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接下來的三個月,柳御莞更忙碌了。

每一次計算,她都要親自重複至少三次、純人工計算,每一份調查表她都會認真閱讀,每一張分析圖她都要看很多遍——她不允許在這種時候出現一丁點失誤。維傑想要幫她,但她始終堅持自己做,因爲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斷力。

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這幾個月公司發展得很迅速,雖然想到是時候擴大公司規模了,但她想這事不急,她的公司應該像個家一樣,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進的。

眼見她的食量越來越小,維傑不得已,請來了司徒律來勸她,結果司徒律被趕出辦公室。司徒律不甘心地搬出司徒星來,她關門不見。無奈之下,他們能做的就是替她解決其他的麻煩事、爲她精心準備每一餐,但柳御莞仍是很快瘦了下去,並且脾氣越來越淡,就連從前那敷衍的笑容都懶得再給。

她自己清楚,她的身體越發的差了,剛入冬便裹了厚重的毛衣、羽絨服。從前身體硬朗時不覺得,現在身體被工作拖垮了,感覺身上的每一處舊傷都疼痛難忍。

終於捱到了12月,她在公司內部宣佈自己正式離任,把所有的工作都交接給了維傑,從此維傑就是一天公司的總經理。

“公司現在基礎也有了,規模也是時候擴大了,之前是我個人習慣只招了幾個人,以後就是你們打理,多招些人也好,大家身上的負擔都少一些。不過還是要多說幾句,看人一定要看準,他的能力再大,人品不好的話就不要讓他進,不然會破壞了公司內部的團結。原本大家都是相親相愛的,別讓後來人把公司的風氣給搞壞了。你以後跟珍妮弗要和諧相處,人家雖然年齡比你大些,但好歹是個女人,別欺負人家啊!別看她臉上嚴肅,其實是個很好相處的美國女人。對了,珍妮弗不太會說中文,你得幫着她一點。還有,如果把握不準市場的話,你們可以把步調稍微放慢一點,畢竟太快了的話很容易成爲衆矢之的,槍打出頭鳥——”

維傑摟了摟她:“大少爺,你的話越來越多了。”

柳御莞笑了:“底下那麼多人看着呢,你以後還要不要找女朋友了。公司女職員的玻璃心碎了一地啊!”

維傑把她摟得更緊:“怕什麼,我現在可是黃金單身漢,多少人眼巴巴地湊上來呢!”其實他是爲了不讓她看到自己眼睛裡正在打轉的眼淚。

“總經理,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我們都等你!”

“總經理,你一定要記得想我們啊!”

“總經理,可別忘了我們啊!我們都在這裡等你!”

“總經理……”

柳御莞微笑着退出維傑溫暖的懷抱:“你們啊,好好跟着維傑工作。別等到我回來了,你們反而不在這裡了。”

底下紛紛點頭。

“最近這幾個月,我因爲經常加班脾氣很不好,有時候對你們兇了一點,你們沒有記恨我吧?”

“不會!總經理工作那麼辛苦!”

維傑攬着她蒼白的肩膀,她擡頭看了一眼這個陪着自己走過那麼長一段時光的男人,他當年找到她的時候還沒她高,現在她要是不穿高跟鞋的話,都快沒法跟他比肩了。

“好了好了,別傷感了,快到中午了,今天中午我們全部罷工,我請你們去好好吃頓飯,飯店已經訂好了。不過不能喝酒,吃完了你們得馬上回來工作。知道了嗎?”

底下一片叫好。

不過,飯還沒吃完,她就要提前退場了,因爲站起來的時候膝蓋不小心碰到桌子的一角,當時就青紫了一大塊,維傑堅持要去看醫生、敷藥,她便不好意思地跟大家告了別,然後由維傑攙扶着出了門。

“你也是真狠心,居然一早想好了這樣離場。”維傑看了眼後視鏡裡的柳御莞。

她笑笑,不然她也沒有更好的方式了,膝蓋磕到,不過是痛而已,不至於讓她走路都成困難,她說道:“捨不得,但還是希望可以做一個自由人。我才20多歲,但是感覺好像已經活了一輩子了,在C市的劇,我已經演完了。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過不一樣的生活。”

維傑抿緊脣,不說話了。

車子開過湖心公園,她喊維傑停了車。

她記得,當初她就是在這裡跟星兒一起落的水。

一眼望過去,公園裡人很少,但是她看得清有兩個人正挽着手在湖邊,看起來像是飯後散步,女的在男的耳邊說了些什麼,男的便把圍巾扯下來給她細心圍上,從柳御莞的角度看過去,只看見那個女的笑得滿臉甜蜜。

嘆了口氣,她認得那條圍巾,因爲國內只有一條,連仿製品也未出現。想想,他何時又曾對自己那麼溫柔過?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廂情願、自作自受罷了。

維傑近視,沒看出來什麼,問怎麼了。她說沒事,頓了頓又說:“之前我跟星兒到這裡遊湖,但是掉進湖裡了。”

“走吧,去醫院,很久沒見老傢伙了。”聽說司徒凌雲最近不大好,又進了醫院。

進住院部之前遇到給她嗓子做手術的醫生,她淡淡地打了個招呼。

“生病啦?看你這病怏怏的,還直接往住院部跑。”

“你小子的嘴就沒軟過,積點口德吧,以後好找女朋友。”

鄭長淵敲了下她的頭頂:“別以爲老子看不出來你是來看司徒凌雲的,這幾天到處媒體都在忙這事兒,你們來肯定也是。老子剛纔逗你玩!”

柳御莞笑了笑,她是司徒御的事並沒有讓太多的人知道,即便鄭長淵是給她做嗓子手術的人。他又說:“醫生這職業吃香得很,工作穩定又高薪,何況老子長得那麼帥!”說着他還揚了揚下巴。

維傑也笑了。

鄭長淵錘了一下維傑的肩膀:“你小子還笑我,你倆趕快該幹嘛幹嘛去吧!司徒老爺子就在六樓特護病房1號房間。”

柳御莞想了想,還是跟他說:“我準備出國了,至於什麼時候回來還不確定。”

鄭長淵一怔,隨即皺眉:“那你今天要是遇不到老子,是不是就不準備告訴老子啦!”

“呃……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反正不過是道個別,大男人的還在意這些小節?是吧?”

“走吧走吧,都走吧,徐匯這幾天也念叨着說回家的事。”

“你認識徐匯?”

“豈止認識,老子跟他還是高中同學!只不過他因爲一個女的跑去了藝術學院,到這兒來演戲也是因爲那個女的。”

“那怎麼又說要回家了?”維傑知道徐匯的事。

“好不容易找着了,結果倆人見了面就吵,吹了唄!”

“哦……”看來那個女的還是個烈性子啊。

“你快去找你的新聞去吧,老子要上班了。”

兩人不慌不忙地搭電梯上了六樓,整層樓既安靜又不安靜。病房外面時不時地走過幾個媒體人模樣的人,空氣中瀰漫着藥水和八卦的味道。

司徒凌雲躺在特護病房裡,不怎麼動彈,腦子還算清楚,但不愛跟人說話了。

“老傢伙,你一個人躺在這裡,會不會想到我父母?”說着,柳御莞躺在了他旁邊的陪護的牀上,臉朝天,雙手交疊放在肚子上。

司徒凌雲的眼睛閃了閃,沒說話。

柳御莞也沒指望他回答什麼,自顧自地說:“我不會,如果不是前幾年每年都去祭拜,看看碑上的照片,恐怕我早就忘了他們的模樣。”

“我把你害成這樣,恨嗎?”她望着天花板。

司徒凌雲嘆了口氣,聲音無限蒼涼:“我知道我終有一天會落馬,但我沒想過會是你……這就是報應,我無話可說。”

“原來你也是相信‘報應’這個東西的。”柳御莞淡淡地道,“我是來跟你告別的,司徒御現在真的要隱居海外了。”

司徒凌雲眼一瞪:“你就這麼放下你打下來的江山了?!”

“哈哈,老傢伙我可不像你,我對這片江山無意。像我這樣一個不男不女的人,愛的人只有自己。自己想做什麼便去做。”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是放不下的了,“還是要感謝你,把我養到這麼大。雖然你並不是個好家長。”

司徒凌雲乾笑一聲:“還回來嗎?老頭子時日無多,你就不送我一程?”

“不還有司徒律在嗎

?有他就行了。”

“司徒律,這小子倒是跟我說起過喜歡你的事。你——”

“我什麼都沒跟他說。放心,我不會說的。”柳御莞在牀上慢慢閉上眼睛。

……

12月31日,司徒星嚷嚷着要去找柳御莞一起看跨年晚會、放煙花,司徒律沒辦法,只得陪她去,卻在坐進車裡的那一刻,兩人的手機齊齊收到一封郵件。而身處不同地方的維傑、葉軒情、柳芸、田因愔也幾乎是同時收到。

他們打開來看,無一例外是一個叫珍妮弗的人發的,但署名都是柳御莞。

每封郵件的內容都不同,有長有短,完整看過郵件之後,他們的表情一變再變,然後紛紛給這個珍妮弗回覆郵件,各種詢問。

珍妮弗早料到是這樣,便點擊了一下羣回覆,她只是負責傳話而已,不管有什麼事找她都沒用。她纔沒空管他們是什麼反應,羣回覆之後便立刻關了電腦,上飛機。這次來中國,她只有一個任務——幫助維傑發展本部。

各個廣場煙花絢爛,到處都是人們喜氣洋洋的聲音。

而這次跨年,註定有那麼一羣人不能開心地跨。

葉軒情找進司徒家,一把揪住司徒律的衣領:“這怎麼回事?她怎麼會招呼都不打就離開!”

司徒律不悅地反揪起葉軒情的領子:“我怎麼知道!你不應該心知肚明嗎?現在跑來質問我,你TM的是在尋求心理安慰嗎?”

司徒星聞聲跑過來拉開兩人,生氣地說:“你們兩個是有病嗎?哥哥剛走你們就打起來!”

“要不是他對她不好,她怎麼會離開?”葉軒情忿忿地。

司徒律大怒,這混蛋是從頭到尾都沒看清楚過嗎?他吼道:“你TM的別把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除了你自己,誰TM的看不出來她喜歡的是你啊!成天毫無顧忌地卿卿我我,根本就是你把她逼走的好嗎!”

葉軒情怔住。

維傑剛好載着田因愔趕過來,見到這種場面,一個默默地轉過頭,一個沉默不語。

“哥哥她,除了對我這個妹妹好之外,最在意的人就是你了!我剛轉學過來的那天,看到你坐在哥哥的副駕駛位置上,我就知道哥哥她是在乎你的。”司徒星眼中閃動着淚花,“哥哥不喜歡人靠她那麼近,也從不讓人坐她的副駕駛。”

怪不得……怪不得,剛開始司徒星和柳芸都對他坐在柳御莞旁邊表示了驚訝。

司徒星喃喃地,像是自言自語:“哥哥雖然被榮音稱作‘桃花君’,但她在送禮物這方面還真是毫無浪漫可言。她送得最多的就是吃的,老是給我送點心、蛋糕什麼的,基本上都不算十分貴重,也根本沒法收藏,但大多是她親手給我做的,有的是從外地帶回來的。”

“但她送你的是一條圍巾,我比你清楚,國內絕對是獨一無二的,因爲她專門去跟廠商談過了,買斷了那種款式的貨源。可你現在,不知把它扔哪兒去了!”

葉軒情一哽,那天和田因愔一起散步的時候,她說冷,他就把圍巾給她了,忘了拿回來。看了一眼田因愔,她呆呆站在那裡,很無辜。

實際上他們都很清楚,這件事站在田因愔的角度的話,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她是葉軒情所承認的女朋友,他們在一起無論有多膩歪也是他們自己的事。別說一根圍巾了,作爲她的男朋友,他即便是把命豁出去不要了都是理所當然。

但是人就是這樣,總是容易在感情上偏向比較弱的那一方,而柳御莞在她的這段感情裡,恰恰是和她的爲人不符的,弱得讓人心疼。

“我以爲……”

“你以爲什麼!”司徒律摟過泣不成聲的妹妹,皺着眉道。“她甚至都爲田因愔讓位了,不打擾你們,還不滿意?”

“可是她什麼都不說……”葉軒情垂了眼簾。

田因愔衝上去扶住葉軒情,狠了狠心,說道:“因爲她覺得自己不像個真正的女人,而且……她沒有生育能力!如果她真的夠愛軒的話,完全可以勇敢地說出來,何必悶在心裡,這樣會對誰好?”

旁邊的人聽了不啻于晴天霹靂,幾個人都愣住了。柳御莞原本不准她說的,但是她再也看不下去葉軒情這樣被人圍攻,爲了葉軒情,她什麼都不怕!

雖然一方面是自己最親最愛的哥哥,無論如何也是要袒護的。但是另一方面,田因愔是她的好朋友,對她也一直很好,她不想再說什麼來破壞她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了。

司徒星嘆了口氣,說:“你們不要去找哥哥,她不想見你們。”所以哥哥纔會一個人默默離開。

要受到怎樣的傷,纔會讓一個人連親人都想遠離、連家都不願回?她不知道,因爲她被哥哥保護得太好,但是她能夠理解哥哥的這種心情。

她在心裡默默地向一旁的田因愔道歉,因愔,對不起,你愛葉哥哥,這本身沒有錯。但是你不知道,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有多麼痛苦,尤其是當你想要得到他的心的時候。

要怪就怪這個男人吧,他太笨了,誰喜歡自己、自己喜歡誰都看不清;他也太壞了,因爲不敢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人,所以就找了個喜歡自己但是自己不喜歡的人充數。最後,大家都以慘敗收場。

她想起哥哥曾有意無意地說:“如果那個人需要的不是你,你再強大也是徒勞。如果你對那個人來說可有可無,那麼就不要再固執下去了。”原來,她是在說她自己。

時間回到幾天前。

柳御莞揹着個單肩揹包,戴着幾乎可以遮住整張臉的大墨鏡去向機場。正走着,身後傳來一個不確定的渾厚的男聲:“小六?”

柳御莞一怔,多少年沒聽過這稱呼了。一回頭,那體格健碩的壯漢卻看出她是女的,連聲說了“抱歉”,心裡邊還一邊嘟囔,這女人頭髮短得跟男人似的,怪不得老子會認錯!

柳御莞摘下墨鏡,壓低了嗓音:“大哥!”

壯漢反倒一怔:“真的是你?怎麼一轉眼變女的了?嗓子也沒以前粗了。”

柳御莞苦笑,被壯漢大力拍了兩下肩膀。兩人走進咖啡廳,她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壯漢笑道:“大老遠我就看見你了,一看那背影和走路姿勢就覺得是你,只是沒想到變化這麼大。老子還以爲認錯了!”

壯漢是柳御莞以前在外頭混的時候的大哥,這人全家都是混黑道的,爲人兇狠卻也熱情仗義,因爲不方便透露身份,所以她就取了“柳”字的諧音,壯漢就叫她“小六”。

“小六”這個稱呼在當時那個圈子裡也算是很有名的了,因爲一直沒人發現她是女的,大家恭敬地稱她爲“六哥”。她一身的傷也基本上是參與各個混戰的時候得來的,只是最近幾年忙着司徒家面上的事情,所以就跟大哥商量了之後,退了。

壯漢還記得她當初一點一點出名的時候,曾問她有沒有想過要退出,人怕出名豬怕壯,在這一行越是有名生命就越沒有保障。她當時說:“可能吧。若有離別時,無需相送,更不必再見。”

想不到他們現在竟以這種方式再次見面了。

“那你現在打算去哪兒啊?”壯漢喝了一口啤酒,聽柳御莞說了個地名,壯漢大笑着說正好順路,便決定讓她搭他的私人飛機過去。

柳御莞原本是想要用點手段混出海關的,現在看來,倒不用那麼費事了,而且這樣保密得多,當然一口答應了。

……

不久後,司徒律陪司徒星去打掃柳御莞的房子,因爲柳御莞不在,門緊關着,負責打掃的鐘點工不能擅自進去。

司徒星走進臥室,開始抖牀單、擦桌子,司徒律打來一盆清水放在書桌上,目光卻被旁邊書架上的一個包裝精緻的盒子吸引過去。

他小心翼翼地拿下來,吹走上面的灰塵,綵帶上貼着一張便利貼,看起來應該是貼了很久了,紙邊都有些泛黃。便利貼上面寫着“To小美人”。司徒星湊過來看了一眼,悶悶地說:“是給葉哥哥的。”

然後又走回去繼續收拾牀。

結果被單一掀開就露出一張小紙條,司徒星剛疑惑地拿起來,身後就傳來司徒律驚奇的聲音:“星兒,你來看看這是什麼?我在書架最上面那一層看見的。”

也是一張紙條!

不過司徒律的紙條上畫着一個甜甜圈,而司徒星看了

一眼自己手上的,寫着“ABCSEVEN”。

這什麼意思?司徒律把紙條翻來覆去地看,還想過是不是柳御莞用什麼民間秘法加工過的,最後終於把紙條對準外面的光線,隱隱約約看清紙條上面浮着的“4/5”。

伸手拿過星兒手裡的也用同樣的方法一看,上面是“1/5”。

“啊!我想起來了!”司徒星靈機一動,“以前哥哥總愛藏東西讓我去找,這個應該就是線索!”

司徒律點點頭:“對,那看來一共有5張,現在第一張和第四張都有了。”

“快找找剩下的吧,哥哥肯定是算準了我回到這裡來,不知道哥哥會給我藏着什麼東西。”說着,眼眶又是一紅。

兩人放下手中的活,開始認真找剩下的三張紙條。

最後司徒星找到兩張,司徒律找到一張,因爲畢竟還是司徒星對柳御莞藏紙條的習慣比較熟悉。5張都放在了桌子上。

“ABCSEVEN”

“LE”

“LE”

甜甜圈

“LOVE”

奇怪,兩張“LE”。

“她一般是猜什麼?拼音、數字,還是英文?該不會是俄語之類的吧,我不會啊!”

司徒星想了想,指着一模一樣的兩張紙條說:“這兩個應該分別取一個字母,一張‘L’一張‘E’……我想應該是拼音。”

“拼音啊……我也不擅長……”

“那你擅長什麼?”司徒星瞥他一眼。

“五筆!”司徒律嘿嘿笑着。

“ABCSEVEN,前面那個ABC應該是指字母表的意思吧……”司徒星捏起第一張,“那SEVEN就是……第七個的意思,G!”

司徒律隨手拿起自己之前找到的第一張,說道:“那我這個甜甜圈肯定就是O咯!”

“那最後一張呢?LOVE?”司徒星盯着司徒律。

司徒律卻也犯了難:“LOVE?難道是取其中一個字母?”

“呼——太難了!”司徒星一屁股坐到牀上。司徒律認真思索着,差不多就是G、L、E、O四個字母出來了,最後一個還難以確定。天哪,這到底是神馬?是個單詞?還是拼音?所有的憂傷情緒全部跑光,司徒律現在簡直想把柳御莞揪回來!走就走吧,還搞這麼多花樣,真是太急人了!

“算了,等會兒再想吧,先收拾了房間再說。”司徒星放棄了,“對了,你通知葉哥哥了嗎?”

“嗯。”司徒律點頭,“你這什麼哥哥,光給情人留了禮物,都沒咱們的份。”

這時桌子上的並未合上的筆記本電腦卻自動開機了,幽幽的光緩慢亮起,突然而來的“叮咚——”的開機聲把司徒兄妹都嚇了一跳。

兩人驚訝地對視一眼,坐到電腦面前。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簡單的三條線,彎彎的眼睛、彎彎的嘴巴。司徒律不由得吐槽:“連個表示臉的輪廓的圈都沒有。”

司徒星沒回應他的吐槽,專心看屏幕。

笑臉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自動打開的視頻窗口。

“哦!是哥哥!”

“唉——笨。”

一來就是柳御莞罵他們的聲音,然後纔出現了完整的人像,柳御莞在裡面笑意盈盈的,說:“第一個很容易看出來吧,G嘛,LE就是排個序而已——算了算了,答案是GELOU。剩下的,自己慢慢想。笨。”

最後一個竟然是U!ILOVEYOU……YOU的簡寫就是U!

話說完窗口就暗了下去,無論司徒星用鼠標怎麼點都沒辦法阻止。回頭看着司徒律,計算機專業的羅弦不在,只能看看司徒律有什麼辦法了:“二哥——”

“你哥哥好像很擅長電腦方面的事?”

“不也是你哥哥嗎?”見他好像一點也不着急的樣子,司徒星嗆了他一句。司徒律一哽,然後說道:“既然我們倆都對這些一竅不通,那隻能等會的人來唄!不過我看這電腦說不定還會有其他的東西。”

司徒星拍他一下:“好了!快去找東西吧!G、E、L、O、U……”

“拼音?”

“分開來看,GE、LOU,應該是……閣樓?”司徒星不確定地說。

“肯定是!”絲毫沒有頭緒的司徒律當然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話音未落便向外面走去,司徒星疾步跟上。

讓兩人大爲吃驚的是頂樓竟然沒有安電燈,倆人只好打着手電筒摸索着找到閣樓的位置,司徒星抓緊司徒律的衣服下襬,冒了一句:“我怎麼感覺有點嚇人啊~”

司徒律渾身一震,安慰說:“沒事的,這是個現代化的社會,我們要做一個唯物主義者,要相信科學、相信佛祖!”

……現代化的社會……唯物主義者……科學……佛祖?!?!?!

司徒星已經無力吐槽自家這二哥的神經之粗。

“不過,她是不是在耍我們啊?”

“怎麼了?”司徒星湊上去看。

“這上了鎖的!要暴力突破嗎?!”司徒律瀕臨暴走。

“呃……”司徒星突然想起來什麼,“對了,之前我生日的時候哥哥不是沒來嗎?她讓維傑哥哥給我送了點心和禮物過來。禮物盒的底部就有一顆鑰匙,當時我問維傑哥哥這是來幹嘛的,他說他只負責送東西,不知道這裡面是什麼。不過既然是哥哥送給我的,他說以後總會派上用場的吧。原來是用在這裡……”

原來從那麼早開始,哥哥就在計劃出走的事了。

“帶了嗎?”

“嗯嗯。”司徒星一邊說一邊從手包裡掏鑰匙,掏了半天,司徒律才終於能把鑰匙拿到手裡。

果然是這顆鑰匙,鎖“咔嗒——”一聲就開了。

這閣樓裡面居然有電燈!門旁邊垂下來一根長長的繩子,輕輕一拉,整個房間都亮了。司徒星和司徒律卻都愣在了門口,沒進去。

地面是木板、天花板和牆壁都貼了冷色花紋的壁紙,窗子附近有一個書桌,書桌上有很多書、本子、筆,椅子規規矩矩地推進了桌肚子,百葉窗嚴絲合縫地遮住了外面的一切陽光,水晶吊燈的亮光撒遍了每一個角落,書桌後面是一張榻,隨時可以用來休息,除了這些就是隨處擺放的大大小小的禮物盒了,有的小得像戒指盒,有的大得像是用來裝電飯煲的。

司徒星呆呆地繞過地上的禮物,走到書桌旁,桌面上貼着一張便條:

給星兒的禮物,每年一個,標了號的。給其他人的禮物在抽屜裡,只有今年的,算是給他們的新年禮物。

司徒律接過便條看了看,長長地嘆了口氣。司徒星看着一屋子的禮物,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笨蛋哥哥,花那麼多心思做這麼多禮物,一定很累吧?還有,每年一個,這得送多少年去了,是準備再也不回來了嗎?不要這樣……

司徒律輕輕打開抽屜,裡面果然有自己的一份,拆開包裝紙,盒子上面也有一張便利貼:

律,星兒就拜託你了,公司的事多聽聽老頭子的建議。還有,早點找個女朋友吧。

司徒律笑了笑,把便利貼整整齊齊折起來,揣進褲兜。心想,這個女人,走就走了,還那麼多話。既然有那麼多放心不下的事,還走什麼?

過了一會兒,葉軒情看到了司徒律發的短信,火速趕到,從司徒律手裡接過盒子時,感覺整顆心都有些顫抖。

“她果然還是心裡有你。”司徒律的口氣頗有些酸。

葉軒情小心翼翼地撕開包裝,打開盒子,裡面竟然是個音樂盒!純木製的,看起來應該是人工雕刻而成,沒有上漆。音樂盒外部沒有雕龍畫鳳,而是刻了許多葉子,很多大大小小的、不重樣的葉子,另外還有些華麗的裝飾花紋。

“一定是哥哥親手做的!天哪,哥哥至少有十年不曾刻東西了!”司徒星驚呼,此前她見過的柳御莞的唯一的作品,是在她十歲生日的時候,柳御莞送她的一隻上了色的活靈活現的木鳥。

葉軒情打開按鈕,裡面傳出悠揚的鋼琴曲,是第十四號鋼琴鳴奏曲,也可稱作月光曲,據說是音樂大師貝多芬與他的女友相愛的見證。

三人一陣沉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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