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德迎來了自己的霍格沃茨第二年,坐在高高的解說塔上,一如既往用着自己平緩吐字清晰、幽默、不偏不倚的語調解說着斯萊特林以及格蘭芬多的宿命對決。
“是的,我們可以看見,作爲馬爾福家的又一任未來家主,盧修斯先生保持了家族一貫的良好傳統,在七年級這個關鍵性的一年,在找球手的位置上碰見了年輕氣盛的波特家,便將斯萊特林的魁地奇帶上了絕望的道路。我們完全可以用一場災難來形容這場比賽,這實在是再糟糕不過了,所有斯萊特林只能遺憾的說,我們要是也有個波特式的拼命三郎那麼我們也能贏”
雷蒙德深呼一口氣,作出了總結陳詞,之後關掉了擴音器上的魔法。
無可指責的一席總結,明顯的不偏不倚,陳述事實。但是,雷蒙德勾起嘴角,邪笑,波特家,不是嗎?一個課業繁重的七年級對上一個無所事事清閒的要死且擁有良好遺傳的二年級,明眼人都會明白雷蒙德在指責什麼。
毫無疑問,如果情況對調,那麼輸贏還未可知。可是沒有人可以跳出來對雷蒙德職責什麼,雷蒙德說的確實是個事實,只是在遣詞造句方面稍微變化了下順序,於是,得到了顯而易見的結果。
文字遊戲,確實是個很好玩的遊戲吶~雷蒙德閒閒的想到,之後無視麥格教授一臉的不痛快,搖着輪椅走向了大禮堂。
夜晚的宿舍裡,雷蒙德緩緩的從夢中被嚶嚶的聲音吵醒,挼搓着眼睛,模糊間,在月色下看見了那個依窗而坐的孤傲少年。“西弗?”雷蒙德不確定的開口。
斯內普此時明顯不怎麼想開口說話,沉默以對,只是轉回了一直注視着月光的臉看着雷蒙德。
雷蒙德已經完全清醒,努力掙扎着從牀上坐起,卻並沒有點亮燈光。微微的垂着頭,讓斯內普看不清此時雷蒙德的臉,雷蒙德的聲音小小的、弱弱的,帶着歉意以及不知所措“西弗,我很抱歉,今天早上給你寄來的信我無意間看見了…”
斯內普的臉色猛的繃緊,抿脣,聲音不可抑止的調高“那麼你的意思是,偉大的雷蒙德先生在幹出了侵犯人隱私的事後又對刺激原主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雷蒙德還是低着頭“你知道的,西弗,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
斯內普沒有在尖酸刻薄的說什麼,只是重新轉回自己的臉,對着月光,朦朧的好像要消逝在月光中一樣,淡淡的開口“其實我知道,並且我不介意”
雷蒙德明白,此時的自己再說什麼也只會顯得矯情,安靜的依靠在軟墊上,沉默不語。回想起早上自己所看見的:
“致斯內普先生:
我們很遺憾的通知您,您的母親艾琳•斯內普夫人在今天上午九點五十三分發生的一起惡性魔法襲擊事件中消失,做爲圍觀羣衆被波及,是我們所料未及的,我們很抱歉。
我們並沒有找到任何關於您母親的身體或者衣服信物的任何一部分已確認她是否安然,我們會繼續調查,請您耐心等待回信。
魔法部意外事件處理部上”
所有人都明白,所謂的失蹤就是死亡的消息,這該死的文字遊戲,爲了推諉責任給與別人無望的希望,再可恥不過的行爲。
雷蒙德突然覺得自己模糊了二十幾年的記憶又一次鮮活,那個酷似梅洛普的自閉少女圍坐在自己的身邊好奇的發問着關於未來的事情,好像還是昨天發生的。
一臉的嚮往,對着未來充滿着熱情的豆蔻少女;義無反顧的幫助門徒起步,堅毅倔強的雙十年華;一封又一封熱情洋溢的信,帶着她獨有的思念以及再真心不過的真摯祝福跨洋過海的從英國飛來德國;之後影像在雷蒙德的腦海裡定格在了那個佝僂的背影上,匆匆的一瞥,沒有想到她竟然落魄到了那個境地。
艾琳拒絕了全部的幫助,並且斷絕了全部的通信,像是在人間蒸發一樣,義無反顧的去追尋自己的幸福,到頭來卻成爲一場最悲哀不過的噩夢。
雷蒙德在心裡默哀着,明白自己又一次失去了一個於自己來說很重要的人,命運真的是個很可怕的編劇,哪怕過程在怎麼扭曲改變,結局卻只有一個,永遠無法改變。梅洛普的死,自己對於莫芬的無奈,對於蓋勒特的遺憾,現在又加上了艾琳,呵。
時間好像凝滯,雷蒙德失魂落魄的自我嘲諷着,腦子裡的畫面一圈又一圈的像是播電影一樣循環上演。
梅洛普逝世時安詳並且充滿相信的笑臉,莫芬嘶嘶的坐在搖椅上破敗不堪的背影,蓋勒特已經好像失去靈魂的模樣跌坐在一角,艾琳堅強而又白皙的笑臉像玫瑰般卷舒開放,伸手對着雷蒙德起誓“我會爲了先生犧牲我的全部”。
而現在,這一切都只能變成回憶,雪泥鴻爪,多麼諷刺的形容詞。
斯內普不知道雷蒙德在想什麼,也無暇去顧及他在想什麼。斯內普只知道,懦弱的自己只需要今天一晚就好,明天自己還是那個毒舌且永不言棄的傲驕少年。
母親,那個斯內普自己都不知道該投之以什麼樣感情的女人,斯內普卻在看到信的那一刻突然覺得心莫名的一陣刺痛,才發現原來感情在悄然間早以萌生,血濃於水,這話從來都是那麼有道理。
“我會加入食死徒,爲了改變今天全部不該發生的悲劇”斯內普宣誓樣的對着雷蒙德開口,通告着自己以及自己的好友。
雷蒙德還是不言不語,如果是以往他一定會有一千個理由在等着阻擋斯內普,而現在,雷蒙德卻覺得自己的脣是如此的沉重,以至於連張動都是那麼困難。
夜色很美,月光很美,爲什麼雷蒙德知道?因爲他陪着斯內普看了一整夜。
二年級畢業晚會的那天,雷蒙德看着已經儼然是個大人模樣的盧修斯纔不得不承認,大家都長大了,無憂無慮永遠只存在於記憶裡。
雷蒙德伸出手,拉起納西莎白皙單薄的四指,印上自己最虔誠的吻,之後擡起明晃晃的笑臉,展開雙臂,等待着盧修斯的擁抱。盧修斯也不負雷蒙德的期望,毫無氣質的深深的給了雷蒙德一個擁抱,之後擡起高傲的頭顱,假笑。
離別的時候並不需要言語,只是沉默的靜望,便能明白那其中的不捨。
離開學校的象牙塔,代表着從今以後你將是一個獨立的人,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人。
而以上全是胡扯,其實你將撞得鮮血淋漓,在這濃郁着血腥味的成長裡真正的長大,之後成爲一個獨當一面的人或者一事無成的碌碌無爲下去。
而對於納西莎和盧修斯,畢業代表了食死徒,這個註定侵染着暴力與血腥的不回頭之路。
寺廟裡的得道高僧說“施主,苦海無涯,回頭是岸”那麼,對於這樣一條從出生就註定了的路,哪裡又是岸呢?沒有人會無私的告訴我們,因爲答案沒有人清楚,我們只有按着既定的命運,勇敢的走下去,高傲的仰着自己永遠不會低下的頭顱,打碎了牙也要和着血含着淚吞下,噙着笑淡然的回首,輕嘆“往事如煙啊”
食死徒和鳳凰社,都是這麼一個既定的命運,沒有黑白,沒有對錯,有的只有不能輸,輸即是死的信念,堅定的走下去。迎來屬於自己的命運。
而現在,雷蒙德就是在和這樣一個命運抗爭,哪怕付出了全部也不一定會有收穫的抗爭。
雷蒙德還是保持着自己明晃晃的微笑,看着阿妮莉西亞一臉欲哭欲泣的表情死拽着高爾和克拉布,唱腔樣的說着什麼“以後沒有人可以讓我帶着耀武揚威了,這可怎麼是好”,看着納西莎還是在自己人面前的羞澀卻並沒有軟弱淚水的寧靜笑臉,看着斯內普和盧修斯短短兩年間培養的良好友情,現在二人不知道在說着什麼蠕動的脣,之後目光定在阿爾法身上,那個永遠得體的男孩掛着不捨卻又倔強的側臉。
這就是我的朋友們啊,永遠驕傲着不懂什麼是退讓的人,縱使是自己的錯也不會低下頭顱的驕傲,其實很痛苦吧?雷蒙德笑着舉杯,與教師席位上的Voldemort對望,就像你我。
分別總是痛苦的,雷蒙德明白哪怕火車停下的時候他還是會和盧修斯一起回到馬爾福莊園,但是那個時候的他們便不再是現在的他們。
每一刻的我們都在不斷的變換,於是我們發現,前一刻的自己就這樣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