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落地的時候,我還沒能從陳栩那句信息量大到爆炸的話中回過神來。
空姐帶着公式化的甜美微笑,小心的提醒着我。
“啊,謝謝。”
我匆忙和人羣合了流,陳栩已經等在旁邊了。
不得不說的一件事是,自從和陳栩有了那個詭異而真實的約定之後,陳栩就好像非常快速且順利的,融入了自己真實的人設之中。
——姚伊伊的未婚夫。
我滿心複雜的跟在前面兩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人身後,右邊的那個正自然的幫忙推了我的行李車,偶爾回頭一臉寵溺的確認我是否跟在他身邊的男人,顯然正是陳栩本人無誤了。
只是……我卻覺得有點無福消受。
帶着這種詭異的心裡,我將周圍無數女孩與少數男人明顯帶有敵意的目光,通通拋之腦後之後,慢慢的也就習慣了些。
陳栩到底是怎麼想的啊,他是認真的想要和我這個打賭來的便宜未婚妻好好相處?
還是說他真的只是沉迷自己的新人設,那也未免太入戲了一些吧……
想歸想,我到底不是陳栩的蛔蟲,多半時候在做的還是無用功,可又控制不住。
以至於從本市到京都,短短的兩個來小時的時間裡,我就這麼惡性循環的往返了足有五次之多。
沒救了……
我又擡眼偷瞄了下陳栩挺拔的背影,眼前忽然被一隻大手擋了視線。
“醒醒伊伊!我們到出口了!”
顧霄都一臉無奈的揮動着手,然後擡手指了指前方。
門外豁然開朗,純潔的日光和暖的灑在門外大片的空地,以及兩排停的滿滿當當的停車場上,儼然已經出了機場大門。
“這,就是京都了?”
我自然自語,原本不是太分明的現實在這一刻纔得到確認。
“當然,走吧。”
顧霄都先行了一步,陳栩卻停在了我的身邊。
“伊伊。”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帶着些似乎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迷惘。
“嗯?”
陳栩緩緩的道:“回京都是和你一起的這件事本身,我很高興。”
“嘿,你倆真成,在原地磨磨唧唧摸魚呢?過來啊!”
顧霄都有些不滿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從第二排車頂縫隙裡,伸出手來揮舞催促着。
“來,這就來了!”
我結巴了一下,提高嗓門答應着。
轉頭踮起腳尖,飛快地仔細擦拭着陳栩的嘴脣,直到將那好看薄脣上印着的突兀口紅印兒,全部搓掉露出他本來的脣色,又因爲過於用力的搓揉泛着紅。
“快走!”我低聲道。
掐了一把陳栩滿面恣意的臉頰,扯着他快步朝着顧霄都地位置趕了過去。
“咳,那什麼,我們怎麼……”走字還沒有來得及出口,眼前被什麼東西的反光晃了一下眼。
後半句話自動消了音,顧霄都正一臉閒適的斜靠在一輛車的車門邊,含笑看着我。
人高腿長,氣質又好,看着確實很是養眼,可我的視線卻僅僅被他的人本身
,吸引了不到兩秒的時間。
被顧霄都所倚靠着的汽車本身,車型流暢而帶着隱隱的鋒利,深銀灰色的車身給人以一種暢快而不失沉穩的高級感,還有如果我沒有看錯那個logo的話……
“這是那個五字名牌子?!”
顧霄都點頭的同時,我就沒能控制住自己的驚呼聲。
上前一步打量了幾圈,最終才帶着又一次對資本家的痛恨,剋制住了自己摸上去的手。
爲難的看着顧霄都,想了想還是勸道:“要不你還是下來吧顧霄都,別人的車湊這麼近不好,你要是想要合影,不如在車頭我幫你拍一張?”
小心翼翼唯恐傷了顧霄都,結果話說完後,還是肉眼可見顧霄都的臉色變得詭異的難堪起來。
青一陣白一陣跟調色盤似得,而之前一直沉默的那傢伙陳栩,還好死不死偏嘲諷似得笑了一聲。
果然顧霄都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卻也得以回過神來。
他的手無意識的在光滑的車門上反覆摩挲了下,對着我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苦笑了下。
伸手從西褲褲兜裡摸出來了個小玩意,衝着我一晃。
“你看這是什麼?”
“什麼啊,這不就是把車鑰匙嗎……”我下意識道,隨即反應過來:“這車是你的!?”
迴應我的是輕巧的解鎖聲,與此同時車門向上揚開,顧霄都無奈的笑道:“還不進來?”
看着陳栩親力親爲的將行李,就那麼隨便的塞進了哪兒哪兒都透露着一股人民幣味道的後備箱內,我有點心驚肉跳。
看着前面依舊坐在駕駛位上,卻已經和在來京都之前開車時,渾然不同了的氣質。
不由後知後覺的丟臉起來,“那個……不好意思啊,剛纔。”
顧霄都從鏡子中看了看我,跟着彎了彎笑眼,“其實也還好,我第一次見到這輛車的時候,比你反應還誇張呢。”
就是啊,這車擺在面前,換做任何一個普通人,不都得激動一下?
有了底,我心裡面就平衡了一點,轉而好奇起來:“你什麼時候買了這車的?”
顧霄都略微回憶了一下,用一種不是很確定的語氣猜測道:“我也記不是很清楚了,不過好像是在我十六歲那年,從小叔叔那裡收到的生日禮物吧?”
……該死的資本家!
我居然天真到真以爲顧霄都會是普通人?而且自己居然跟一個十六歲孩子,見到禮物時的反應相提並論。
羞赧感促使我託着臉,難得的一路都沒有開口。
陳栩忙完上了車,原本因爲那個突發的吻,而興致勃勃的本想跟我聊會兒。
也識趣的沒有在我黑臉的時候硬要打擾我,可京都畢竟地大,在加上是首都的緣故,堵車堵得厲害。
等到三十分鐘過去,我們也才走了四條街。
一個人反覆懊惱着自己丟臉表現的後遺症,就是我又一次在車上睡着了。
不得不說豪車就是豪車,這種讓人置身其中的舒適感和隔絕感,讓我安安穩穩的睡了一個好覺。
以至於甚至做了一個夢,夢見陳栩因爲出身特別,又開着這麼惹
人矚目的車四處招搖,結果一不小心就連累了家族,導致不但自己被查出了黑案底蹲了進去,連帶着我也背上了一個禍國的罪名……
等等!禍國?
從夢中猛然驚醒的時候,我忙起身向前一把將手搭在了顧霄都的肩膀上。
車裡的兩個男人都被我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四隻眼睛齊刷刷的看着我。
我嚥了咽口水,後怕的問:“顧霄都,你之前說過你們顧家這麼多年,是從政的對吧?”
顧霄都一臉莫名其妙,“對啊,怎麼了?”
“那這車……不會是你們家,貪,貪來的吧?”新聞大字報平日裡看多了,連說這個字,我都有些結結巴巴起來。
看着顧霄都頓時變了眼色,一雙好看的笑眼幾乎成了死魚眼,我吸了口涼氣:“我看平常的領導幹部什麼的,一般都開一桑塔納,要多低調有多低調要多廉潔有多廉潔,像你這種的會不會太招搖了一點啊……”
話音未落,腦門前就結結實實的捱了一下。
顧霄都飛快的收回手,無奈的失笑道:“想什麼呢你,新聞看多了吧。”
“老爺子他們從政,又不代表一家人都是從政的。”他繼而解釋:“低調是沒錯,不過我小叔叔可是一個實打實的生意人,送我輛車也沒有那麼嚴重,更何況我又沒有什麼黑底可查。”
“這樣啊……”
我深以爲然的點點頭,剛纔聽顧霄都說是他小叔叔送給他的車,就下意識的將他小叔叔也歸爲顧家從政的一類中去了。
誰想這顧家還是各處開花的典型?
可話又說回來,尋常人來說誰會想得到顧家的成分和結構啊,怎麼看怎麼玄幻好嘛!
“你們家好像都是住在一起的吧,那麼多人又那麼厲害,那得什麼樣啊。”
我嘖舌嘆道,心說這一趟是先去顧家的,等會兒難不成能飽個眼福不成?
“呵,那你可得好好期待了。”
陳栩忽然回頭,眼底別有深意的笑看了我一眼插嘴道:“顧家啊,那難得了。”
之後在追問他是什麼意思,那前座水火不容的兩個人,卻像是被人收買了一樣,紛紛三緘其口了。
奈何只能自己琢磨,可這琢磨了一路陳栩那怎麼聽怎麼讓人彆扭的‘難得’二字,也沒有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直到真的到了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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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是在鬧呢?!”
我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眼前的現實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強而有力印證着我看到的一切。
我顫巍巍的擡起手指,遙遙的指向面前那棟某種角度來說,頗爲巍峨的建築物失聲道。
“當然沒有,這就是顧家啊。”
陳栩閒閒的從後面走上來,擡手攬住我的肩膀,聲音裡看熱鬧的笑意卻藏也藏不住。
京都三環裡,某最普通的嫺靜中檔居民花園內,最靠內的某一棟獨立居民樓。
我看着車庫牆壁上一塊拳頭大小的,牆漆斑駁露出的灰底赫然在目,實在剋制不住自己的問號臉,僵硬的扭過頭。
“你是告訴我,堂堂顧家就住在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