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北齊境內,柳辰風有一種特別的情懷,說不上來,好像是一種危機感,但又好像不是,總之很複雜。馬車裡面,柳辰風被北冥墨緊緊的禁錮在懷中,兩人一起坐在榻上,她依偎着他,他則包裹着她。北冥墨一身黑衣,幾乎是與黑夜一樣的眼色,而柳辰風卻是一順的雪白,通體上下只有頭上那一支碧玉簪子是翠綠色,柳辰風又恢復了原來的裝束。
兩人一黑一白,無比的和諧,得天獨厚的相配。柳辰風手裡則把玩着那一枚玉佩,指肚在花心之中那隻醜陋怪物上來回的摩挲着,怪物張牙舞爪,很恐怖,可是柳辰風卻沒有任何害怕的感覺。
玉佩是真的,絕對沒有造假的可能,從北冥冬的反應上就能夠看出。東西是死去的北冥君的,消失了又出現,必定和北齊脫不了干係。北冥墨急忙下山,顯然說明有出於意料之外的情況出現,必定是對他一舉拿下北齊有阻礙的情況!
柳辰風目光幽深的審視着手中的玉佩,思緒一點一點理順清楚。只是可惜,這裡沒有她的人,否則,她也不必這麼的絞盡腦汁的猜想着。可是她又不想直接詢問北冥墨,柳辰風突然想到什麼,直接將玉佩放在鼻子下面細細的聞着。
玉佩上面隱隱約約能夠察覺到有一股淡淡的胭脂味道,柳辰風那摩挲的動作一頓,眸子底下劃過一道亮光,這一定不是北冥君的味道,這麼多年過去,屬於北冥君的氣味早已經消失,這一股味道是屬於另一個女人!
柳辰風扭過頭去,正巧與北冥墨的目光對視上,兩雙鳳眸直勾勾的釘在一起,柳辰風只感覺腰間的力道大了不少,柳辰風不怒反笑,“我該慶幸,還是該悲傷?”柳辰風晃了晃手裡的玉佩,隨意將其塞入北冥墨的手裡面,“北冥墨,你很不乖!”柳辰風將北冥墨之前送給她的話原封不動的又還了回去。
北冥墨凝視了柳辰風好一會兒,臉上肌肉緊了又緊,卻沒有正面回答柳辰風的問題。只是瞬間的功夫,北冥墨周身外泄的氣息盡數收斂起來,整個人重新恢復如初的樣子,如神一般的不可侵犯,如妖一樣的令人瘋狂,如魔一樣的讓人駭然。
柳辰風感受着鎖定着她的氣息的順勢變化,似乎在每個人看來,她對於他,就像是籠中之鳥,如來佛手裡的孫猴子,就像那浩瀚江海之中的一滴水。但是誰又能清楚,金絲雀和鳳凰的區別?誰又能知道水滴的無窮力量?誰能真正的清楚,其實孫猴子只是不想離開佛手而已,不是不能!
從下山的那一刻起,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是更近了,氣息更加的親密,可是考驗和危險也更加的密集。
馬車並沒有在窮鄉僻壤停留,只是抓緊時間奔馳着,在車裡度過的時間遠遠多於地下。北冥墨手裡收到的密摺越發的多了,飛來飛去的信鳥也越來越頻繁,而北冥墨和柳辰風兩人之間的交談卻越發的少了。
北冥墨看過的摺子,柳辰風都會經手,會細細的看,來往的都是北齊各方軍隊的消息。柳辰風不得不讚嘆北冥墨的手段,北齊的幾大主力軍隊,主要將領幾乎都是北冥墨的心腹!這個男人的可怕令人咋舌。
看過奏摺,瞧着上面的敘述,可以肯定,北齊暗地的主宰者已經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北齊皇權,不過是一則笑話,早就已經變成了空架子而已!
可是這樣還有什麼值得北冥墨顧忌的?依照這個男人的性子,又有什麼值得他忌憚?想不通,想不明白,柳辰風擡頭打量着查看密摺的北冥墨,整個人肅穆而冰寒,可偏偏那張臉是妖孽的天怒人怨,就算他怎樣繃着臉,柳辰風都感覺不到丁點兒的寒意,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驚豔!不論什麼時候欣賞,都是驚豔的讓人嫉妒!
“風兒似乎想吞了我?”北冥墨早就察覺到柳辰風的注視,鳳眸微微彎着,眸光之中折射出一股魅惑之色。
“吞?我還嫌硌得慌!”柳辰風將手裡的摺子砸向北冥墨,“要直接接手皇位?”柳辰風開門見山,這段時間第一次開口講正事。
“歷代皇帝都會培植自己的力量,這一股力量不在溪瞻的手裡!”北冥墨正常着和柳辰風說話,隨意捏過柳辰風砸來的摺子,安穩的扔在案几上面。
柳辰風眼皮子跳了跳,心頭縈繞的陰沉之氣越發的濃郁,“你有頭緒了?”
“沒有!”北冥墨搖頭,所以這纔是北冥墨一直按兵不動的原因之一。
柳辰風眼珠子一轉,北冥墨要讓北齊打亂,也是在逼着這一股力量出頭!
“過來!”北冥墨將案几上的摺子一掃,朝着柳辰風招手,而後讓柳辰風安穩舒適的靠在自己的身上,手溫柔的撫摸着柳辰風的背脊,“還不想問嗎?”北冥墨握着柳辰風的手,兩手交叉握着,緊緊攥在一起,北冥墨的男性氣息包圍着柳辰風,給柳辰風一種安然的感覺。
柳辰風勾着脣角,眉梢微動,這些天她並不是在玩,她也查看了一些東西,“北冥君當年是難纏而死,只不過,子嗣沒有死吧?”柳辰風擡眼看了看北冥墨。
“或許!”北冥墨低頭吻了吻柳辰風的眉心,“風兒早該將疑問提出來,憋悶在心裡,不好!”北冥墨按住了柳辰風心臟的位置,鄭重的說道。
柳辰風眉梢微顫,脣角肌肉僵硬了一下,“不該你先開口?”柳辰風白了一眼北冥墨,但是心裡卻沒來由的高興了不少。
北冥墨輕浮着在柳辰風臉蛋上咬了一口,“有人找上了皇帝,上奏找到了先皇后骨血!”
柳辰風覺得很癢,輕推了一下北冥墨,眼前一亮,“誰上奏?”
“左相孫衍生!”北冥墨冷淡開口,繼續說道,“誓要繼承北冥!”
“男的?”柳辰風挑眉,手擋住北冥墨。
“女的!”北冥墨很不悅柳辰風的遮擋,懲罰性質的在柳辰風胸前揉了一把。
柳辰風身子一顫,惡狠狠的剜了一眼北冥墨。
“少主,到了!”就在這時候,司徒雷的聲音傳了進來,而行進許久的馬車終於安靜的停了下來,柳辰風突然有些不適應,腦袋撞了一下北冥墨。
北冥墨低頭看了一眼,直接攔腰抱起柳辰風,闊步下了馬車,直接走進了屋子,好在這裡不是在大街,而是在院落裡面。
收整馬車的司徒雲就像沒看到一樣,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是那視線不時地瞥着奴兒,而奴兒則帶着碧彤和碧菡做事,倒是上官冷雨和司徒雷兩人反應有些過激。
懸空而落,柳辰風只感覺眼前一晃,隨後身上又壓下來千斤重量,感受着某人身體的敏感反應,柳辰風索性不敢動彈分毫,“北冥墨!衝動是魔鬼!”柳辰風提醒着,鋥亮的眼睛平淡的凝視着北冥墨。
“早晚要辦了你!”北冥墨狠狠的扔下這麼一句話,而後利落起身,“睡覺!”而後就將被子扔到了柳辰風的身上,將柳辰風裹得只剩下腦袋露在外面,宛若一隻變種的蠶寶寶。
柳辰風糾結的看着閉眼休息的北冥墨,心裡一陣哀嚎聲,也認命的閉上了眼睛,心湖慢慢的盪漾起來,這樣的安靜,已經時日無多!
北齊皇宮,氣氛異常緊張,一觸即發。
溪瞻坐在龍椅上,充血的眼睛惡狠狠的瞪着前方,大殿上的臣子們畏首畏尾,各個膽戰心驚,誰也不敢冒頭,生怕第一個遭殃。
“繼續給朕念!”溪瞻狠戾着開口,但他的嗓音早已經是沙啞。
“……七座城池……五座城池哄搶軍糧,軍民衝突死傷……”一組一組的數據,成片成片的城池名字,那些殘酷的統計,無疑不讓大殿中的朝臣們目瞪口呆。
“這麼長時間過去,竟然連個平頭百姓都壓制不住,朕養你們這羣人,還不如喂一條狗!”溪瞻怒急,每天都有奏摺在挑戰他的極限,每一個奏摺都是他的催命丹!溪瞻被有心無力的感覺充斥着,看着下面曾經喋喋不休,倫理道德、祖宗家法連篇的文臣們,此時此刻竟然連個屁都不敢放!從事情發生,他們竟然沒有一人能站出來獻出什麼好辦法,真是應了祖宗的那句話——百無一用是書生!
這麼長時間過去,依然毫無頭緒,他如坐鍼氈,這把椅子,到頭了!溪瞻咬牙切齒的瞪着下面的人,“滾!滾出去!都給朕滾出去!”溪瞻發泄似的大吼着,咆哮着。
出了大殿,孫衍生凝眉思索半晌,而後轉身朝着御書房方向走去。隨後跟出來的溪簫瞧了片刻,對暗處的一人打了個眼色,而後離開。
溪瞻看着面前的孫衍生,面色仍舊難看,“人在什麼地方?”溪瞻低聲開口,之前的怒吼已經讓他精疲力盡。
“已經按照皇上的吩咐,將人帶了來!”孫衍生話音一落,只聽到暗門扭轉的聲音,而後就從裡面走出來一名如蓮一般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