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昌驚魂未定,他見老五的屍首被擡了下去,才長長出了一口氣,拾起雙劍在手,剛要揮手繼續行刑,從大門外跑進一個無極宮弟子,說:“王少爺,蕙子小姐來了。”
話音剛落,從大門外走進兩個人,當先一個是傲村一郎的翻譯官,後一個是日本女子,她身着便裝,頭頂紅色的小帽,長髮披肩,臉上罩着一層白紗,只露着一雙妙目。
王永昌眉頭一皺,趕緊迎了上去,一躬到地,滿臉陪笑地尋問:“蕙子小姐到無極宮來有何貴幹?”
蕙子小姐還了一揖,哇啦哇啦說了幾句日本話,翻譯趕緊上前說:“蕙子小姐在家感到太氣悶了,特地到無極宮來散散心。”
王永昌心內暗道:“來得真不是時候。”嘴上卻說:“太好了,歡迎歡迎!”
蕙子小姐用眼飄了一下遠處的李志林和吳青芬,衝王永昌說了幾句話。
王永昌畢恭畢敬地垂手站立,雙眼不時地看着翻譯。
翻譯點着頭說:“蕙子小姐說她來得不巧了,耽誤了王參謀的大事。”
王永昌點頭哈腰地說:“哪裡哪裡!蕙子小姐有閒情到此一遊,實在是我王某人的極大榮幸啊?”
蕙子小姐向前走了幾步,看到王永昌手中的雙劍,忍不住問:“王參謀精通劍術嗎?”
伸手接過雙劍端詳了一會兒,接着說:“我看這雙劍不象無極宮的,不知王參謀是從哪兒得來的?”
王永昌緊張的額頭見汗,偷眼看了看李志林,道:“這兩把劍是從這個小子處得來的。”他本不想說出實情,但一時間慌張,也由不得他了,本來他見了日本人,腿肚子就發軟,又怎能隱瞞得住呢!
蕙子小姐聽明白後,微微點了點頭,說:“王參謀,你不覺得這兩把劍與普通的劍有所不同嗎?”
王永昌附和道:“是有些不同,我知道這是兩把削鐵如泥的寶劍。”
蕙子小姐又點了點頭,說:“我覺得這兩把劍比一般的劍要短一些。而且劍身也要薄許多。你說是不是?”
王永昌對劍好無研究,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從一名無極宮的弟子手中接過一把劍,雙手捧着遞給了那翻譯官。
翻譯將劍小心翼翼地遞給蕙子小姐,哇啦哇啦說了一個氣。
蕙子小姐將雙劍與那劍一比對。果然此雙劍稍稍短些,只是如果不比較的話,是不容易看出來的。
李志林一驚,他也是才發現這個現象,一直以來,他只以爲這對龍鳳雙劍只是較一般的劍薄一些。他暗想:“看來這個蕙子小姐不簡單啊!”
蕙子小姐輕輕嘆了口氣,說:“王參謀,你說這可怎麼好啊!我覺得凡是有這樣一對劍的人,必定不是一般的人,我想把這個人(手指着李志林),和這兩把劍帶給傲村隊長看一看,不知你有沒有意見?”
王永昌心內十二萬分地不情願,偏裝作欣喜異常地樣子:“太好了!太好了!我正準備將這兩個人和這兩把劍一塊送給傲村隊長。”
蕙子小姐聽翻譯傳達王永昌的意思是說將這兩人一塊送去,禁不住看了看吳青芬,問:“這個姑娘是誰?”
王永昌說:“她叫吳青芬。”伸手指了指李志林,道:“是李志林的妻子。”
蕙子小姐說:“妻子?那好吧!一塊帶走吧!”
正說話間,突然傳來兩聲槍響,站在李志林和吳青芬身旁正等着行刑的那兩個士兵應聲倒地。不知誰喊了一聲:“朱老四來了。”
人們慌亂起來,紛紛向大殿內藏躲。大門外衝進五、六個日本兵,他們是蕙子小姐的隨從,一聽到槍響,趕緊衝進來查看動靜。
蕙子小姐衝他們說了幾句,回頭看王永昌,卻不見了蹤影,她輕輕哼了一聲,手握那兩把劍,帶領自己的隨從,押着李志林與吳青芬出了無極宮大門,分坐兩輛汽車絕塵而去。
李志林、吳青芬與五個日本兵同坐在後面大汽車的車廂裡。李志林驀地想到十年前,就是這樣的一輛大汽車從前山村經過,驚了師姐與她義父的兩匹馬,車上也是日本兵,他們朝着師姐開槍,擊中了她的義父宋金生。
當時自己剛好藏在道旁的溝裡,飛身跳到奔馬上救下了師姐,那是與師姐的初遇。如今依稀彷彿中,鼻翼間似乎還能聞到師姐頭髮中傳來淡淡的幽香。
吳青芬雙眼緊盯着李志林,只覺得此刻是最幸福的了,她見他雙目微合,心思凝重,就問:“小李子,你在想什麼?”
李志林睜開雙眼,臉上一紅,說:“我剛纔想到了師姐。”
吳青芬並不惱怒,笑着說:“是啊!她不知在哪兒?她要是知道我嫁給了你,不知做何感想?”
正說着汽車停下了,兩人同時向外張望,見車停在了大沽河橋的橋頭,很明顯車是朝水溝頭的方向。
這時,坐在前面轎車上的翻譯官下了車,跑了過來,他看了看吳青芬,說:“蕙子小姐說了,你可以走了,她不想多殺無辜。”
吳青芬一愣,說:“我不走!”她看了一眼,目光毅然地說:“我與我丈夫共生死。”
李志林沒想到他們會放過吳青芬,趕緊勸說:“大小姐,他們放你走,你就快走吧!我會脫身的,即使我真的死了,將來你也可以爲我報仇啊!”
吳青芬搖頭,說:“我不會走,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生也好,死也罷,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那翻譯官冷笑一聲,說:“那也由不得你。”衝日本兵叫喚了幾句。那五個日本兵站起身,上前替吳青芬鬆開了綁繩,把她放下了車,怕她追車而來,又用繩子將她的左手和左腳綁在了橋頭欄杆上,然後飛身跳上汽車。
汽車啓動,繼續前行。吳青芬大聲叫嚷着。李志林喊了一句:“大小姐,回去救大嫂他們。”他看到吳青芬已用右手解開了繩子,追着汽車跑來,但是汽車的速度加快,將她越落越遠。
汽車一進水溝頭,車速慢了許多,原來今天恰逢集日,人特別多。司機不停地按着喇叭。一個日本兵從前面車上下來,跑到了後面汽車的車尾,衝着車上的日本兵叫嚷了幾句。車上的日本兵“嘿嘿”連聲,伸手將李志林放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