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剛得知小白懷孕,所以韓諾當天請了一天假。
想到他第二天還要去上班,溫柵有些欲言又止。
其實不止是韓諾,就連小白也要去工作的。
可是等到他們兩個下班回到家再做飯吃,那得忙活到幾點鐘了。
之前沒孩子倒是沒什麼,但現在懷了孕容易餓,當然還是按時吃飯比較好。
依照韓諾那個腦子,怎麼可能想不到這個問題,可偏偏,他對此什麼表示都沒有。
溫柵一時猜不透他的想法,也就沒有貿然開口。
不過,晚點在和蘭斯離開之後,她心裡萌生了一個想法。
“在他們隔壁買個房子?!”蘭斯微驚。
“嗯。”
點了點頭,溫柵覺得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至少能讓她下了班就吃到可口的飯菜,萬一韓諾還是加班不在家,旁邊也有個人照看。”
“這倒是……”
“你別讓小白知道,我怕她心裡有壓力。”
“問題是你都住到她隔壁去了,她能不知道嗎?”蘭斯下意識的打趣了她一句,在被對方冷冷的瞪了一眼之後瞬間斂了脣邊欠揍的笑容。
“我就是把飯菜做好了給他們送過來,然後我就走,她不會知道的。”
萬一和小白說自己搬到這邊來住,可她又不想接受自己的幫助,到時候反而給她造成了困擾。
所以,還是別告訴她爲好。
明白溫柵心裡的憂慮,蘭斯沉默,不置可否。
要他來看,倒是覺得她有點太過小心翼翼了,小白那孩子根本就那麼矯情,明知道她這個當媽的是一番好意還擰着性子拒絕,這根本不像是她的作風。
何況,現在小白自己也懷了孕,她應該能明白,這天下很少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即便溫柵曾經對她過於冷漠,也只是因爲她對白家焱的厭惡讓她忽略了更重要的存在而已。
只是這種事情也急不得,蘭斯也就沒再勸她什麼。
“房子的事就交給我吧,處理好了我告訴你。”
“我自己……”
“你就負責好好照顧小白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實在閒的難受你就管管我,非得操心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幹什麼!”
頭一次被蘭斯用這樣的語氣數落,溫柵怔住,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印象中,她還沒見過他這麼強勢的樣子。
被溫柵看的有點心虛,蘭斯勾脣笑了笑,瞬間就變回了那個和小白屬性類似的物種。
“謝謝。”她真心實意的道謝。
“應該的。”
後爹都當了,這點兒小事兒算什麼啊。
蘭斯心裡合計着,之前小依懷孕的時候,向書禮這頓“嘚瑟”啊,要不是被對方給刺激到,他也不會忽然渴望有個女兒、孫子之類的在他身邊圍前圍後。
否則,他累死累活賺這麼多錢幹嘛呀!
現在這樣多好,他也馬上成爲要當外公的人了,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據說中法混血的小孩兒可漂亮了……
想到這,蘭斯忽然怔住。
貌似……
小白生出來的孩子和他沒有血緣關係,也就不存在法國血統。
唉,心裡酸酸的。
有點小遺憾,還有點小尷尬。
當然了,這些都不會影響他立志成爲一名好外公的決心。
*
第二天早上,韓諾做好早餐叫小白起牀,飯後再開車送她去上班。
午飯是陳阿姨做好了,由陳叔叔給小白送去。
韓諾是一點不好意思的情緒都沒有,事關他老婆兒子的身體健康,那點小心理根本不重要。
只是他沒想到,溫柵中午的時候會出現在寰宇樓下。
看着她手裡的保溫飯盒,韓諾眸中的笑意真實了幾分。
“我這邊有事走不開,就麻煩媽親自給小白送過去吧。”她有這份心,他自然也有成人之美。
“……好。”
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韓諾管她叫“媽”,但每次聽到,溫柵還是不禁心裡一緊。
說不上是爲什麼,總覺得有個這樣心機深沉的女婿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唯一的好處就在於,對方很聰明且做事極有分寸。
既然他說讓她親自給小白送過去,那應該就意味着,小白不會特別排斥她的出現。
想了想,她淡聲道,“晚上我會提前做好飯,下班的時候慢點開車。”
言外之意就是,不用急着回去做飯給小白吃。
神獸那是什麼腦子,立刻就明白了,“謝謝媽。”
“嗯。”
輕點了下頭,溫柵就攔了計程車朝小白的公司去了。
自從溫家破產之後,她就變賣了自己的房產和車子,並不是沒錢再買,而是想過另外一種生活。
那身職業套裝穿在身上太久,彷彿連那顆心都被包覆的冷硬無情。
她現在不愛化妝,也是不想那些脂粉擦的太久,最終黏在了臉上形成冷漠的面具。
活了幾十年,她好像纔開始真正的享受人生。
到了小白公司之後,溫柵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走了進去。
對於她的出現,小白並沒有很驚訝,應該是韓諾剛剛打電話告訴她了。
母女倆坐在茶水間相對無言,小白默默的吃着飯,一改平時的狼吞虎嚥,吃的斯文至極,事實上,她才吃完陳叔叔送來的飯菜,已經八分飽了,不想開始那麼餓了。
但是——
看到溫柵眼底深處的緊張,小白決定把剩下的兩分填飽。
溫柵也不是沒見過她吃飯是什麼樣子,以前在溫家的時候,越是讓她注意用餐禮儀她就越是和他們對着幹,後來甚至只要在他們面前就故意表現的很粗魯。
這階段兩人在一起用餐的次數不少,小白雖然沒有刻意氣人,但在家裡的確吃的很隨意,今天怎麼這麼反常?
“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她都是照着韓諾的那個食譜做的。
“不是啊。”
小白回答的自然,可溫柵卻不禁想多了。
和飯菜無關,那就是送來的人有問題了……
果然,自己還是太急切了點。
見她忽然若有所思的低下了頭,眸光稍顯黯淡,小白就隱約猜到了什麼。
想到昨晚蘭斯走後神神秘秘的給自己打的那通電話,她撇了撇嘴,大概知道自己這個傲嬌又彆扭的性子是怎麼來得了。
“我想吃魚肉。”小白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愣愣的看着她,溫柵一時沒反應過來。
等到她想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雖然心裡開心激動的不行,可偏偏面上依舊淡淡的,只除了豁然亮起的眸光。
“晚上我做給你吃吧。”
“要糖醋。”小白開始提要求。
“好。”
“多放點醋。”不然不夠味。
“嗯。”
“收湯的時候別收的一滴不剩,留點給我泡飯吃。”繼續絮叨,“但是也別留太多湯,不然水不拉幾的不好吃。”
“……”
溫柵疑惑,她怎麼有個這麼事兒多的女兒?
更讓她奇怪的是,韓諾居然能忍受得了?!
不過,還挺可愛的。
或許是因爲她現在的心態發生了改變,看待事物的心境也和以往大不相同。
要是換作以前的話,她會覺得這一刻的小白聒噪無禮,都是因爲遺傳了白家焱糟糕的人品和性格,但是現在,她卻會覺得對方像是一隻自得其樂的小松鼠,隨便撿到一小顆松子都能高興整整一天,很容易得到滿足。
這一刻,她格外慶幸小白遇到了韓諾。
那些讓她對父母徹底失望的日夜裡,都有他陪伴在身邊。
察覺到對方一直默默的看着自己,小白聲音漸歇,傲嬌的揚起臉,“不會做別勉強啊……”
“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不會做!”
“……”
不知道爲什麼,小白聽着這句不服輸的話莫名耳熟。
一時衝動說出了這句話,可說完之後溫柵就後悔了,懊惱自己居然會這麼幼稚。
簡單收拾了一下小白吃剩下的飯菜,她裝好之後就匆忙離開了。
難得見到對方這副模樣,小白好以整暇的看着溫柵的背影,忽然忍不住想笑。
可是笑過之後,忽然有種照鏡子的狼狽感。
尷尬的撓了撓頭,她起身走向了辦公區……
*
下班的時候,韓諾如約來接她回家。
結果兩個人到了家門口的時候,卻發現溫柵提着一袋子東西站在門外。
“媽,您到了怎麼沒打電話給我們呢?”說着,韓諾趕緊接過她手裡的東西,拿出鑰匙開了門。
“沒關係,我也剛到。”
瞄了一眼溫柵微紅的掌心,小白沉默的進了屋。
一言不發的走進臥室換衣服,再出來的時候她手裡拿着一串鑰匙遞給了溫柵。
她聽蘭斯說了她要在這附近買房子,但即便如此,也還是給她把鑰匙比較方便。
含笑的看着小白的行爲,韓諾斂眸收回了視線。
和他預想的,相差無幾。
之所以沒有僱保姆、之所以沒有去顧家,就是因爲他在等溫柵的反應。
像現在這樣多好……
別人照顧的再是專業細心,終究也只能顧得上身體,顧不到心理。
小白本來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人,溫柵帶給她的傷害又遠不及白家焱的那麼多、那麼重,所以修復這段關係並不難。
只要溫柵肯是出自真心。
將保溫盒裡的菜一一端出來,韓諾招呼她們過來吃飯。
藉着去洗手間的功夫,他給蘭斯發了一條短信,只有一個字。
【爸。】
關上手機,他笑着走了出去。
這兩個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僅僅一個字足夠對方明白一切了。
果不其然,短信發出去二十分鐘之後,敲門聲就響起。
蘭斯臉上的笑意毫不掩飾,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的高興。
偏偏他還非得賤兮兮的衝着小白笑,那個眼神就像是在說,看吧,我就知道我能成你後爹,你會對你媽心軟。
小白心裡這個氣啊……
她本來就愛面子,心思都被別人猜中了怎麼行!
和神獸鬥她不是對手也就罷了,和蘭斯鬥她要是也敗了,以後在家裡的地位她不得和狗一樣啊。
這麼一想,小白心裡瞬間燃起了熊熊烈火。
在聽到蘭斯要和韓諾喝兩盅的時候,她“啪”地一聲放下了筷子,引得其他三人都看向了她。
“來,給灑家倒酒。”
“孕婦不能喝酒。”蘭斯故作嚴肅。
“知道我不能喝酒你還饞我!”
“我那是……”
見他還要頂嘴,小白忽然笑的像他剛纔那樣盪漾,“誒,你昨天給我打……”
“沒有!”
“嘿嘿……”她不懷好意的瞟了溫柵一眼,“沒有啥呀?”
“你剛纔要說啥?”蘭斯瞬間就老實了。
他昨天答應了溫柵不告訴小白買房子的事兒,結果一轉身就說出去了,這會兒要是讓她知道了,還不得罵死他。
所以,說啥都不能讓她知道。
明顯捏住了蘭斯的把柄,小白笑的這個得意,“用不用我給你倒酒啊?”
“不用、不用……”蘭斯討好的笑着,“喝酒傷身,來,爹陪你喝兩杯白開水,咱爺倆走一個。”
話落,桌上頓時就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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