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章 刮耳相看
大姨媽來了,昨晚肚子痛,沒敢熬夜。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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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淺頷首,老夫人笑着揮手讓他坐下,又道:“喜歡就好,藥園的事情,我還想讓你幫着顧着點,你可願意?”
木青立刻站起來回話,“多謝老夫人掛念,木青在這裡很習慣,這裡是個好地方,木青很喜歡。”
老夫人就看向木青,問道:“阿青,在這裡可習慣?”
大夥又坐了下來,喝茶聊天。
顧懷遠斂迴心神,朝姚老夫人拱拱手,語氣恭敬的道:“多謝老夫人體恤。”
祖孫幾人笑談了幾句,姚老夫人就坐了下來,看向顧懷遠,道:“這次辛苦顧少爺了,既然賬目都算清楚了,五天後,咱們就把藥苗的錢結了吧。也省得讓顧少爺墊付,平添了顧少爺的負擔。”
想到這裡,顧懷遠的眸光攏上了一層寒意。
難道就因爲他的孃親只是一個小丫環,還是當年她就不顧骨肉之情,連給他降世的機會都不給嗎?如果不是孃親從姚府逃了出來,或許,這個世上就根本沒有他。
他真想問問姚老夫人,可還記得這世上還有一個孫兒?一個比姚宸之健全,比姚宸之有用的孫兒?
祖孫一堂親,這本該也屬於他的,可他卻是一個被人遺忘的人。
顧懷遠看着,如芒刺在背,心裡抽痛不已。
姚宸之就呵呵的笑了,杜雅汐一臉羞赧,眉宇之間卻是溢出藏也藏不住的幸福。
姚老夫聽着,笑看着杜雅汐,道:“雅汐,你瞧見沒有?若是我不好好的說說你,祖母非得被人唸叨到耳朵起繭不可。”
“祖母說的是,可我就是勸不住她,前面害喜下不了牀,現在好了一些,她就閒不下來。”姚宸之起身笑得有些無奈,又有些寵弱,“如今祖母來了,可要好好的說說她,再不能這麼任性。”
姚老夫人聽了,就欣慰的笑了起來,拍拍她的手,瞄了一眼她的肚子道:“我可捨不得我的小重孫受苦,如今你纔是最珍貴的,最不該操勞,最不該來加的顛簸的人就是你了。”說着,深深地看了杜雅汐一眼。
“理清了!”杜雅汐笑着應道,上前挽着老夫人的手,扶着她坐了下來,道:“祖母,天寒地凍的,山路難走,你以後別再來回顛簸了。有什麼事兒要交待雅汐的,你讓人捎個信就好,實在不行,雅汐和宸之就回蘇城去聽。”
大家紛紛起身見禮,老夫人看着桌面上的賬冊和算盤,就淡淡的笑道““賬目都理清了?”
正說着,姚老夫人就來了。
顧懷遠忙道:“少夫人客氣了,這是應該的。”
杜雅汐鬆一口氣,讓紫蘇重新給顧懷遠沏了茶,笑道:“五萬株三七,十萬鐵石斛,一萬株散瘀草,一萬株老鸛草......多虧了顧少爺不辭辛苦,賬目總算是清楚了。”
兩個人忙了一個下午,終於有了把賬目覈對清楚了。
不說別的,僅看他一個人東奔西跑,創下這份家業就足以讓人佩服了。
顧懷遠看着杜雅汐一手算盤打得飛快,又聽她一算撥子一邊報數目,只覺這銀鈴般的聲音真正的好聽,讓人聽着就心曠神怡。而杜雅汐也有留意顧懷遠,聽說他年紀年年就白手起家,從一個窮小子變成了一個園林大賈,現在看着他的架勢,不由暗暗點頭。
紫蘇給他們重沏的熱茶,可茶冷了也不見他們誰有空喝上一口。
杜雅汐和顧懷遠當着大家的面對帳。
杜雅汐接過賬冊,木青就將自己的算盤拿了出來,當然,顧懷遠並不用他們考慮,他從來都不會讓算盤離身,十足就是一個商人,或是不然,他也不會用金算盤玉珠子作爲腰飾品。
正說着,古聞清拿着冊子進來了,他將手中的賬冊交到了杜雅汐的手中,拱拱手,道:“少夫人,藥苗已經全部卸完,這是我剛剛點算的清冊,請少夫人過目。”
杜雅汐笑着點頭稱好。
“少夫人,謙虛了。既是合作關係,那當然是希望兩家都好,這樣纔有長久的合作。在下對種植方面也有些經驗,如果少夫人遇上了什麼難題,儘量派人來知會我一聲。”顧懷遠拱拱手,笑道。
給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
見顧局臉色難看,杜雅汐淡淡的笑了,以男子行禮方式朝顧懷遠拱拱手,道:“顧少爺,內子眼睛不方便,以後藥園的事情由我負責,我一個婦道人家是真的不懂生意上的事情。如果有什麼做得不周全的地方,你也多多諒解。”
“好!”杜雅汐點點頭,並不說什麼圓場面的話,她就是要讓顧懷遠知道,姚家可不是能被人隨意唬弄的。且不論賬目差異的大小,就是一株藥苗,她也不會忽略。第一次就打哈哈過場面,難免會長了他人之意,以爲姚家不過如此。
顧局有幾分猶豫,坐在杜雅汐對面的顧懷遠就頷首贊同道:“這個法子好,合作合作,自然不能一方說了算,咱們兩家初次合作,彼此建立一個信譽也是極好的。這一次是顧某人的過失,以後,賬冊我一定事先覈對後,再跟少夫人對賬……”
杜雅汐放下賬冊,推回顧懷遠的面前,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們就先喝茶,等待會村長清單藥苗後,咱們兩家賬冊一對也就清楚了。”
尤其是像杜雅汐這種讓男人刮目相看的女子。
目光輕眸,眼角餘光瞍見顧懷遠正一臉迷惑的看向杜雅汐,顧局心中的警鈴聲不禁大作,男人的心思他明白,往往對一個女子起了迷惑之心後,接下就是情根深種了。
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卻有如此本事,倒讓人意外。
他不由擡頭打量杜雅汐。
一個鄉野姑娘嫁入大戶人家已屬不易,何況複雜姚家,現在看她如此精明,心裡就隱隱明白了姚老夫人讓姚宸之娶她的原因了。
誰知道,初次接觸,杜雅汐就給他上了一課,讓他不由刮目相看。
這些年他跟着顧懷遠東奔西跑,自己也學了一些攢錢的手段,因爲知道藥園的主事是杜雅汐,他不知她的性格如何?卻是有些打心裡看不起一個鄉野長大的姑娘,所以就起了這般心思。
這一次,他就是打算混水摸魚,如果摸不到魚,他再將準賬冊交出來。
實際上他手裡就有兩個賬冊一套給姚家看的,一套留在自己身上。
顧懷遠看着卻目光一閃,眸光驟冷,拿過賬冊瞄了一眼,他身後的顧局就立刻繞到他跟前下跪認錯,“少爺,這是一本原賬冊子,因時間緊急,顧局還沒有來得及重列賬冊。”
他該不該提醒一下夫人,這樣的女子怕是留不得。
光是她現在建藥園,自己種草藥的想法,這就不是一般敢想敢爲的事情。
如果姚家的產業交到了她的手裡,再加上她的醫術,怕是不消幾年?...
就要比現在的姚家翻上幾倍。
這姚家少夫人眼睛也太毒了吧?他本想着數量這麼多,沒人會注意到這麼小的一個細節,卻是沒有想到她隨手一翻就指了出來。
顧懷遠身後的顧局卻是一下就白了臉,冷汗涔涔。
杜父看着滿臉欣喜。
一時之間,衆人都怔在了那裡。
“顧少爺,這賬冊有點問題吧?既然當初說好每一百株中多給五株,權當藥苗運輸過程的損傷,爲何這五株還要列入賬中?”她合上了賬冊,擡眸看向顧懷遠,又道:“你我都知這藥苗來得不易,價格也是合理的,雖說區區五株花不了幾個錢,可是,一百是五,一千就是五十,一萬就是五百......當然,我們在意的也不是這幾百株藥苗,我們只是懷疑雙方的合作誠意。”
字字是理,條理清晰。
看到杜雅汐身懷有孕,他對姚宸之不得不懷疑,隱隱覺得有什麼事情已經偏離他的掌握。現在看着他身邊的杜雅汐,肯定她並不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婦人,只是沒有想到,她竟然要自己對賬,而是隨意翻了幾頁,就提出了疑問。
他剛剛臨時起意讓姚宸之看看賬目,只是想證實一下姚宸之。姚宸之一向深居簡出,就是探子回報的情況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人都是善於僞裝的,他可不想自己的計劃出現什麼意外。
顧懷遠一怔,有些意外她竟會對賬。
突然,桌面的賬冊被一隻纖纖玉手拿了過去,杜雅汐隨意的翻看了幾頁,便看向顧懷遠,笑道:“還是我來對吧,如果有什麼地方的,還望顧少爺及時指出。”
姚宸之就淡淡然的回了他一句,“顧少爺不必介懷,這是事實,並不是誰的錯。”
顧懷遠就用探視的目光朝姚宸之打量了過去,見他黑眸如湖,不起一點漣漪,臉色也還像前期那般清瘦中透着一股病態,心裡的疑慮就消去了一大半。他面帶歉意的拱拱手,道:“在下的錯,請姚少爺見諒!”
他本找算把賬冊交由老夫人,由自己和老夫人覈對,現在他倒是想以此試探一下姚宸之究竟是不是像外面所傳的那樣一無是處?姚宸之並不去拿賬冊,而是謙虛的笑着道:“顧少爺擡舉了,我對賬務之事並不熟悉,而且,像我這個樣子,又如何撥珠對賬?”
這事並沒有人向他稟報,黑眸輕轉,顧懷遠將桌面的賬冊往姚宸之面前一推,笑道:“姚少爺,這裡是藥苗的清冊,裡面各項費用已經一一記錄好,待會藥苗卸完清點數量後,咱們就覈對一下賬目。”
怎麼會有了身孕?
怎麼會?
突然,他的目光驟冷,疑惑的看了姚宸之一眼。
顧懷遠悄悄的瞥了她一眼,見她穿着件粉色素面褙子,藕色襦裙,膚光如雪,身材顯得高挑,一雙大大的眼睛,清亮溫和,安祥靜謐,看着十分舒服。
衆人都聽得津津有味,只有杜雅汐嘴角帶着微笑,臉色淡淡的。聽起來那地方倒是與她認識的苗寨差不多,如果真是一個風俗習情差不多的地方,她倒是想去那裡看看,或許,她能自己找到關於姚宸之體內盅的信息,找到消除的法子。
幾人寒暄了一會兒,便坐了下來,先是禮貌性的問了一下路上的情況,又聽顧懷遠說一些西部的人情風俗。聽到顧懷遠說那西部每年都會舉行一次火把節,那裡的人都喜歡戴銀飾。
由古聞清帶着幾個幹事指揮卸藥苗,杜雅汐看着不會出什麼岔子,便請顧懷遠到一旁木青的住處喝茶。
大夥寒喧了幾句,就開始指揮衆人卸藥苗,果然,厚厚的幹稻草下面就是綠油油的藥苗。杜雅汐不禁上前走去,伸手摸摸,湊過去聞了聞,嘴角的笑意就暈染開來。
顧懷遠上前,朝衆人拱拱手,道:“各位,好久不見!”
杜雅汐看了馬車一眼,就移目笑望着朝他們走來的顧懷遠:“顧少爺,一路辛苦了。”
這個顧懷遠倒是用了心思的。
她們來到村祠堂前時,幾十輛拉着藥苗的馬車已一排排的停在那裡,馬車上,幹稻草高高的堆放着,外面用麻繩綁着。杜雅汐知道,藥苗就在幹稻草裡面。外面用厚厚一層的幹稻草圍着,既可保護藥苗不被勒傷,又可給藥苗保暖,一舉兩得。
那裡地方大,卸藥苗,停馬車都比較方便。
兩人剛從後山坡下來,就聽到村口有人來報,說是藥苗已經到了村口,衆人聽着,皆是興奮不已,結伴前往村祠堂的門口坪。
杜雅汐聽着眼睛一亮,鬆了一口氣,道:“也就只能這樣了。”
感覺到了她的失落,姚宸之又道:“聽說,顧少爺對種植很有一套,他不是要送藥苗回來嗎?或許,你可以向他請教一番。”
用田地去種這些,在別人眼裡就是浪費。
這種東西怎麼會有專門的書籍?種植類的東西根本就不會有書籍,更何況還是草藥,在人們的眼裡草藥就是長在野外,沒有誰會用田地去種大面積的種植。
姚宸之搖搖頭,“沒有!”
“宸之,世面上可有一些關於種草藥的書籍?”
希望不會偏離太遠。
在規劃藥園時,她主要是查看哪塊地長着什麼草藥,再結合那地的溼度和光線、離水源的遠近,做了種植規劃。
她實習時,曾在中藥基地呆了一年,對於草藥的裁種,她也是有經驗的。可這裡並沒有溫室,也沒有土壤檢測的設備,她並不能準確的知道哪裡適合種什麼?
杜雅汐點點頭,兩人就攜手下山。
寒風瀟瀟,站在山坡上,寒意更甚。姚宸之看向陷入了思緒的杜雅汐,輕道:“雅汐,坡上風大,咱們先回去吧。”
絕對不能讓她老夫人失望,更不能讓姚杜兩家的錢都打了水漂。
她不能有任何的閃失,老夫人這麼的相信自己,她只能成功。
這些藥田對她來說很重要,不僅關係着杜家往後寬裕的生活,也關係着姚家的藥源,如今更是關係一村老小的生計。
杜雅汐見藥苗遲遲未到,就派人去村口等着,自己則和姚宸之一起去了山坡上。看着那一層一層,一壟一壟的地,杜雅汐彷彿看到了綠油油的藥田。
地整理出來了,如今藥苗也馬上就到了,待天明年開春,藥苗裁下,細心打理,週期短的當年就可有收成,週期長了也就二年三年。
轉眼,就到了第一批藥苗進村的日子。這天,杜雅汐和姚宸之早早就來到了杜家,準備親自迎接藥苗進村。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倒也過得飛快。
送走了家人,杜雅汐就上牀睡了一覺。現在的她吐倒是不吐了,可就是嗜睡,她都自我挪揄,說自己是睡神。
“是,少夫人。”忍冬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就領着人把飯菜端了上來,杜雅汐不想古聞清侷促,便讓她們都去吃飯,花廳裡就坐着杜家人和姚宸之、古聞清。
杜雅汐笑着站了起來,“就這裡吧。”
“少夫人,飯擺哪裡?”忍冬來稟。
杜雅汐又細細問了他一些事情,又交待一些該注意的事情。說話的時間總是過得快,正聊着就到了飯點。
“少夫人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聽他這麼一說,杜雅汐的眉頭的舒展開來,“那就麻煩古叔多多費心了。”
古聞清立刻就點頭附合,“是啊,正是每年最冷的時候。不過,少夫人也不必擔憂,我們全是莊稼人,天冷該如何保護幼苗,還是都會的。”
杜雅汐點點頭,暗暗盤算一下日子,又囑咐:“那時也到了三九了,最是天冷的時候,這些藥草來之不易,可不能有什麼閃失。”
說起了正事,剛剛還在一旁微笑聽着他們一家人說話的古聞清,立刻就露出了正色,連忙應道:“顧少爺派人傳來消息,說是再過半個月就可運送到村裡。”
“古叔,第一批藥苗何時能到?”杜雅汐不露聲色的岔開了話題,對於姚宸之的提議,她當然明白他的用意。
杜父就點點頭,他也正是這個意思。
姚宸之就一臉懊惱的道:“這事是宸之大意了,如此,便算了,還是讓四妹回家裡住吧。繡活再好,識文斷字也是重點。”
“這個?”邰氏看向杜父,杜父就笑着應道:“這個行!就是她現在正跟着木夫子識字......”
姚宸之見家人來了後,杜雅汐的心情明顯就好了許多,便試着徵求杜氏夫婦的意思:“爹,娘,現在藥園事多,既然四妹想跟着麗嬸學繡活,不如就讓她暫住這裡吧。”
“哈哈哈......”大夥不禁笑了起來,杜父和邰氏更是笑得開心,頗有以女爲榮焉的意味。
誰知,杜雅汐竟是板起了臉,一本正經的道:“一日爲師,終身爲父。這禮是一定要行的,咱們可不能只讀聖賢書,卻學而不用。”
麗嬸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連忙笑着扶她起來,一邊說着,受不得這樣的大禮,只是指導一下繡活而已。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三拜。”
“當然願意!親家夫人可別再笑話我了。”麗嬸笑了笑,就看向杜雅蘭。要說杜雅蘭這個小傢伙,倒也是鬼精鬼精的,一聽麗嬸答應了,立刻就有模有樣的要下跪叩拜師傅。
邰氏一聽,也覺得可行,便附合着道:“我倒也有這個意思,就不知麗娘願不願收下這麼一個頑猴?”
杜雅蘭一見到麗嬸就格外的親切,拉着她的手就願放,一直問她一些繡花上面的問題。杜雅汐看着就對麗嬸,道:“麗嬸,你乾脆收雅蘭爲徒得了,我看她對這方面倒是很上心。”
一行人坐到花廳裡喝茶,麗嬸就帶着紫蘇和忍冬端來了乾果和點心,又一一給他們上了茶。
杜父和姚宸之聽着她們母女倆的對話,皆是一臉的柔情。
“嗯,知道了。”
邰氏就欣慰的點點頭,笑道:“不辛苦!看着你們好,娘也就好了,所以,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娘,我知道的,你別太擔心,這幾天好了許多,已經不吐了。”杜雅汐點頭,看着邰氏又道:“現在才知道孃親以前有多辛苦,娘,女兒以前讓你受累了。”
滿目疼惜,邰氏握緊了她的手,道:“這些日子辛苦了吧?這女人都有這一遭,你也甭管吃下去會不會吐,東西還是要吃的。”
姚宸之連忙招呼他們進花廳喝茶。邰氏就走到了杜雅汐的身邊,攜着她的手,偏過頭打量着小腹微隆,臉上卻比以往清瘦的杜雅汐。
孩子們的開心感染了大人,大夥都咧着嘴笑了起來。
聞言,兩個小傢伙不約而同,開心的叫了起來。
“嗯。”杜雅汐輕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杜雅蘭仰着頭,天真的問道:“二姐,聽說我快要當小姨了,是嗎?”說着,她的雙眼閃閃發亮,十分的期待。
杜雅汐被他們的模樣逗樂了,朝他們招了招手,他們立刻就來到了她的身邊。
“二姐夫(大哥哥),二姐。”兩個小傢伙開心的打量着杜雅汐的肚子,眼睛一眨不眨的,像是看着看着裡面就能冒出一個小娃娃出來。
站在院門口迎親人的杜雅汐,見爹孃帶着弟妹來了,臉上綻開了笑容,開心的喊道:“爹,娘,古叔,你們都來啦。”隨着相處的時間久了,杜雅汐對古聞清就改了口,不再是一口一個生疏有禮的‘村長’。
這天,杜父和古聞清又來到了別院,這一次一起來的還有邰氏和杜雅蘭、杜瑞兆。
姚宸之陪着杜雅汐在別院過上了躺牀養胎的生活,藥園的事情仍舊如火如荼的進行着,古聞清隔幾天就會和杜父一起來向她彙報園裡情況。
誰也沒有想到,杜雅汐這一害喜竟是東西入口就吐,本是聽聞好消息就笑不攏嘴的兩家,卻日漸擔憂了起來。
姚宸之聽出她話裡的意思,心塞的感覺立刻就消失不見,心裡溢上了滿滿的甜蜜。
產後,免不了要修復身材,她正好可以陪他練武。
點了點頭,杜雅汐笑着解釋:“等以後,我身子方便了,我就在那邊鋪上地毯,練練瑜伽。”
“歸你?”姚宸之疑惑的問道。
杜雅汐笑着繞到房門口走了進去,好奇的四處打量,笑着指着還差了一邊的房間,道:“以後,那一邊就歸我了。”
悶悶的。
心塞。
不知怎的,想到他們的三年之約,他的心就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一樣。
想到這裡,他的臉就更加的紅了,他不禁在想,她會不會笑自己不自量力呢?自己這麼做,又會不會讓她察覺自己的心思呢?
她怕是已經猜到了自己的動機了吧?
“少夫人。”忍冬眼尖瞧見了杜雅汐,便朝她福了福身子,姚宸之轉身望了過來,看着杜雅汐嘴角的笑,臉上就不由的染上了兩朵紅暈。
兩人來到了東角房的窗前,就見原來空着的房間裡已經擺了兩個木樁,一個沙包,牆上還掛着一把劍,看樣子姚宸之是打定了主意要開始習武。
她們這些身邊的人,看着杜雅汐和姚宸之的感情越來越好,心裡都很是替他們感到高興。
紫蘇瞧着她的樣子,就笑着應是。
腦海裡突然閃過一道亮光,杜雅汐愣了一下,就對紫蘇,道:“簡直的綰個髮髻就行,咱們一起去看看。”
練武?這一下杜雅汐就更加疑惑了,他的身子能吃得消練武之苦嗎?還有,他身有不缺人保護,他這個時候要習武是爲了什麼?
紫蘇似是看出了她的疑問,便道:“少爺說想跟着虎仗學點防身健體的武功,所以,就把東角房歸置出來做練武房。”
這好好的,他是要把那空着東角房歸置出來做什麼?
歸置?
紫蘇應道:“在東角房裡指揮着人歸置東西呢。”
“好。”杜雅汐點點頭,坐在梳妝檯前,就問:“少爺人呢?”
聽到房間裡的動靜,一直候在外頭的紫蘇就推門進來,看着已經醒了的杜雅汐,連忙過去,福了福身子,道:“少夫人,紫蘇來幫你梳髮吧。”
他不在房間裡,這是去哪裡了呢?
一直到未時,杜雅汐才睡醒,她摸了摸乾癟的肚子坐了起來,眯着眼掃看靜悄悄的房間一眼,掀了被子就下牀洗梳。
說完,他便一臉緋紅的出門去了藥房。
“咳咳......”麗嬸端着食物進來,姚宸之立刻尷尬的轉向望去,輕噓了一聲,伸手指了指牀上已經睡着了杜雅汐,“先端回廚房溫着吧,她睡着了。”
姚宸之輕手輕腳的扶着她平躺在牀上,又替她掖好被子,突然,他彎腰探身過去,俯首認真的打量着她。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杜雅汐就覺得眼皮漸重,不一會兒就倚在大紅迎枕上睡着了。
以後,她的月份大了,做什麼事都不方便了,該是由他來照顧她們母子了。
他也不能一直讓她照顧。
他本想說,你以後不要離開我的視線,有什麼事情也要讓我陪着,可一想到自己的情況,他又把這話給吞進了肚子裡。
“會長的,一切都很正常,你安心的養着,多吃點就好。”姚宸之輕聲安撫,眉頭卻不由的皺了皺,“這事傳了出去,只怕,又有人睡不着覺了。以後,你可不能單獨一個人出去,身邊要多帶幾個人。”
她伸手撫上肚子,又道:“只是不知怎麼的,他好像並不長個?”這裡沒有現代化的儀器,不然她就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情況。
“沒事!本以爲他會乖乖的,原來也是個調皮的。”杜雅汐笑了笑,臉上就浮現了一抹母性的光輝。
“雅汐,怕是辛苦你一段時間了。”姚宸之說着,眸中不禁就溢出了濃濃的疼惜,杜雅汐瞧着一怔,眨了眨眼,再看去時,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房間就剩下杜雅汐和姚宸之了,一時之間,房間裡靜悄悄的,兩個手牽着手,怔怔對望。
雖然兩邊時常互傳信息,但是,難保老夫人會報喜不報憂。
一個多月了,也不知老夫人的心疾好了沒有?
自己則一溜煙就走了,杜雅汐心想,麗嬸應該是找人捎信給老夫人了。
半晌過後,姚宸之鬆開了她的手腕,臉上的表情由驚到喜,麗嬸看着他的表情,心裡就什麼都明白了,連忙笑着道喜,又指揮着紫蘇和忍冬,讓她們趕緊去廚房熬點白粥,再弄一些開胃的小菜。
胡思亂想着,耳邊依稀傳來他那天酒後的話——“雅汐,我會對他好的。”杜雅汐搖了搖頭,暗斥自己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會是開心?皺眉?還是失望?還是......
她的目光緊緊的盯着他的臉,此刻,心情有些複雜,反正就是不想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既然他說先不要讓旁人知道,那就乾脆在小細節也細心維護,省得一個不小心讓旁人看着生疑。
聞言,姚宸之就寵溺的笑着搖頭,杜雅汐牽着他的手搭上自己的手腕,他什麼也沒有說,凝神切脈。
她明白麗嬸的意思,也知道這個時候該讓旁人知道了。她笑看向眉頭緊皺,人有些恍神的姚宸之,“麻煩姚大夫了。”
淺淺頷首,杜雅汐揭了茶盞蓋,輕呷了一口,又遞回去給一旁的紫蘇。
麗嬸端來了熱茶,遞到了她的手上,關切的道:“少夫人,喝口熱茶壓一壓。待會讓少爺替你把個脈,看看是哪裡舒服了。”
杜雅汐便依着他上了牀,靠坐在大紅迎枕上,在紅色的衫託下,她的臉色顯得更加蒼白了。
聽她這麼一說,姚宸之的眉頭蹙了蹙,更是着急的催促她上牀睡覺。
“好!你別急,許是昨晚沒有睡好而已。”
“雅汐,你好些了沒有?”姚宸之一臉急色的問道,伸手替過了紫蘇,扶着她就往牀上走去,“你先到牀上躺着。”
杜雅汐在淨房吐得臉色都白了,所幸早膳還沒有吃,吐出來的也只是一些酸水。洗了臉,瀨了口,杜雅汐由紫蘇和忍冬扶着從淨房裡走了出來。
姚宸之明白她的意思,便微微領首。
麗嬸跟在他身旁,着急之餘,突然眸光驟亮,她就笑着看向姚宸之,“少爺,你待會替少夫人把個脈吧?”
姚宸之則在淨房外面走來走去,聽到裡面作嘔的聲音,他更是急上眉梢,心疼不已。還以爲是個乖孩子,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是要鬧騰。
兩人端坐了下來,突然,杜雅汐聞着魚的味道,胃裡就翻江倒海起來。這一下可把紫蘇和忍受嚇壞了,連忙到淨房去服侍杜雅汐。
“謝謝麗嬸。”
桌上擺着豐盛的早飯,有包子,有點心,還有熱騰騰的魚片粥,佐粥的小菜.....麗嬸已經盛了兩碗粥,見他們進來,就笑着招呼:“少爺,少夫人,快趁熱吃。”
“回屋去。”姚宸之牽着她回房,心想,傻瓜就傻瓜吧,開心就好。
杜雅汐搖搖頭,“完蛋了,傻了。”
哪知姚宸之笑得更大聲了。
杜雅汐昂着頭,怔怔的看着他笑得胸膛起伏,嘴角也不禁高高的翹了起來,輕道了一句,“果然是傻瓜。”
真好!自從有了少夫人,少爺就變得越來越開心了。
真好!少爺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一時之間,正在房時佈置的麗嬸和紫蘇幾人就愣住了,幾個相視了一眼,迷惑過後,眸中迅速的涌上了笑意。
“哈哈哈......”姚宸之聽着就看着她大笑了起來。
聞言,杜雅汐皺了皺鼻子,不滿的嘟噥了一句,“真是傻瓜,早膳又不會沒了,吃也不差這一時半會。”
姚宸之就笑了,“真是傻瓜,花園裡的東西又不會長腳自己跑了,看也不差這一時半會。”
“不去看了嗎?”杜雅汐輕問。
剛想說,待會再吃。耳邊就傳來了姚宸之的聲音,“走,回屋吃早膳。”
“吃了早膳再去吧,昨晚累了一個晚上,早該餓了。”麗嬸說着就走了進來,後面跟着端着食物的紫蘇和忍冬。
“到花園裡走走。”
兩人笑着牽手出門,麗嬸就眼尖的看到了,忙喊住了她們,“少爺,少夫人,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杜雅汐知道,他是迫不及待想去四處看看,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晰,但不再是一片漆黑,這對姚宸之來說很重要。
“雅汐,這事暫時不可讓旁人知道,就是咱們院子裡的人,也得先瞞着。”姚宸之輕聲交待,見杜雅汐點點頭,就開心的牽着她開門往院子裡走去。
兩人偶爾默契的在鏡中相視,偶爾說?...
說笑,房間裡的就一片溫馨和歡樂。
“我怎麼就那麼的不相信?”姚宸之笑着走了過去,端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銅鏡中的兩個人,眸中又染上的笑意。
抿嘴輕笑,杜雅汐點點頭,“可不敢欺負你。”
姚宸之也是不由的就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臉上就盪開了笑意,“你可別再使壞,我可是瞧得見的。”
臉上紅霞漸醉,杜雅汐走到了梳妝檯前,扭頭朝姚宸之,喚道:“你過來,我幫你把頭髮束起來。”
看了一眼姚宸之散披着墨發,杜雅汐又想起了昨晚捉弄他的事情,她咬了咬脣,腦海裡不由的浮現他的手指細細描紛她的脣瓣的畫面。
杜雅汐收拾完,看着姚宸之一直盯着自己看,臉就不由的紅了。院子外面靜悄悄的,麗嬸她們也沒有來叫他們起牀,想來怕是都想讓他們多睡一會,畢竟昨天姚宸之毒發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了。
姚宸之開心的點點頭,目光緊緊的粘在杜雅汐的身上,看着一抹嫩綠在眼前晃來晃去,他不由的翹起了嘴角,直覺嫩綠色就是世上最好看的顏色。
它會因什麼情況而變化,她心裡一片迷茫。
可這盅到底是什麼東西?
嘴上這麼說着,心裡卻是另一種想法。她對姚宸之這種奇怪的病情變化,心裡面可是一點底都沒有。她甚至不知道這是自己每天堅持要求姚宸之的泡藥水腳,針炙,按摩的結果,還是體內的盅有了變化?
杜雅汐彎脣一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好了一些,我相信你很快就可以好起來。”
“怎麼樣?”姚宸之輕問。
細細的檢查了一番,除了能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其他的杜雅汐瞧不出有什麼異樣。
089章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