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的聖誕節對於可可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是的,災難。
早就提前一個月開始準備的慶祝,無不遺憾的草草收場。他準備了很多東西想來討得他新女主人和小主人的歡心,華麗的裝扮,各種新奇的玩具,魔法小道具,不讓氣氛冷場的笑話,甚至連樂隊都已經定下,而現在這一切,在女主人的逝去中顯得毫無意義。
雷切爾主人和湯姆小主人同樣精緻的臉上再沒有了歡笑,好像倫敦最糟糕的天氣那樣陰雲密佈。空氣好像也被女主人一同帶離了這個世界,一切都是那麼的令人窒息。
可可無不自責的想到,也許自己不應該爲了讓主人和小主人重現笑顏而提出也許可以把女主人葬在她的故鄉,說不定還有什麼親戚存在的混話。梅林,那一定是自己一生最愚蠢的主意,是的,主人在聽完可可的話以後就像被射了一千個精力充沛咒似得,匆匆帶着湯姆小主人離開了皇后大道東街,甚至都沒有想到今天是聖誕節。
馬車奔走在鄉間的小道上,雷蒙德擺着經典慵懶的表情,支着眉心無所事事的看着窗外遠去的風景。而他親愛的小湯米就坐在他的對面,是那麼的安靜,安靜的好像是他對面的空氣,蒼白的手裡抱着梅洛普的骨灰盒,是那麼的精緻且漂亮,但是那對於死者又有什麼意義呢?雷蒙德冷哼一聲。
“我們快到了嗎?”湯姆問出了他今天從出發到現在的第一句話。
又沒有加稱呼,雷蒙德皺眉不滿的想到,也許這個孩子的信任比巫師對小妖精的好感還要難得到,雷蒙德自暴自棄的想着也許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都不會聽到他叫出那個稱呼,哦,我的梅林。
“父親?”湯姆小心翼翼的再次試探的叫道。
是啊,我都出現幻覺了,雷蒙德更加的鬱悶了,我竟然幻聽到我的小湯米叫我父親“父親..?”雷蒙德失聲的低呼出,猛的從胡思亂想中抽出身來,帶着不可致信的驚喜看着湯姆,聲音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親愛的湯米,你是在叫我嗎?”
湯姆皺眉,自己的父親看起來還很年輕,難道已經耳背到如此的地步了嗎?“是的,我想這裡除了我和您以外,沒有別的人了。”
多好的氣勢,不愧是未來的魔王,不,應該是不愧是我的兒子。雷蒙德讓可可費盡心神的笑臉就因爲湯姆隨意的一個稱呼而展示出來“當然,我是你的父親是嗎?這是毋庸置疑,是的,我是你的父親,沒有別人比我更適合了不是嗎?哈哈,你剛剛說什麼,湯米?”
湯姆完全無視了眼前這個男子偶爾的神經性抽搐,雖然很不想承認這個男人是自己的父親,但是誰讓那是母親的遺願,而且看在他對自己很好的份上,好吧,湯姆你應該是個紳士不是嗎?
湯姆好脾氣的重新擺上得體的微笑,直視着雷蒙德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在問,我們快到了,是嗎?”眼神略帶威脅的看着雷蒙德,如果雷蒙德敢再問他一遍的話,他不保證納尼吉會有那麼多的耐心。
當然這一次雷蒙德沒有讓湯姆真的放出納尼吉做出弒父的行爲,他笑着對湯姆解釋“當然,是的,我們快到了,你母親梅洛普的故鄉,岡特老宅,你的舅舅莫芬我想他已經出獄了。他一定會對我們的突然造訪感到吃驚的。”
“出獄?”湯姆比較敏感的眯起眼睛。
“哦,我假設梅洛普沒有對你提起她的家人和過去是嗎?是的,可憐的莫芬先生,我的小舅子,他是多麼可憐的人蒙受不白之冤,被那些愚蠢的魔法部官員以莫須有的侵害麻瓜罪名被叛入獄三年,啊,命運對他是多麼的不公。”
雷蒙德還在繼續着自己聲情並茂的演出,可惜他說的任何一個單詞湯姆都是不相信的,湯姆清楚的知道,一旦涉及到自己母親的過去,這個男人甚至可以把白天說成黑夜,其顛倒是非的能力一直爲湯姆所欽佩。
馬車就這樣在無聲無息中沿着小漢格頓的方向靠近了,坐落在兩座陡峭的山坡之間,教堂和墓地都清晰可見,山谷的山坡上,有一座非常氣派的大宅子,周圍是大片綠茵茵的草地。
當湯姆以爲他們的目的地到了的時候,馬車在小路往右一拐,轉過那個彎道,在籬笆的一個豁口處上了一條狹窄的土坡,兩邊是灌木樹籬比剛纔他們經過的那些更加高大茂密。土坡彎彎曲曲,坑坑窪窪,佈滿亂石。
一座在盤根錯節的樹叢中半隱半現的房子出現在湯姆和雷蒙德的眼前,牆上佈滿青苔,房頂上的許多瓦片都掉了,這裡或那裡露出了裡面的椽木。房子周圍長着茂密的蕁麻,高高的蕁麻一直擠到窗口,那些窗戶非常笑,積滿了厚厚的陳年污垢。雷蒙德像是鬆了口氣似得的對湯姆笑笑“我想我們到了,岡特老宅,你外祖父,或者說是你舅舅的家”
湯姆的臉都皺在了一起,他想過上千種母親的家可能出現的樣子,但顯然這一種並不在他的想像裡,也許他的祖宅並不一定要像雷蒙德家那樣豪華,但起碼不至於這麼,這麼,破爛。
湯姆注意到年久失修的門上似乎被釘着什麼東西,近了才發現是一條已經風乾了的蛇,納尼吉怒吼着露出了她的尖牙,顯然這東西觸怒到了那個種族意識強烈的“小女孩”。
雷蒙德像是沒有注意到,徑直上前去敲了敲門,無人迴應,雷蒙德再次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那扇門。屋裡的光線不是很好,一個黑影坐在黑煙滾滾的火爐旁的一把骯髒的扶手椅上,粗大的手指間擺弄着一條小毒蛇,嘴裡輕輕的用着雷蒙德聽不懂的嘶嘶聲哼唱着什麼。
湯姆震驚的樣子顯然表達了他知道那種語言,好吧,蛇老腔,如果這個時候雷蒙德再表現的他什麼也不知道那就太虛假了。
“咳”雷蒙德輕咳了一聲,希望以此引起那個黑影的注意,當然了,他成功了。那個黑影轉過了身子,油膩膩的頭髮幾乎都看不出了本來的顏色,眼神渾濁,嘴裡掉了幾顆牙,嘶嘶的又說了些什麼。
雷蒙德不解的看着湯姆,等待着他的翻譯。
湯姆並沒有看雷蒙德一眼,只是走近了一些,帶着神色複雜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試探着什麼。
好吧,好吧,現在是蛇老腔的語段,我們這些庸俗的凡夫俗子就該給偉大的斯萊特林後人讓道不是嗎?雷蒙德環胸,神情傲慢的站在門口,嘴角是不可一世的冷清嗤笑,他絕對不承認他嫉妒了,是的,他,德國最高貴的雷切爾家族的家主會嫉妒嗎?笑話!哦,這該死的蛇老腔。
雷蒙德覺得他至少等了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湯姆才帶着更加莫測的目光回到自己的身邊,輕拉着雷蒙德衣角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作爲一個好父親,這個時候應該顯得很明事理不是嗎?是的!雷蒙德一臉鬱悶以及足夠因爲好奇心殺他一萬遍的神情戀戀不捨的離開了岡特老宅,步上了自家高大舒適的馬車。
馬車漸漸的向來時的方向駛去,雷蒙德毫不吝嗇的展示着他的各種表情,好像在對湯姆無聲控訴着,看,我親愛的小湯米,你對爸爸是多麼的不公平。
但是很顯然的,我們的黑魔王殿下現在沒有什麼閒心去管理他這個感情變化輻度勝過翻書的父親。或者我們可以理解爲,湯姆注意到了,但是他刻意的忽略了。湯姆現在想着什麼,雷蒙德不知道,我們也不知道,大概就只有梅林和黑魔王自己清楚了。
梅洛普最終還是葬在了那座山谷的最高點,那裡正好可以看見整個小漢格頓的全景,包括那個氣派的宅子以及梅洛普破落的岡特老宅。墓碑是簡潔的,只有一束被施了咒永不凋謝的百合與她作伴。湯姆站在那裡注視着遠方,默默的,不知所想。
而雷蒙德只得好言的安慰着自己,孩子總是需要空間的,你不能指望你的孩子和你沒有任何秘密不是嗎?最爲一個好父親,你應該是最理解他的不是嗎?是的,作爲一個魔王的父親,任重而道遠啊,雷蒙德。好好幹吧!
雷蒙德最終什麼也沒有帶回倫敦,鬱悶的皺着眉頭,遺憾的想到也許自己不應該如此善良的,畢竟那個刻着佩弗利爾的紋章的黑曜石他已經窺覬很久了。真是可惜吶,就像沒有帶回那個斯萊特林唯一純血的後人一樣遺憾。
1932年12月25日,做了一個虧本的買賣,雷蒙德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