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有此意。”玉傾顏回答,手掌輕撫尚未攏起的小腹,溫聲說,“我懷孕了,這個丞相不能夠再當下去。此次返京,我會想辦法向皇帝辭官。”
“傾顏,你懷孕了?!”
綠博淵和紅豔豔聞言驚喜莫名。才尋回兒子,又有了孫子。他們激動地問:“你懷了君柳的孩子?!什麼時候的事情?!孩子幾個月大了?!”
“呃……”
玉傾顏搔搔腦袋,不忍打擊二位老人的喜悅,卻因爲他們對孫子的期待而更加不敢隱瞞。她實話實說,“這個孩子不是君柳的……”
“不是君柳的?!”
綠博淵和紅豔豔錯愕,喜悅的表情僵在一處。一瞬間,從大喜到大悲只經歷了短短不到兩分鐘,他們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
綠君柳告訴二老,“這個孩子是白曉月的,但是,我會當成親生兒子疼愛。”
“白曉月的……”
紅豔豔突然記起皇帝賜婚白曉月,這麼說,玉傾顏不但是綠君柳的妻子,她還是白曉月的妻子。……
習慣了男尊女卑也素來以夫爲尊的紅豔豔不禁感到彆扭。這倒不是說她無法接受雙夫,只是御鳳國以男子爲尊,一妻多夫的事情,她想也不敢想。
綠博淵早知此事,對此很淡然。知道了這個孩子不是綠君柳的,雖然感到失望,但是,他仍然很高興玉傾顏懷了寶寶。他溫和地說:“原來是國師的孩子。也好!傾顏,你可要好好保重,一定要把這個寶寶平平安安生下來。”
“嗯!”玉傾顏用力點頭。
這個寶寶是她和白曉月的愛情結晶,就算拼儘性命,她也一定要把寶寶平平安安生下來。
“我已經決定,此次回京就向皇帝請辭。然後我會與君柳歸隱田園,不問世事,做回對神仙眷侶,逍遙人間。”
“也好!”
朝庭龍蛇混雜,爾虞我詐,陰謀陷害,並非什麼好地方。玉傾顏能夠急流勇退,名哲保身,也好!只要子女幸福,做父母的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只要君柳和傾顏幸福,就好!
綠博淵說:“傾顏,跟君柳在這裡小住一段時日。過幾日,我送你和君柳返京。”
“不必相送,爹爹。”玉傾顏說,“您的身份是個不能見光的秘密,絕對不能夠讓人發現,否則將會遭到殺身之禍。京城太危險,爹爹還是不要回去了。君柳和小白會陪我返京,有他們在身邊保護,爹爹不用擔心。”
“也好!那傾顏你自己要千萬小心,你現在懷孕了,凡事必須以孩子爲重,不能夠再像以前那麼莽撞任性。”綠博淵關心叮嚀。
“是,爹爹!傾顏明白。”玉傾顏點頭應承。
經過這些年來的許多事情,她已經成熟了很多,不再是當年那個初出茅廬輕視天下的張狂小子。爲了君柳,她要保重自己;爲了寶寶,她更要保重自己。
綠君柳說:“爹爹,他日我跟傾顏歸隱田園,想接爹爹和孃親同來居住,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綠博淵大喜過望,他當即應承,“好!當然好了!你們若不嫌棄我和你孃親這兩個電燈泡礙眼,我們就搬來與你們同住。”
初始他還擔心玉傾顏和綠君柳想過二人世界,嫌他和豔豔礙事。雖然想與兒子同住,卻不便主動提起。畢竟,兒子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做父母的不能夠強行留兒子在身邊。如今兒子主動提起,他求之不得。
紅豔豔亦高興地說:“等孩子生下來,孃親幫你帶。”
能夠守在兒子身邊,共敘母子親情,共享天倫之樂,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幸福。不管這個孩子是誰的,她都會當成親孫子疼愛。
玉傾顏和綠君柳攜手,互望,眸光清亮,脣角不覺洋溢起幸福的神韻。
得父母如此,夫復何求?
當夜,涮涮鍋提前打佯。熱氣騰騰的大堂裡,紅豔豔做了十幾個拿手菜,又捧出陳年好酒,衆人舉杯共飲,慶賀一家團圓。
席前,綠君柳已經告訴白如霜,綠博淵就是當年衆人都以爲死去的綠敬業——他的親生父親。白如霜在聽完後,雖然感到意外,卻並無過多驚訝。大約在白如霜心中,事不關己,己不留心。綠敬業未死那是綠君柳的家事,與他無關。
席間,衆人談笑風生,父慈子孝,其樂融融。終於不用再戴*,可以以真容示人,雖然只有一晚上的時間,陳漢謀和孫子仲仍然興奮莫名。他們大聲說話,大口喝酒,滿面紅光,喜悅溢於言表。
綠君柳坐在紅豔豔身旁,母子二人輕言細語說着貼心話兒。白如霜罕見地在那裡羅哩八嗦地囑咐玉傾顏孕婦哪些菜吃得,哪些菜不吃得,酒就不要喝了,辣椒也不能多吃,等等等等等等,玉傾顏連連點頭,一一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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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白如霜告訴玉傾顏,他要儘快回去,就不與他們同行了。玉傾顏很是意外,她問白如霜,爲何急於返京。白如霜回答:他在路上耽擱的時間太多。遲恐生變,他還是儘快回去的好!
白如霜堅持要走,玉傾顏也不便強留。白如霜是有分寸之人,他做事自有自己的道理。
白如霜要走了,畢竟同吃同住同行這麼久,彼此之間互視爲友,已經有了感情。玉傾顏不捨地叮囑白如霜,萬事小心。白如霜應下。
酒過三巡,白如霜提前離席。他緩步走到大門口,回首張望大堂內歡聲笑語其樂融融的親合景象,內心不覺生出許多愁悵。
如果月在,就好了……
以前擁有時不曾覺得,直到月離開人世,他方纔發現,原來身邊有個親人,即使明知他在遙遠的地方,那種感覺,仍是相當的幸福溫暖。
不像現在,他孤家寡人,只有孤身一人……
很無助,很寂寞,很悲涼……
月,你可要快快歸來呀!我想你了!
走出涮涮鍋,掩上店門,擡頭仰望漆黑蒼穹一彎皎潔明月,長長吐出一口氣,卻難以舒發心頭壓抑的抑鬱。
月明,星稀,情更愁。
一襲粗布藍衫在白如霜身後飄落,藍翎羽三步兩蹦走到白如霜面前,攤開手掌向他討要,“僻毒玉呢?”
白如霜從懷中掏出一塊藍玉交到藍翎羽手中,這是他臨走前問玉傾顏要來的。藍翎羽接過玉佩,放在掌心中撫摸着,那清涼微寒的感觸確實是他的僻毒玉。他滿意地收回懷中,負手身後,繞着白如霜孤寂的身影轉了個圈,突然抓住白如霜的手臂,說:“跟我去一個地方,救一個人。”
“救什麼人?”
白如霜冷淡地問。他現在心情不好,沒有興趣免費救人。
至於付出代價救人,那也得付得起他白如霜滿意的代價才行!
藍翎羽抓住白如霜的手臂不放鬆,拖着白如霜就往前走,嘴裡嘰嘰喳喳,“這個人可是被你狠心的小嫂子刺傷的!都說最毒婦人心,世界上怎麼就會有這麼狠心的女人呢!那一釵子可刺得真狠呀,傷及心脈,雖能保住性命,然而恐怕未來的日子都得在藥罐子裡渡過了。不過,如果是你來醫治,或許還有得救,誰讓你是號稱能夠起死回生的神醫呢!既然你擁有能夠起死回生的醫術,不救那就太可惜了!能者多勞嘛!你就別計較這麼多了!最多,等他傷愈,讓他給你做奴隸使喚好了。”
藍翎羽嘰嘰喳喳地說了一大堆沒有營養的廢話,白如霜忍不住抽了抽眉角,淡定的表情開始不淡定了。這個藍翎羽真是個話嘮,廢話多多,沒有一句說到點子上。他不耐煩地踢了藍翎羽一腳,如願聽見藍翎羽一聲吃痛低呼。他冷淡地說:“少廢話!說重點!你從來不會輕易叫我救一個人。這個人究竟有何特別,值得你如此興師動衆?”
既然白如霜把話說得如此直白,如果再裝傻充楞,那他就不是藍翎羽了。他說:“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他擁有黑龍佩,他就不能夠死!”
“夜未央?!”
白如霜怔忡,未曾料到夜未央竟然會被藍翎羽所救。
那夜聽綠君柳說玉傾顏刺傷夜未央之後,他曾經尋找過夜未央,卻未曾覓得他的蹤跡,只留地上一灘尚未乾涸的腥紅血跡。看那血痕斑斑,顯然夜未央傷得極重。他一直懷疑夜未央能否挺過去。沒想到夜未央竟然被藍翎羽所救,這是否證明天意如此,夜未央命不該絕?
他問:“你怎麼會救了夜未央?”
藍翎羽回答:“那夜我本來是去找玉傾顏討要僻毒玉的,不想竟然看見一個黑衣男子潛入府中。我好奇之下跟了上去,看見他躲在墨梅樹上凝視着樹下的女子,神色惆悵。那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玉傾顏。我正奇怪呢,那個黑衣男人突然躍下梅樹。玉傾顏看見男子後突然發飆,二人言語不和,吵了起來。憤怒之下,玉傾顏拔下金鳳釵狠狠扎入男人的心臟。那個男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玉傾顏突然發了瘋似地將黑龍佩摔到男人身上,轉身繆足狂奔。我不關心他人生死,我卻關心那塊黑龍佩。既然他是黑龍佩的主人,我自然得救。所以,我就把他擡回家。小命雖然暫時保住,不過,能否痊癒還得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