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傢伙,這也太恐怖了。”
甄英傑看着手裡的那張照片,越看越感覺心裡發‘毛’。雖然那隻不過是一張普通的照片而已,剛剛洗出來,表面也在反光。照片上是一些穿着白大褂的醫務人員正忙着把一架擔架擡上救護車的情景。
甄英傑是一個小記者,爲一家不出名的報社工作。今天早晨他剛一出‘門’,就接到了消息,說在商業街那邊的一幢樓裡面發生了自殺案件,而他家住得就離那裡不遠,當即便趕了過去,剛好拍到這麼一張照片。雖然那擔架被醫生們擋着,看不清上面擡得是個什麼人,不過只從那染在白布上的斑斑血跡來看,也足夠觸目驚心了。不過眼下,甄英傑注意的倒不是這個,而是……
“哎喲喂,要不是我親手拍的照片,說不定還以爲鬧鬼了呢。”
他自言自語着。
照片上面,不管是戴着口罩,穿着白衣的醫生,還是那輛頂燈正在閃爍着光芒的救護車,這些都沒有什麼奇怪的。但甄英傑的視線,此刻卻投在了照片的一個角落,那是兩個醫生身體縫隙的後方。一個‘女’人正站在那裡,她的視線追隨着擔架,面容慘白,但這還沒有什麼關係,問題是……她的身體居然顯得有些透明!能夠透過那裡看到她身後的一個正在整理報紙的老大爺!
甄英傑看着照片琢磨了半天,也沒‘弄’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這是“靈異照片”他肯定是不信的,世界上哪有鬼?什麼妖魔鬼怪無非只是騙小孩子的說法罷了。況且這張照片是他自己親手拍的,要是當時有鬼,他肯定也看見了。但是這張照片偏偏透着這般違背常理的詭異之處,甄英傑也只能把它歸爲某種視覺現象,大概是由於光線產生的吧。
當然了,這張照片可就算是廢了。畢竟出現這樣的部分,就沒辦法登在報紙上了,要不然會被人懷疑是PS的,雖然他們只是家小報社,但也要注意影響。甄英傑嘆息幾聲,卻也不怎麼在意,程都每天發生的事情那麼多,區區一個小小的自殺案件而已,沒了就沒了吧,大不了再去找別的新聞線索。
“到了。”
此時,甄英傑正坐在一輛出租車上,他要去人民醫院看望自己的哥哥甄英雄。說來也巧,就在他剛剛把照片洗出來的時候,大嫂一通電話就打了過來,說他哥哥在路上出了車禍,現在在人民醫院裡面,讓他趕緊幫着去看看。甄英傑當即便乘車趕了過來,現在出租車正停在醫院‘門’口,司機師傅叫了他一聲。甄英傑忙着從錢包裡面掏錢遞給師傅,一眼看見出租車上的電子鐘,卻是笑了一下,提醒道:“師傅,今天都七號了,你這表上怎麼還顯示的四號?該調調了!”
“七號?你睡糊塗了吧?”
司機師傅接過他的錢,卻是掏出手機,給他一看:“你看看,今天就是四號,哪來的七號?”
“誒?”甄英傑一陣恍然,他是在報社工作的,每天都要出報紙,記時間怎麼可能還會記錯?可是他掏出自己的手機一看,上面的時間顯示的也是“9月4日”。他這才拍拍腦袋,訕笑一聲,覺得自己真的是有些糊塗了。
他下了車,便徑自走進醫院,向着哥哥甄英雄的病房走去。
“哎喲!”
但是他一邊走,一邊還在看着手裡的那張照片,希望能找出什麼端倪來。這一不留神,就在進‘門’的地方,和一個‘女’人撞到了一起。
“哎,對不起,對不起!”甄英傑是個好脾氣,趕緊跟人家道歉。那‘女’人倒也沒有計較,向他一低頭略表歉意,接着就走開了。她身上穿着一件紅‘色’的短皮夾襖,牛仔短‘褲’下面是長長的黑絲,不過腳上穿的卻是一雙運動鞋,這就有些不搭了,甄英傑覺得她應該穿一雙高跟鞋才比較配的。
嗯?說起來……這‘女’人是不是有點兒眼熟?
看着那‘女’子離去的方向,甄英傑‘摸’着下巴,卻突然冒出了這樣的念頭。只是沒等他多想,由於他堵在了進‘門’的位置,後面的人催促他一聲,他便趕緊讓開,搖了搖頭,就去找哥哥的病房了。
鄒樹彬躺在窗口旁的病‘牀’上,扭頭看着外面的景‘色’。天空仍然‘陰’沉沉的,雷聲陣陣,就如他三天前被送進醫院來的時候一樣,也如這近一年來的天氣一樣,程都的人們應該都已經習慣了。
真晦氣。他搖了搖頭。自從三天前9月4日被車撞了之後,他就只好在這裡住院休養,還好傷得不重。雖然當時暈了過去,但那也只是因爲頭部稍微有些受創,並無大礙。當然了,工作是肯定得落下了,雖然該辦的事都‘交’代給秘書了,但有些活兒還是得他自己去處理。幸運的是他今天就可以出院了,狀態良好,明天就能回去上班了。
“吃‘花’生不?夥計?”
鄒樹彬回過頭來,喊他的人是同一病房的病友,是個五十多歲的胖子,據說是一家工廠的廠長,名叫甄英雄。這人倒是好相處,見誰都一副樂呵呵的樣子,雖然大他二十多歲,但管他就叫“夥計”,鄒樹彬也只得接受了這個奇怪的稱呼。
“不了。”鄒樹彬搖搖頭,拒絕了甄英雄的好意。
老甄倒也不強求,只是抓起一把‘花’生米塞進嘴裡,大嚼特嚼。這人嘛,都年過五十了,有妻有子,工廠那邊也是蒸蒸日上,沒什麼可費心的。甄英雄是個知足的人,現在也沒有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吃。山珍海味他喜歡,一些小零嘴倒也‘挺’拉饞的。
要說甄英雄是怎麼進到醫院裡面來的,一來算他倒黴,二來也是他咎由自取。三天前他和幾個老夥計一起喝酒,從晚上一直喝到天亮,之後他喝得雲裡霧裡,也不知道怎麼就開起了車。他作爲工廠的大老闆,自己當然有一輛小轎車,開了這麼多年也順手了。不過哪怕是再順手的車子,司機技術再好,在喝醉了酒的情況下還想上路?那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
甄英雄也忘了自己是從哪開到哪的了,只記得在某個街口,他轉彎的時候一個不慎,就衝上了人行道,緊接着又把正在過馬路的一個人給撞翻了!
這可不是小事兒!甄英雄的醉意當場就被嚇醒了大半,可他心頭慌張,心想着萬一出了人命怎麼辦?當下也不敢停留,踩下油‘門’一路遠去了!現在回想起來,他都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大嘴巴子!當時怎麼就慌了呢?這可是肇事逃逸!逮着了要重判的!
不過事情到這裡還沒完,甄英雄開着轎車一路狂奔,直逃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本來正要過去,旁邊卻有一個騎着電動車的‘女’人,她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如果不是甄英雄打方向盤躲閃得及時,說不定就把那‘女’人軋在車輪底下了。他本來剛剛撞了人,心裡就着急着呢,這回更是控制不住情緒,大罵一聲:“不長眼啊?!”說罷,他便一踩油‘門’,向着馬路對面衝去——
“砰!”
可是這世界上偏偏就有這麼巧的事,他剛剛罵完別人不長眼,自己反倒一時沒看路,居然就被一旁的一輛救護車給頂了個正着!這一下撞得可重,不過甄英雄倒是奇蹟般地沒有受重傷,只是黑‘色’轎車翻了過來,他被倒着卡在車裡了。救護車也只得停下來,反正都是要去醫院的,乾脆就把他一塊兒拉上了。
他的傷勢不重,只是‘腿’上纏了幾圈繃帶。和鄒樹彬一樣,他也是今天就能出院了,所以手裡捧着一包‘花’生米吃得正開心。隨口問道:“哎,我還沒問過呢,夥計,你是怎麼回事兒?怎麼受的傷啊?”
鄒樹彬當即扯了扯嘴角,嘆了一聲,無奈地說道:“唉,別提了,叫車給撞了!”
甄英雄眨了眨眼睛,手裡攥着的一把‘花’生米本來正要往嘴裡送,這時卻停在了外面。他半張着嘴,看向鄒樹彬那裡,一時沒有說話。
鄒樹彬雖然說“別提了”,可他自己卻是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那天我出‘門’吃頓早飯,在一個油條攤子上剛剛吃飽,正要過馬路,突然就看見一輛轎車衝過來了,開的那個快喲!我估計那孫子可能是酒駕!反正撞完我之後,他跟沒事兒人一樣,一溜煙就跑了。我當時就暈過去了,也不知道他車牌號多少。你說真是的,怎麼能有這種人呢?肇事逃逸,知法犯法,學文化都學到狗肚子裡面去了!你說是不?”
甄英雄當即便驚出一身冷汗來。
這可真是太巧了,這個病友是跟他同一天住進醫院來的,而且正好是在吃早飯的時候被轎車撞了,再加上他所說的場景也跟自己那時候經歷的差不多。甄英雄轉了轉眼珠,他有種糟糕的預感,這人八成就是捱了他撞的那個!
咋辦……甄英雄把手裡的‘花’生米放回袋子裡,腦袋急急地思索着,他知道要是自己說了實話,這事兒估‘摸’着不能善了。雖然兩人現在‘交’談‘挺’好的,但要是鄒樹彬知道就是自己撞了他,那還不得衝過來扒他一層皮?!
鄒樹彬末了還問問他的意見,甄英雄喉嚨“咕嚕”一聲,‘露’出一個有些怪異的笑容,說道:“對,這人……這人太不是個東西了!要是我碰上這樣的,非得好好修理他一頓不可!”
“對嘛!”鄒樹彬大爲贊同,緊接着他也問道,“哎,老甄,你又是怎麼回事兒?怎麼受的傷?”
甄英雄支吾了一下,他有心想要撒謊,但是兩人同處一病房,說不準就會被拆穿了,到那時可就更麻煩了。他緊張得額頭冒汗,正想要轉移一下話題,‘門’口卻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哥!哎,在這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