚景之,喝道:“大膽狂徒,居然趁夜色潛進我們環山村,企圖不良,被人發現還企圖反抗。今日,我就讓你知道我們環山村的厲害,稍後再送你去官府。”
衆人見古聞清吃了蹩,不約而同的上前幫忙,不一會兒就將姚景之牢牢制住,押到了村祠堂裡。
古聞清穩住了身子,氣紅了眼,又撲了過去,“你個小王八蛋,我今天就打到你連你爹都不認識你。”
杜雅汐聽着姚景之的話,低頭咬脣偷笑。
“死老頭,你纔不見臉呢?”姚景之快速閃開,古聞清撲了空,差點就摔了個狗吃屎。
古聞清一聽,氣得差點岔了氣,擼了擼手袖衝了上去,作勢又要打他,“今天老子就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姚景之拉開蒙眼布,刺目光線射來,他立刻以袖遮眼,過了一小會兒才站起來,神神氣氣的瞪着小木屋裡的人,“剛剛是誰的我的?”
今天姚景之本是偷偷潛進環山村來看杜雅汐的下場的,可他並不知道,環山村暗中有姚老夫人的眼線,他一進村就已經被盯上了。
就是這一句,讓她和姚景之狼狽爲奸,姚景之爲了讓她死心塌地的爲自己辦事,便誘哄了硃紅花。
那天硃紅花跑到鎮上去向蘇齊表白,結果卻被蘇齊一口拒絕,她氣不過,便跑到【回春藥堂】去買藥,她買了藥得意之下說了句,“杜雅汐,這下我看你還怎麼神氣?”
這應該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如果傅氏真願意讓硃紅花嫁進姚家二房,以姚景之的性子,硃紅花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當她收到消息時,她本打算阻止硃紅花嫁進姚家二房,可沒有想到她竟是這樣的耍計害自己,那她也就只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杜雅汐朝她笑了笑,用脣語說了一句,“這個驚喜夠大吧?我還給你的,你就好好的接着吧。”
她扭頭看向杜雅汐。
衆人紛紛停了下來,硃紅花則從呆愣中回過神來。
誰?
“別打,別打,我是姚景之,你們別打啊——”那人狼狽的被爆打一頓,他一邊用手護着腦袋,一邊喊道。
王八蛋,居然當着他的面,欺負他的女兒。
“我打死你這個下流的渾蛋。”打着,他又招呼着村裡的其他男子,“你們都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幫忙把這個渾蛋打出去。”
古聞清氣打一處來,擼起衣袖,惡狠狠的撲了過去,掄起拳頭就對那男子一頓拳打腳踢。
就在他的一呆一愣間,趙氏拉起了硃紅花,緊緊的將她護在自己的身後,恨恨的瞪着眼前的矇眼男子。
那男子明顯的一愣,很明顯並沒有想到,這屋裡還有其他的人。
“你是誰?你要幹什麼?”趙氏率先回過神來,急忙上前,伸手去拽那個壓着硃紅花的男子。
衆人紛紛閉上眼睛,不敢直視眼前這荒謬又火熱的情面。
呃?
一張狼嘴朝她臉上親了過來,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紅花,你可真壞,居然想到這種玩法。”
忘記了反應。
她不禁一愣。
用力去撥乾草,突然,她的身體失去了平衡,猛的被一個蒙着眼的華衣男子給壓在了地上。
硃紅花冷冷的掃看了衆人一圈,突然甩開杜雅汐的手,親自上前去揭開謎底。趙氏在後面急喊:“紅花,不要——”
眼中卻都充滿了好奇。
衆人見杜雅汐如此惶恐,都不自覺的相信了硃紅花的話,考慮到杜雅汐如今是他們的衣食父母,都不敢上前去撥開那高高聳起的乾草堆。
“不——”杜雅汐驚呼一聲,面帶哀求的看向硃紅花,“紅花姐,千萬不要!”
黑暗的小木屋一瞬間就燈火通明,如同白晝,硃紅花緊緊的扣住杜雅汐的手腕,伸手指着角落裡的乾草堆,道:“她和那男人的東西就在那草堆裡。”
半夏恨恨的瞪着硃紅花的背影,低聲的罵道:“賤人,別落在我的手裡。”
幾個丫環推搡着半夏,恨不得動手狠狠的抽她一頓,可看到她那可憐兮兮的一臉悔恨樣,又忍了下來。
她側目看向硃紅花,眸光忽明忽暗,閃爍不定。
杜雅汐的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大家不約而同的隨着一起走向小木屋。
她剛嫁進姚家,又與姚少爺恩愛有加,她怎麼會放着坐享榮華富貴的少夫人不做,而與他人在野外幽會呢?
這怎麼可能?
杜雅汐和男人在小木屋裡幽會?
此言一出,立刻就在人羣中炸開了鍋。
說完,她轉身就奪過趙氏手中的燈籠,走過強力拉着杜雅汐就往小木屋裡走去,“大家都跟我一起來,杜雅汐今天就是在小木屋與男人幽會。”
站在人羣中的趙氏走到了硃紅花身旁,一把拉起她的手就要走,卻不料被硃紅花一把甩開,微怔間,硃紅花已指着杜雅汐,道:“你今天別想爲自己狡辯。”
或許,趙翠意說的沒有錯,這個孩子被寵壞了。
這個孩子是什麼樣的性子,他比誰都瞭解。
古聞清不禁皺了皺眉頭,雖然他不知道硃紅花在搞什麼鬼,但他相信,這一切都是硃紅花搞的鬼。
衆人又齊齊的看向硃紅花。
“如果你沒有幫我洗手絹的話,我的手絹你應該還帶在身上啊。”杜雅汐看着她,好心的提醒。
“你?”
裝,今天就大家一起裝白蓮花。
杜雅汐點點頭,一臉想不通的看着她,道:“這事我也覺得奇怪啊,可是,大家同村一場,你說有事兒,我也不能當什麼都不知道。你下午哭得噼裡啪啦的,我還借自己的手絹給你擦眼淚呢。”
反正這在環山村也不是什麼秘密。
“杜雅汐,咱們都別裝了,咱們從小到大都是水火不相融,你認爲大家會相信,我找你哭泣的事嗎?”硃紅花乾脆就挑明瞭兩個人的關係。
杜雅汐掩脣輕笑,嗔了一眼硃紅花,道:“紅花姐可真是愛說笑,我們明明就是有見過面的,你還跟雅汐哭訴了一場。”
只是,她這樣把自己逼進沒有路的死衚衕裡,這樣真的好嗎?
杜雅汐不得不重新審視硃紅花,只見她嘴角帶笑,眸中含冷,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看來,今天這事有點難辦了。
這信,她用的根本就不會是本人的筆跡。
杜雅汐將手中的信又塞回了袖子,她算是明白了,硃紅花事先就什麼都設計好了,如果她拿出信,她一定會說是蘇齊以她的名義約自己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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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個傻傻的半夏,竟是成了這女人的幫兇。
這個時候了,她們又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這個硃紅花根本就是衝着她們的少夫人來的。
聞言,紫蘇幾個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
半夏回到了杜雅汐身邊,輕聲道:“少夫人,對不起!”
衆人滿面疑惑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那信不是我寫的,是別人讓我轉交給雅汐的。”硃紅花笑了笑,沒有指明是誰讓她帶的信,卻讓人隱隱覺得這中間還藏有什麼貓膩。
半夏心裡很是不高興,轉身面帶歉意的看向杜雅汐。
直覺自己是被這個女人給利用了。
半夏走過去,奪過她手中的頭釵,皺着眉頭,問道:“這位姑娘,上午我和雅蘭小姐到村裡去玩,你還讓我轉交了一封信給我家少夫人。你可不能裝傻啊。”
她雖然不知硃紅花和杜雅汐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她是真的有在地裡看到硃紅花。
範氏就點點頭。
微微一愣,硃紅花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隨即又裝作一臉糊模的道:“雅汐,雖然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說和我在小木屋裡見了面?但是我今天真的沒有和你見過面。我今天一直在地裡呢,範嬸子也是有看到的,我們兩家的地就靠在一起。”
驚喜的望着她手中的頭釵,杜雅汐立刻給半夏示了個眼色,道:“紅花姐,你真好!我還以爲掉了,四處尋找,一不小心腳就卡在石頭縫裡了。你我未時在小木屋裡見面後,我就一個人四處走走,發現頭釵不見了,就四處尋找,結果就這樣了。”
硃紅花一步一步朝她走了過去,嘴角帶着陰笑,突然舉起手中的縷金寶釵,道:“沒什麼事,只是我在那邊的小木屋裡撿了一支頭釵,不知是不是你的?”
“紅花姐,有事?”
今天,就把自己連同前主的仇都報了。
也好。
一計不成,又生毒計嗎?
她這算什麼?
杜雅汐扭頭朝她看去,玉容隱隱釋着戾氣。
半夏和紫蘇一人一邊扶着杜雅汐往林子外走去,突然,身後傳來硃紅花陰森森的聲音,“站住!”
衆人連忙擺手,因爲大部分人都簽了上工協議,也就都跟着村長改口。
“嘿嘿,不用,不用。少夫人客氣了。”
聞言,杜雅汐便面帶歉意的朝衆人福了福身子,道:“謝謝大家。”
杜父心疼的看着她,卻是捨不得再指責她,“你呀,真是不小心。一個人出門也沒跟家裡人說一聲,可把大夥都急壞了。你瞧鄉親們,一個個爲了幫着找你,都快把村裡翻了個底朝天了。”
“沒事!只是腳卡在裡面久了,現在有些發麻。”杜雅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怪我不小心,害大家擔心了。”
她很快就把腳拔了出來,紫蘇連忙幫她穿上鞋子,幾個丫環把她扶了起來,上下打量了一圈,問道:“少夫人,你沒事吧?”
杜雅汐看着他們的舉止,不禁彎脣淺笑。
衆男子齊齊轉過身,迴避。
幾個丫頭看着那繡花鞋,相視一笑,皆是鬆了一口氣。
果然,石頭下面有一個縫,紫蘇好不容易纔把手給伸了進去,過了半晌才把杜雅汐的鞋子脫了下來。
紫蘇點點頭,衆人連忙齊齊舉高了手中的燈籠,把大松樹下照亮。
她曾經在這個石頭縫上吃過虧,所以,剛剛情急之下,她把自己的腳伸了進去。
杜雅汐看向紫蘇,道:“紫蘇,你的手小,你試着伸手從下面鑽進去,慢慢的把我的鞋子脫了,我再試試看能不能拔出腳來。”
如果她用掌力把石頭震碎的話,一定會傷到杜雅汐,可石頭又搬不開,這下可急了她們。
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她們蹙眉相視一眼。
“少夫人。”半夏幾人跑了過來,探首一看,連忙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去搬石頭,卻發現石頭紋絲不動。
“讓我瞧瞧。”
杜雅汐不禁露出了一個苦笑,指着自己的腳,道:“我的腳卡在石頭縫裡了。”
杜父從人羣外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看着坐在大松樹下的杜雅汐,焦急的問道:“雅汐,你這是怎麼了?”
總算是把人找着了。
衆人紛紛朝大松樹下走去,舉燈一看,不禁鬆了一口氣。
杜雅汐也沒有閒着,迅速的走到十米外的大松樹下,衝着燈火處,應道:“我在這裡。”
如果自己剛剛真的就這樣跑的話,不管是哪個方向,他都一定會被人撞見。
蘇齊傻傻的看着麗嬸,只覺腰身被人一攬,嘴角被捂住,嗖的一下,自己就被鳥兒一樣穿梭在林中,只看見林子裡的周圍的四面八方都有燈火移動,這一發現,讓他驟然出了一身冷汗。
突然,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杜雅汐看着來人,立刻就展脣笑了,“麗嬸,你來得真及時。”
杜雅汐拉住了他,衝着他搖搖頭,“你若是這樣被人撞見,咱們就真的有理也說不清了。”
絕對不能坐於待斃。
“少夫人,我跑得快,我走。”突然,他猛的往外跑。
蘇齊慘白着臉,呆呆的站着。
不得不說,她這一計,用得很好。
如果她與蘇齊在這裡被人抓了個正着,那她不僅在環山村呆不下去,就是姚家也會將她掃地出門。
硃紅花還真是死性不改,居然想到了這麼一個毒計來害她。
“咱們誰都走不了了。”杜雅汐目光一沉,攥緊了拳頭。
他怎樣的都無所謂,但是,他不能害了杜雅汐。
這若是被人瞧見了,那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什麼?”蘇齊慌亂的擡頭,忽的聽到有人聽杜雅汐的名字,臉色瞬間就蒼白了起來,“這…這…少夫人,你趕快離開這裡。”
杜雅汐聽着林子外傳來的聲音,看着越來越近的燈光,苦笑了一聲,“你來不及找她算賬了。”
“少夫人,你別擔心,我這就找她算賬去,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她難道不知道,這樣會害了少夫人嗎?”蘇齊站了起來,風吹過,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只着了單衣,忽的臉色一變,睜大眼睛四處找自己的外袍。
杜雅汐點頭,心裡的猜測都得到了證實,“我想,我們都被我也差不多……”
“少夫人,你…你…你怎麼在這裡?”蘇齊結結巴巴的問道,他皺了皺眉,腦海裡閃過一道亮光,立即呆住了,“少夫人,你也是硃紅花約來這裡的嗎?”
“蘇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杜雅汐忍不住的問道。
說着,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蘇齊用力揉揉眼,看着月光下的杜雅汐,突然輕笑了一聲,自言自語的道:“我一定又是做夢了。”
她站起來,正想離開,忽然的聽到身後響起一絲細微的呻吟。她轉頭一看,卻見那人也站了起來,扭頭四處張望,他看着站在門口的自己,驚呼一聲,喊道:“雅汐?”
一定是硃紅花。
她記得硃紅花約她來這裡,因爲又是在松樹林,她不由的想起那個飛鏢的主人,一路上都走神,忽然的,她心頭一跳,還沒有來得及回頭,就被人從後面敲暈了。
杜雅汐迷惑不解。
她怎麼會在這裡?
朦朧的光線下,她依稀看見自己的身邊還躺着一個人。
松樹林的木屋裡,杜雅汐只覺頭痛想吐,她緩緩睜開眼睛,卻見天已經黑了,蒙了紗的月亮將淡淡的月亮灑了進來。她猛然驚醒,一下子就坐了起來,睜大眼睛四處張望,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紅花這個孩子這幾天都怪怪的,可別又惹出什麼事來?
趙氏忙在後頭喊道:“紅花,外面天黑,你打個燈籠啊。你聽到沒有?你小心一點——”心裡頭七上八下的,趙氏連忙取了燈籠,關了家門,也出去看看情況。
硃紅花嚯的站了起來,一個人就往外跑去。
“紅花,要不你也陪我一起去幫着找找吧?”
趙氏瞧着,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紅花徑自沉溺於自己的小世界裡,嘴角溢出一抹冷冷的笑,並不理會趙氏。
趙氏望了一會兒,轉身看着坐着不動的硃紅花,風吹來,燭光閃動,映在她的臉上竟有一種猙獰的感覺。趙氏愣了愣,就問:“紅花,你可有見過雅汐?”
那人一想硃紅花和杜雅汐的關係,想想杜雅汐也不會來這裡,便點頭走開了。
“不曾見過。”趙氏搖搖頭。
朱家,趙氏看着外面的大陣仗,一頭霧水,喃喃的道:“這是怎麼了?怎麼都在找雅汐?”她倚靠在門口,不一會兒就有來從她們家路過,衝着她問道:“朱家嫂子,你白天裡可有看到了雅汐?”
“少夫人,少夫人——”
“雅汐,你在哪裡?”
村莊裡,到處燈火通明。
“好啊。”
他知道她的事情,還真的是太少了。
姚宸之坐了下來,微笑着問道:“四妹,要不你給大哥哥多講講你二姐的事情?”
她難道也像自己一樣不愛出家門嗎?
喜歡在家裡呆着?
“我二姐喜歡在家裡呆着。”杜雅蘭立刻應道。
姚宸之停了下來,循聲望去,輕輕的點點頭,“也不知道找到你二姐沒有?四妹,你知不知道你二姐平時喜歡上哪裡去?”
“大哥哥,你是在擡心二姐嗎?”
杜雅蘭在一旁支着下巴,目光隨他走動而移動。
家裡只留下了姚宸之和杜雅蘭,一屋子的靜謐。杜雅蘭見姚宸之緊抿着脣,眉頭也緊緊的皺着,像是在想什麼事情,就不時的看向他,卻是不敢出聲打擾他。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姚宸之漸漸心急火燎起來,他站起來揹負着手來回不停的踱步。
大夥紛紛出了家門,分頭尋頭。
“哦,我知道了。”杜雅蘭也感覺到了家裡緊張的氣氛,連忙乖巧的點頭。
杜父朝杜雅蘭招了招手,“雅蘭,你陪你二姐夫在家裡等着,可別搗亂。”
他不是擔心她走丟了,而是擔心她遭遇到了什麼事情?再說,她懷有身孕,絲毫馬虎不得。
可心裡卻是更急了。
姚宸之輕輕頷首。
見姚宸之一臉焦急,杜父又輕聲安撫他,“宸之,你別太擔心,雅汐是在這村裡長大的,不會走丟了的。我們都出去找找,你在家裡等着我們的好消息。”
“瑞兆,你快去村長家一趟,看看你二姐是不是在給你古嬸子診治?”杜父連忙安排人到村裡去尋找,“玉鳳,你去蘇大娘家看看,剩下的人四處找找。”
家裡人原都以爲杜雅汐在房間裡,現在聽半夏和姚宸之一問她的去向,大家都急了起來。
半夏也不禁着急了。
“那她會去哪裡?”姚宸之急急往外走,心急之下,腳被凳頭給絆了下,幸虧有半夏及時扶住了他,半夏看着他,道:“少爺,你別心急。我們先問一下親家夫人,看看她知不知道少夫人上哪去了?”
“酉末。”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半夏搖搖頭,突然意識到姚宸之看不見她的動作,她又應道:“我也是未時末看過少夫人了,我還以爲少夫人在房裡照顧少爺呢?”
聞言,姚宸之皺起了眉頭,問道:“少夫人不在家裡嗎?”
看着空蕩蕩的牀,半夏疑惑的問道:“少夫人呢?”
“少爺,你醒啦。”說着,她蹙眉着了一眼沒有點燈的房間,連忙找了火摺子,把油燈點亮。
下牀穿鞋,就聽到門嘎吱一聲響,半夏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屋裡靜悄悄的,他努力的瞪大眼睛,眼中並沒有那抹模糊的倩影,他用力聞了一下,空氣中屬於她的味道淡之又淡,很顯然此刻她並不在房裡。
“雅汐。”他輕喚了一句。
酒真不是好東西,他只是喝了幾杯而已,酒後卻是招來這般的頭痛。
夜幕降臨,姚宸之皺眉撫着額頭醒來。
半夏從廚房裡走出來,卻沒有再看到杜雅汐,以爲她是在房間裡照顧喝了酒的姚宸之,她也就沒有往其他地方多想了。
杜雅汐將信收入袖中,起身就出了院門。
自己不會是轉遞了一封不該轉遞的信吧?
那個人不是說她是少夫人的發小嗎?她也是有看到杜雅蘭叫她紅花姐姐的,可少夫人看信時,爲何是那樣的表情?
她怎麼感覺少夫人看了信後,有些不太高興。
“是,少夫人。”半夏福了福身子,輕瞥了一眼桌上的那封信。
“沒事!”杜雅汐搖搖頭,朝自己的房間看了一眼,道:“待會你到廚房煮碗醒酒湯溫着,少爺中午喝了酒,我怕他醒來會頭痛。”
半夏見她斂目沉思,便上前輕問:“少夫人,這信?”
可是,她怎麼會知道有關於姚宸之的事情呢?
硃紅花找自己做什麼?她說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還說這件事情關係到姚宸之。
她將信裝了回去。
杜雅汐走到鴛鴦藤下坐了下來,折開信封,紙上只寫了短短的幾句話。
本來她是不想轉交這信的,可是,念及那姑娘和她家少夫人是同村的人,又是發小,所以,她就應下了這事。
輕手輕腳的關上房門,杜雅汐來到院子裡,半夏拿着一個信封交到了她的手上,見她不明白,便解釋,“半夏和雅蘭小姐出去的時候,有一個姑娘讓我交給少夫人,說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兒。”
她伸手撫自己的肚子,又看向姚宸之,百思不得其解。
他爲什麼會想要對他好呢?
可他剛剛所說的話,卻是讓她感覺到了真摯。
不是說世間薄脣皆薄情嗎?
潑墨般的劍眉,濃長而捲翹的睫毛,高挺的鼻子,暗淡的薄脣……她的目光定定的望着他的脣。
她掰開他的手,替他掖好薄被,又拭去他眼角的淚痕,靜靜的坐在牀沿上細細的打量着他。
“宸之,宸之,你是醒着的嗎?”杜雅汐在他耳邊輕喚了他幾句,可他沒有迴應,這下杜雅汐知道,這傢伙是酒後吐真言了。
心,驟然抽痛。
“我一定會給他滿滿的父愛。”姚宸之說着就沒有了聲音,杜雅汐驚訝的朝他去,卻見他的眼角流下了兩行淚水,緊閉着眼淚,嘟噥着:“可…可我…還有時間嗎?”
他?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