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走下來的居然是個貌比天仙風華絕代的女子,守門士兵均怔住半晌後才疑惑相視。她點名要見駙馬爺,難道是駙馬爺的故交,爲何卻選在深夜來訪?領頭將領面帶難色開口:“姑娘,深夜到訪不知有何貴幹?駙馬爺和公主恐怕早已安寢,還請姑娘明日再來吧。”
公主?難道雅寧公主亦有同行?這個消息讓月落塵深感意外亦微微不安。雅寧是宋威的掌上明珠,如今她竟然隨同徵兵出戰,這隻能說明她對錶哥情深意切吧?不然以她的尊寵金貴,怎麼可能出來受這份苦?一半欣慰一半憂愁,她抿脣淺笑:“深夜求見,自是有要事,還請這位大哥通融通融,實在等不及明天再來。”
見多識廣的齊三見守衛對他們還算和氣,立即從袖口內掏出幾錠銀子塞入爲首頭目手中:“官爺,我家小姐的確有要事求見駙馬,煩請您進去通個信兒。雪夜寒冷,小小一點意思,官爺去買點酒暖暖身子。”
猶豫再三,爲首之人點點頭示意身後一個士兵進去通傳。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對淺笑如花的月落塵和齊三訕訕笑道:“還請稍後,不過二人別抱太大希望。駙馬爺此時恐怕在陪公主,所以他極有可能不會出來見客。”
雕花窗櫺緊閉,東廂房內因爲擺了兩個火盆而顯得暖意融融。白色錦緞長袍加身的龍沐庭斜斜靠在彌勒榻上翻書,劍眉微蹙,薄脣緊閉。坐在另一旁的雅寧則在百無聊賴的撅嘴刺繡,針針雜亂,繡不成繡。
咚咚的敲門聲打破室內安靜,士兵恭敬的聲音隨即傳來:“駙馬爺,門外有位姓月名落塵的女子求見。”
月落塵?這三個字讓龍沐庭和雅寧同時驚訝無比。不待龍沐庭反應過來,雅寧恨恨將手中的繡花什物丟盡腿前擺的六瓣花籃中,杏眼圓睜酸溜溜道:“大深夜的求見,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去,告訴她就說駙馬已經安寢,不見來客。”
雖從未謀面,但女人的敏銳直覺告訴雅寧頂替雅緻出嫁的月落塵必定不是個簡單女子,況且她也知道龍沐庭與其的表親關係,更知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聽到士兵答應準備離開,直起身子的龍沐庭適時阻止:“慢着,將月姑娘帶至大廳,上茶伺候。”
“她現在是安陵泓宇的皇后,傻子都知道她三更半夜前來肯定是爲晏國出兵之事,你居然還答應見她?該不是分別久遠異常想念,所以你想敘敘舊情吧?”打從第一次見到龍沐庭開始,雅寧就知道他是自己想要與之相伴的男子——溫潤如玉,玉樹臨風,學識謀略皆勝人一籌,堪稱人中翹楚。
數次接觸後,她曾有意無意向自己父皇提及自己心儀於他,但宋威一次試探後龍沐庭表明自己眼下並無成親打算。就在雅寧鬱鬱寡歡時,事情沒過多久就來了個徹底轉變,消失一陣子的龍沐庭再次回到晏國時居然主動去皇宮見她,溫柔款款不在話下,那時的雅寧簡直就相信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完婚之後,她卻發現曾經的美好和快樂猶如水中月鏡中花,能追憶但再也觸摸不到。龍沐庭依然還是那個龍沐庭,只是他開始無比淡漠疏離。心高氣傲養尊處優的雅寧哪受得了這個氣,自是氣憤難忍。因此,她常常猜測龍沐庭另有女人,不過經多次跟蹤查探她並沒發現龍沐庭還跟任何別的女子有染,只是探到他常常對着一幅畫像出神。
嬌生慣養的她倍覺委屈,於是將此事稟告宋威,宋威忙着安慰愛女的同時暗中委託宋鏗派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駙馬府去查看那幅畫像,親眼看到那幅栩栩如生的畫像後宋鏗才知原來畫像裡不是別人,正是龍沐庭親手送入晏國的表妹月落塵。如實回稟後,宋威本還想找個時機爲愛女出出氣,但知道真相的雅寧反而不氣了,因爲她的驕傲讓她充滿自信——
月落塵早已遠嫁襄國爲後,即算龍沐庭有奢念也是枉然。既然只是個虛幻影像,她又何須嫉妒?
文武雙全的龍沐庭得到襄國內部已水火不容的消息後極力遊說宋威開戰,宋威終於同意發兵後卻也同時下了聖旨:駙馬龍沐庭掛帥親征,雅寧必須隨行。一心只想早日消滅襄國的龍沐庭雖知雅寧隨行只會給自己增添麻煩,不過有宋鏗爲副帥,他相信宋鏗不敢不照顧好自己的王妹。
一心寸步不離守住龍沐庭的雅寧此時忽然聽到月落塵深夜造訪,自然心生防備,而龍沐庭居然還說相見則更讓她嫉妒,粉潤雙頰早已鼓起,紅脣噘得比之前還要高。
永離內瞭解龍沐庭的人都知道,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聒噪和干預他意見之人。雅寧屢次責怪他冷落的爭吵早已令他不勝其煩,現在他更沒耐心理會她的冷嘲熱諷:“她是襄國皇后,但也是我表妹,這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事實。雖說現在兩國已動兵戎,難道作爲親人的見面也不行嗎?”
不鹹不淡波瀾無驚的語氣讓醋波橫生的雅寧氣結,她瞪着杏眼惱怒諷刺:“親人?恐怕是情人吧?郎有情妾有意,當時你怎麼忍心將她送來襄國呢?哼,別以爲我不知你對她的心思,要不是怕你隨時把持不住,我何苦跟你出征?”
被戳到痛處的龍沐庭雙手捏拳臉如冰雪,騰的甩袍起身,他睨視一眼雅寧冷哼:“不可理喻!”
“龍沐庭,你怎麼能這麼說我?”肆意叫出這出的雅寧指尖輕顫,淚花閃閃的看着龍沐庭冷漠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再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