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辰風殘忍處置司徒府丫鬟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府裡上上下下,而當聽到這則消息的時候,每個人都噤若寒蟬、膽戰心驚,爲老太爺的默許,也爲這位其貌不揚的小姐的手段毒辣恐慌。
司徒彩原本只是受驚,可是經過血舌頭事件以後,成了真正的臥病在牀,看來是嚇得不輕,連續好幾天都失眠,整個人神神叨叨,精神極度衰弱,總在呻吟控訴有人要害她。
而與司徒彩同居室的司徒霞也好不到哪裡去,她既要看顧司徒彩,又要穩定心神,同樣的苦不堪言。
司徒霞剛剛安撫司徒彩睡下,面容疲憊至極的走出屋子,眉宇之間滿含憂色,擡頭望了望空中的暖陽,心頭卻黑暗一片。此刻正好有一名婢女匆匆走了進來,恭敬的給司徒霞請了安,行了禮。
“情況打探的如何?”司徒霞伸手用力的揉着眉心,企圖以此來緩解勞累,但是不管怎樣,心頭的那一塊烏雲怎麼也消散不了,反而是越來越濃厚,讓人覺得越來越壓抑。
那婢女低着頭,遲疑着搖頭,“奴婢打探了許久,小姐在玲瓏閣安排的人都被趕到了外院,內院的人只有來的那三人……至於身份,一點兒線索也沒有,請小姐責罰!”那婢女喃喃開口,“不然,奴婢去大房看看?”
司徒霞一早就預料到會是這種結果,擺擺手,“算了,大房那裡,一隻蒼蠅都不會泄露!”司徒霞冷了臉,示意對方退下,“不用去了!”司徒霞慢慢吐出一口氣,原本柔和的目光漸漸的失去溫度。
“小姐,您這段時間一直在爲二小姐操心,應該好好歇息了,不然身體會吃不消。”身旁的貼身婢女心疼着開口。
“人是怎麼處置的?”司徒霞深吸一口氣來舒緩心情,輕聲開口,“娘那裡可有人陪着?爹爹捎來消息什麼時間到?”司徒霞正問着,原本掠過去的視線又突然轉了回去,她所在的位置是二樓,正好可以將花園中的場景盡收眼底。
婢女順着司徒霞的視線看去,瞬間瞪大了眼睛,“咦?那不是二少爺!只是二少爺身旁的女人——”婢女突然倒抽一口涼氣,“竟然是她!”婢女愕然的看向司徒霞,結結巴巴的開口,“小——小姐,紅兒的舌頭——”婢女嚥了咽口水,顫巍巍的說道,“就是,就是這個女人動的手!”
看着花園裡的那一男一女,司徒霞原本緊蹙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來,脣角幾不可見的勾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
奴兒本是要去辦事,在經過花園的時候恰巧遇到經過的司徒雲,所以奴兒的去路就被眼前這個男人給擋住。
見到司徒雲,奴兒的臉色不怎麼好看,臉上的陰冷僵硬越發的凝重。從軍營到現在,奴兒本以爲自己已經說的夠清楚、夠明瞭,爲什麼眼前這個男人就是不明白?奴兒擰着眉頭,面無表情的看着擋路的司徒雲,閉口不言。
司徒雲凝望着奴兒,原本冷硬的心瞬間柔軟,整個人如同化成了水,他對奴兒的冷情所生氣、憤怒,奴兒對自己的不信任而傷心,同時也爲自己的晚到而自責。怪不得奴兒會如此冷酷狠戾,一想到奴兒遭受過那種蝕骨般的屈辱,司徒雲就恨不得將那些人剁成肉醬!
司徒雲本打算伸手去抓奴兒,但是卻被奴兒靈巧的躲避開來,司徒雲心裡哀嘆一聲,灰暗的掃過空洞的手,無奈的看向奴兒,“你就打算這麼一輩子不和我講話?”司徒雲盯着奴兒的雙眼,“奴兒,那並不是阻礙!”聲音很輕,輕的如同那拂面而過的羽毛。
奴兒身子猛然間一抖,她的心足夠冷硬,這麼多年過去,她足以能夠獨自面對那些傷疤和齷齪,可是,沒有想到,自己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這個該死的心動!
奴兒深吸一口氣,眨眼的功夫,眼底的軟弱已經被剛硬所取代,奴兒擡起頭正眼對視上司徒雲,脣角帶着一絲譏諷和殘忍,“不是阻礙?”奴兒自嘲一笑,“百年氏族能容下一個不潔的女人?能夠容忍一個無法生育的女子,能夠承認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主人?”奴兒平靜的陳述着殘酷的現實,“司徒雲,你該夢醒了!”奴兒視線略過角落,眉梢的嘲諷越來越濃,頭不回的轉身離開。
司徒雲臉色陰了陰,死死的盯着奴兒的背影,咬牙切齒——這個該死的女人,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要讓所有人知道自己的不堪!司徒雲身形突然一動,手當空一抓,只聽到一聲尖叫,一個女子從遮蔽物後面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吸了過來。
“二少爺饒命,二少爺饒命,奴婢不是有意要偷聽!”那奴婢一臉的驚慌,有一種撞牆的衝動,臉上滿是驚慌和虛妄,似乎在咒罵着自己的倒黴。
司徒雲低頭看着,微微眯了眯眼睛,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那婢女許久才擡起頭來,看到跟前早已經空無一人,瞬間鬆了一口氣,抹掉額頭滲透出來的冷汗,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她從地上連忙爬起來,趕緊小跑着逃離開來。這婢女正好就是之前被司徒霞遣退的奴婢。
柳辰風看到奴兒魂不守舍的回來,暗自挑眉,示意碧彤和碧菡退下。“遇到司徒雲了?”柳辰風低聲開口,同時將手裡的茶杯放下,茶杯裡仍舊是泡的寐茶。
聽懂了柳辰風的話,奴兒莫名一顫,擡頭茫然的看向柳辰風,“小姐!”脣瓣蠕動着,卻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
“機會難得,小奴兒!”柳辰風懶散的靠在椅子上,手肘撐着頭,半眯着眸子看向奴兒,“不要成爲懦夫!這不是我所認識的小奴兒!當然,不管你怎樣選擇,我還是那句話,支持你的決定!”
“小姐無需如此!”奴兒抿着脣,她心裡自然清楚,柳辰風只是割了對方的舌頭,而沒有動司徒彩,並不是因爲礙於對方是司徒家的人,反而是在給她創造機會,而是看在她的份上手下留情,“順其自然!”一想到司徒雲的執拗,奴兒突然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過了一會兒,碧彤敲門有事稟報,等到進來,碧彤掃了一眼奴兒,而後看向柳辰風,“剛剛張管家差人起來,說司徒府的老夫人,要見小姐!”
“老夫人?”柳辰風坐起身,“說是回了本宅,按理這一個來回最早也得一個月才行!”柳辰風嗤笑一聲,“按照她們的說辭,看來這個老婆子是還沒有到本宅,就被人半路截了回來!”柳辰風伸了個懶腰,將茶杯裡剩餘的寐茶汁倒入了蘆妤草的花盆裡面,脣角帶笑,只是這笑絲毫沒有抵達眼底。
……
而在另一側,司徒府裡各房的人都親自出門迎接,迎接這位後宅的大佛!老夫人回了府裡,氣氛並沒有多少輕鬆歡快,二夫人被人攙扶着走進了屋子,一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只見二夫人頭上纏着白色扶額,臉色蒼白如紙,裸露在外面的雙手都在顫顫巍巍,若非有婢女攙扶着,怕是連站都站不住。二夫人看到前面的老婦人,如同看到了救星菩薩,撲通一下子跪到了地上,那眼淚死如同瀑布一般嘩嘩的流淌下來。
“娘,您可要爲兒媳做主,您要爲彩兒做主啊!”哭腔着喊着,身體簌簌的顫抖起來,但還是斷斷續續的將司徒彩的悲慘遭遇,柳辰風的狠辣無情添油加醋的說了出來。
老夫人路上就已經得到了一些消息,只是不知道具體因由,她還沒有和司徒森見面,可是聽到二夫人的陳述,看到屋子裡所有人的沉默憂愁,不自覺的冷了臉,“霞兒,你來說!”老夫人掃了一圈屋子裡的人,最終將視線落在了司徒霞的身上。
司徒霞就站在老夫人身旁,聽到詢問後,立即陪着二夫人跪了下來,司徒霞本人倒是冷靜,將事情始末簡短的敘述清楚,不偏不倚,當然,她卻並沒有刻意突出柳辰風的身份。
“好,好,好!”老夫人終於沉了臉,“當我司徒世家是吃乾飯的!竟然狂妄至此!”老夫人聲音抑揚頓挫,給人一種窒息的壓抑感覺,“去!去!去將人給我‘請’來!”老夫人憤怒的捶打着手旁的扶手。
司徒霞側身安撫情緒激動的二夫人,面露憂色,可是眼底卻快速的閃過一道精光。
……
柳辰風一身白色貂皮小襖,頭髮攏起來,髮髻上只插着一支金步搖,乍然一看格格不入,可是卻意外的與柳辰風的氣勢相融。
柳辰風只帶着奴兒一人去見那位老婆子,跟着人來到一處宅院,從門口肅穆站立的婆子就能夠瞧出一些事情。柳辰風在門口停下來,因爲門外守門的婢女擋住了她的去路。
下馬威?
柳辰風危險的眯起眼睛,擋住想要出手的奴兒,就這麼站在原地等着,脣角若有若現的噙着一絲冰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