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軒情獨自坐在偌大的辦公室裡,手中把玩着線條早已被磨得很柔和了的木製音樂盒,,手指無比熟悉地放在開關的位置,按下開關,音樂緩緩播放出來。
他把它放在桌角,轉身去取文件,準備一邊聽一邊工作,卻在迴轉身正欲坐下時不小心把旋轉椅推到了桌邊,正好碰掉安靜呆在桌角的音樂盒。
他大驚,扔下手中的文件就撲過去想要接住音樂盒。但是他慢了一步,音樂盒沒接住,文件也紛紛揚揚地散落一地。
他趕緊拾起音樂盒,竟然磕斷了一個角!心痛不已。打開開關音樂竟然放不出來了!心更痛了。
葉軒情心裡不住地後悔沒有把音樂盒放好,不住地罵自己笨手笨腳。唉,可是怎麼辦呢?那些搞維修的人爲了弄好音樂播放,一定會把它弄得千瘡百孔。這是柳御莞親手爲他做的東西,他不想讓它變得千瘡百孔,同時心裡還有個聲音在吶喊着:“不要讓別人碰!”
他試着拆開音樂盒,想試試能不能自己修好。
很幸運,他成功地拆開了音樂盒,在音樂盒沒有一絲損耗的情況下。可奇怪的是,他在音樂盒內部發現了一樣東西,正是這個東西導致音樂沒辦法播放。而這個罪魁禍首竟然是:內存卡!
音樂盒裡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一張內存卡,難道……是她以前故意放進去的?!
他趕緊把內存卡插進電腦,打開之後發現只有一個視頻文件,他懷着忐忑的心情點開,裡面出現的人果然是柳御莞!
她坐在沙發上,看擺設像是賓館。而他記得的她最後的一次出差應該是去法國那次,她一回來兩個人的關係就僵了,但是也是她回來的那天晚上,他知道了她是女人的事實。
她那麼早就想着要離開了嗎……
柳御莞似笑非笑地對着鏡頭說道:“嗨,小美人,當你看到這段視頻的時候我肯定已經不在你們身邊了。你們一定有找我吧?哈哈,不聽話,你們找不到的。”
是的,五年來他從未停止過尋找,國外甚至有一支專門尋找她的隊伍,而他想起她曾說過她父母的事,然後又派了一撥人在國內大江南北地毯式搜索。但兩邊發回來的結果都一樣:找不到。
“這個音樂盒怎麼樣?我親手做的哦。在法國普瓦捷的D.I.Y店,那家店的女店主很漂亮,男主人會給音樂盒上弦,他們的兒子喜歡在海邊騎大象,很可愛的一家子。”
所以你希望你有那樣一個簡單而開心的家庭嗎?
“榮音和藤原結婚了,走之前沒有告訴你們。對了,星兒結婚的時候記得把消息放在各國的每個出版社的娛樂報上,這樣我纔有可能看得到,因爲我也不確定我會在哪個國家。”
這個……瘋子!地球這麼大,別到處亂跑啊!你一個女人家家的,太不讓人放心了!不過,雖然榮音和藤原結婚時沒有告訴他們,但是沒過多久他們也都知道了,看來,是自己看到這段視頻的時間太晚嗎……
“不用擔心我在國外生活得怎麼樣,我的生存能力十分強,相信這一點柳芸十分清楚。小美人你要好好和田因愔在一起哦,纔不枉我努力撮合你們。”
真是的,就只有這些想說的嗎?能不能刪掉最後那句話啊,他跟田因愔分手已經五年了。
可是又捨不得刪,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直到門口響起秘書敲門的聲音。
秘書驚訝地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地面,奇怪,那個音樂盒怎麼在地上散架了,平時老闆那麼寶貝那東西,連負責打掃的清潔阿姨都不許接近。
但她還是迅速恢復正常,報告正事:“有封從法國寄過來的郵件,柳芸柳小姐誕下一子,請您前去赴宴。”
柳芸生兒子了?他記得柳芸跟亞當斯頓就住在法國,不過不是普瓦捷,而是米盧斯。直覺告訴他,法國一定會有什麼線索。
法國……他來了!
同行的還有司徒星和珍妮弗,維傑和珍妮弗不能同去,因爲公司大了就不能沒個主事的人在。不過司徒星和珍妮弗都只住一晚就回國,而葉軒情藉口有事要辦,便留下來了。
柳芸生下這個孩子其實挺不容易的,之前隨亞當斯頓回來的時候,兩人無疑齊齊承受了家族的怒火,也因此一直沒能順利結婚。固執結婚後半年,她懷了孩子,但被弄流產了。亞當斯頓把她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以自己的生命作爲威脅,最後兩人離開了家族的監視,搬出去住了。漸漸地,兩人同家族的矛盾不那麼激烈了,柳芸在休養了三年之後才懷孕,終於現在生下一個兒子。
在孩子被扼殺在肚子裡的時候柳芸能夠堅強地繼續同家族奮鬥,並且一如既往地相信着亞當斯頓,與他並肩戰鬥。不得不說,柳芸真的是個很堅強的女人,而她這樣堅強而獨立的性格毫不誇張地說是拜當年的司徒御所賜。
柳御莞出走的事她知道,因爲她也在那個時候收到了珍妮弗代發的郵件,畢竟是一個女人單獨去“闖蕩江湖”,席間衆人問她怎麼看待,她淡定地說:“御的安全問題你們完全不必要擔心,她只是心情太差了,所以纔去流放自己。只是你們需要擔心的是,她可能會永遠不回來,也有可能回來之後再度消失。”
衆人面面相覷。
“那裡就那麼不值得她留戀嗎?”葉軒情冷着臉問了同當年一樣的話。
柳芸看了他一眼,說:“或許你們看不出來,御其實是個極度需要溫暖的人,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小時候我是跟着她進的黑社會,她總是衝在前面,極少讓我受傷,正因爲她是個缺乏溫暖的人,所以才更明白那對於孤獨的人來說有多麼重要,於是她願意成爲我的溫暖。”
缺乏溫暖的……孤獨的人……
“當時老大看得起她的狠勁,待她很親熱,其他的小弟都尊稱一聲‘六哥’,她也對老大很敬重。後來她自願爲老大挨下那幾乎致命的一刀,一是爲了退出,二就是爲了報答老大的知遇之恩。”
司徒星驚恐地捂住嘴巴:“哥哥還去混了黑社會!”怪不得身上那麼多傷。
“是啊,大多數時候是逃課去的,有時候晚上也會偷偷溜出去。但是她的學習成績還是那麼優秀,很厲害吧!”柳芸從來不吝對柳御莞的讚美。
“我也是很厲害的。”亞當斯頓在一旁不滿地道。
柳芸摟住他的腰,笑了:“嗯,你也很厲害。”
葉軒情看那夫妻倆你來我往的,不禁默然。自己好像從來沒有溫柔地對她說過什麼話吧?很多時候甚至連和顏悅色都談不上,可她仍舊那樣包容他。
在他的印象裡,她從未對他狠聲厲氣過。所以說,一直以來都是他在有恃無恐。
第二天,司徒星和珍妮弗回國,而他坐上了去往普瓦捷的飛機。
苦尋兩天無果,終於接到亞當斯頓的救命稻草般的電話:“我知道一家店,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店名就叫‘D.I.Y’,我家有幾件小型手工製品就是在那家訂製的。”
葉軒情喜出望外,按照亞當斯頓的描述左拐右拐找到了名叫“D.I.Y”的手工製品店。
從外面看,平淡無奇,但是在陽光的照耀下看起來有溫暖的感覺。一走進去就看見一男一女正在忙活着給一個大件瓷器的坯體素胎上進行彩繪,門一推就有風鈴響,女店主擡起頭來:“sir,anyrequire?(先生,有什麼需要嗎?)”
女店主一頭金色長髮,小卷,藍色的格子圍裙圍在腰間,面孔乾淨、眼神明朗;男店主棕色短髮,海藍的眼眸很深邃。他不得不承認,外國男人大多長得比較有型,無論是從線條上還是體格上來說。
“Pleasedoyourthingsfirst,I’llwaitforyou.(你們先忙你們的,我等你們。)”葉軒情在旁邊坐
下來,看牆上的東西和他們正在做的事。
女店主也不介意,重新彎下腰去上塗料。
瓶身已經用細細的黑線描出了線條輪廓,現在他們只正在按照圖紙上的顏色均勻地塗上顏料,仔細看了看他們一旁擺着的花樣,是俄國畫家克拉姆斯柯依在1880年發表的名作《月夜》,世界四十名畫之一,現藏於特列恰柯夫美術館。畫中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子倚在樹下的椅子上,月色朦朧,盡顯哀傷。
店裡生意一般,一下午除了葉軒情都沒有人來,葉軒情也只是很安靜地坐在一邊看着。沒有人打擾,夫妻兩人專注地工作着,絲毫不管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着,直到夜幕降臨店裡的光線暗了,兩人才直起已經僵硬的腰,然後去開了燈繼續工作。
葉軒情還是坐在原處,一動不動地看着。
在當地時間8點剛過的時候,夫妻兩人終於完成了彩繪,把坯體推進了工藝室,進行釉下彩的最後一道工序:燒窯。
男店主在裡面做着燒窯的工作,女店主進去洗淨了手出來,見葉軒情仍有耐心地安靜地坐在凳子上,知道對方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而且也是很有涵養的人,便開口說道:“Excauseme?(打擾,請問有什麼事?)”
葉軒情回過神來,站起來問道:“請問,你認識一位叫司徒御的先生嗎?”(注:兩人對話皆爲英文,就不一一翻譯了)
女店主偏着頭想了想:“中國人?”
“對,大約在六年前,有沒有這麼一個人來過?”
“噢,太久遠了,我記不得。”六年前的事不是所有人都能一一記得清楚的,何況他口中的司徒御只是個客人,人來人往毫無特別。
葉軒情從紙袋裡拿出他視爲珍寶的音樂盒,放到女店主面前問道:“那,你認識這個音樂盒嗎?”
女店主接過音樂盒,略想了一下就驚喜地說:“噢!我記得它,我記得那位先生,只是他沒有告訴我他的名字,所以我一時不知道你說的司徒御是哪位。”
葉軒情大喜過望,問道:“那你知道他當時有留些什麼話嗎?”
女店主想了想,搖搖頭:“不過,我聽他說這是送給他女朋友的……”怎麼現在在一個男人手裡?
葉軒情的臉可疑地紅了下,心裡五味雜陳:“他現在失蹤了,所以我想來找找有什麼線索。”
“失蹤?”女店主很驚訝,“怎麼回事?”
“其實說是失蹤也不太貼切,總之就是他離家出走了,我們現在在找他,但是找不到。”
“這我就無能爲力了,作爲一個跟他只有一次簡單交易的陌生人,他怎麼會跟我說什麼呢?”
葉軒情想了想:“請您把記得的見到他的一切告訴我吧。謝謝。”
反正時間不早了,沒有其他客人來也要關門了,女店主欣然答應,泡了兩杯熱咖啡,坐下來把她能記得的同他娓娓道來。
不過聽完了來龍去脈之後,葉軒情對於柳御莞現在身在何處仍舊毫無頭緒。聽描述,柳御莞似乎在那時對那個棕發小男孩很有好感,但是她自己卻沒辦法生孩子。
晚上十點,葉軒情沒有回酒店,而是獨自去了酒店附近的酒吧。
坐在門口的位置,遠遠地看着看起來是亞洲籍的駐唱女歌手在臺上彈着吉他,唱着他聽不懂的法語歌。
酒吧裡除了他,應該只有那位女歌手纔是亞洲籍了,兩人不期然對視了一眼,他明顯地看到女歌手的眼神亮了亮,臉上也露出笑容。周圍很多人都是熱熱鬧鬧的,但他獨坐在角落裡氣壓很低。
“Hey,boy!”有穿着熱辣的外國妹子主動走過來跟他打招呼,葉軒情只是淡淡看人家一眼,又低下頭去喝自己的酒。妹子見他對自己愛理不理,便放棄了,回到舞池繼續同其他男人跳舞。
坐了半個小時左右,駐唱歌手換人了,女歌手抱着吉他站起來,同來換班的男生笑着說說話,然後收拾了自己腳下的東西走進後.臺。
換上來的這個小夥子是個外國人,眼窩深陷,鼻樑挺直,嘴脣微薄,看起來陽光有活力。
背靠在沙發上,微醺的他幾乎將自己陷進柔軟的沙發裡,不一會兒就感覺到有人坐到了他身旁。
“Hello,areyouAsian?(你好,你是亞洲人嗎?)”
他睜開眼睛,是之前在臺上唱歌的那個女歌手,他回道:“Yes,Chinese.(是,我是中國人。)”
女歌手更驚訝,用中文說道:“我也是!”
宋代詩人洪邁說,舊傳有詩四句夸人得意者雲:“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掛名時。”
他們雖說不上是故知,但總也算是“老鄉見老鄉”吧。
葉軒情笑了笑:“喝點什麼?我請你。”
“Beer!”
葉軒情挑眉,啤酒?但還是招來服務生給她要了一大杯啤酒。
“你喜歡喝這個?”葉軒情見她一喝一大口,眉毛都不皺一下,還是忍不住發了問,在他看來,啤酒這種飲品看着就很難受,喝起來就更難受了。
“還不錯啊!給一樣的錢啤酒可以多喝一些。”女歌手俏皮地眨眨眼,“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葉軒情想了想:“你叫我Peter吧。”
“你好,Peter,我叫薄荷!”薄荷拿起啤酒杯跟他象徵性的地碰了碰,然後一飲而盡,熟練地吩咐服務員加酒。
“在這裡留學?”看起來應該還是學生的年紀,普瓦捷的話,他聽說過一個普瓦捷管理學院挺出名的。
薄荷笑了:“只是在這裡旅遊,我在巴黎高等商學院留學。我喜歡到處跑,再過三天我就要奔向下一個地方了。”
葉軒情毫不掩飾他的驚訝:“這麼大的一個城市,逛得完嗎?”
薄荷把隨身帶的吉他往沙發裡面推了推,免得掉下來,回答:“不用逛完,我只是喜歡到處走一走而已,要是每座城市都大大小小的地方都逛完的話,我想我要花很多年在法國這一個國家了。”
“倒也是。”葉軒情笑了,“每天都走不一樣的地方,看不一樣的人,這種感覺一定很棒吧。”他想到了這五年來一直行走在不同地方的柳御莞,可能她們都是帶着一樣的心情來看這個世界。
薄荷又喝了一半的啤酒,說道:“大部分時候是很棒的,除了有時候會遇到一些心懷不軌的人,或者是有時候吃飯後才發現錢包被人偷了,再或者是看上了很喜歡的東西,但是買了之後才知道被人賣了高價等等。”
這些事別說國外了,國內也很常見。
“不過對我來說無所謂,打架我不怕,小偷我遇到過,被我打慘了,東西買貴了就更不怕了,我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何況我自己也會賺錢。”
葉軒情朝她豎起大拇指,這樣的女孩兒走哪兒都不怕吃虧,現在他更相信柳御莞是很安全的了。
“大家都是出來討生活的,我在這個人這裡買東西買貴了,那就說明我一定會在其他地方賺回來。而賣東西這個人一定就會在另一個地方栽跟頭。我不相信上帝,我信神,神在清醒的情況下是公平對待所有人的。”
柳御莞是個什麼都不相信的人,她甚至不相信她自己。
“你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爲了找一個人。”
“嗦噶——女的。”
“聰明。”
“看來是沒找到。”
“對,她藏得太深了,什麼線索都沒留。”
“要是真躲你的話,怎麼會留線索。”
“嗯,她說不要找。”
“那你還找?”
“她從來不聽我的話,我爲什麼要聽她的話。”
“真是
個別扭的男人。”
“呵呵,你說話還真是委婉,她都直接說我幼稚的。”
薄荷一口喝盡啤酒,表情認真:“你很喜歡她?誓不找到不罷休?”
葉軒情剛纔又喝了酒已經醉了,眼前有些模糊,點了點頭。
“葉先生,你未免太執着。”
葉軒情聽到她說出自己的姓,還來不及問她是怎麼知道的,薄荷又說:“看在你那麼傻但是那麼漂亮的份上,我就幫你這一回吧。”
What?
“那個……你怎麼知道我姓葉?”他的思維還停留在上個問題。
薄荷麻利地抽出他的錢包喊來服務員付了帳,然後把錢包丟回給他:“下次不要在陌生人面前喝醉,沒那酒量就別買醉。博特朗格是國內數一數二的貴族學院,我去玩過,聽說過你的鼎鼎大名。”
葉軒情正要擡頭說一說她,明明比自己小卻反過來教訓自己,但是實在是不勝酒力,眼一翻,昏睡過去了。
迷濛中感覺有人嘆了口氣,然後是自己的身體被搬動的感覺。夢中似乎聽到誰說了句:“柳御莞,對不住了哈,你還是早點出現吧,不然這笨蛋以後沒那麼好的運氣次次都遇到我哦!”
是誰?!竟敢罵他笨蛋!
這笨蛋都沒想到,之前薄荷還裝作不認識他來着。
宿醉的代價就是早上起來口乾舌燥加頭疼,喝了口溫水緩一緩,葉軒情發現自己還穿着昨天的襯衫和褲子,於是在洗了個澡之後他收拾東西準備回米盧斯了。
路過前臺時,忍不住去問了問前臺小姐:“昨晚,我是自己回來的?”簡直不敢相信。
前臺小姐抿着嘴笑:“是一位小姐把您送回來的,送到之後就走了。”
原來是薄荷送他回來的,那麼好心?
“她有留下什麼話給我嗎?”
“沒有,先生。”
拖着行李,他去了昨晚的酒吧,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薄荷,於是找來老闆問,老闆說昨晚結了工資就走了。葉軒情想他記得昨晚她說過她在巴黎高等商學院留學,有必要的話就去那裡找她!
這個笨蛋,竟然沒懷疑下薄荷是不是隨口說的。
回到米盧斯。
“怎麼樣,有進展嗎?”柳芸急切地問。
“沒有。”葉軒情搖搖頭,也是一臉沮喪,“那個女店主只說她的確來過,音樂盒也是柳御莞親手做的,但在這之後就沒有聯繫了,更別說她現在身在何處這種事。”下意識地沒有說出薄荷這個小插曲。
柳芸失望地嘆氣。
“女店主說,那是她見過的最精緻的木製的音樂盒,還說她是個帥氣逼人又彬彬有禮的紳士。而且,看起來,她很喜歡孩子。”
喜歡孩子……柳芸遲疑地說:“那她會不會因爲我生了孩子寄信回來給我?”
葉軒情眼睛一亮:“有可能。”
於是他收回了之前想好了的辭行之詞,準備在這裡多留幾天,看看會不會有什麼消息。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叮咚——”一聲。
柳芸幾步走過去打開門,門外是個送快遞的小夥子,見了這麼漂亮的女人直樂:“您好!請問您是柳芸女士嗎?您的快遞,請簽收!”
柳芸點頭簽了字,接過不大不小的快遞盒子,在發件人信息處一看,竟然是個不認識的男人的名字——“羅比”。亞當斯頓拿來剪刀拆開,裡面竟然是一串用貝殼製成的風鈴整個風鈴除了用來銜接的細麻繩之外就只有大大小小的純白的貝殼,最上面的用來懸掛每一根麻繩的貝殼呈扁平狀,而下面垂下來的貝殼幾乎都是螺旋狀的。
“真好看。”柳芸忍不住讚歎。
風鈴拿起來之後底下有張卡片現出來,亞當斯頓拿起來,翻開,操着中文念道:“苦盡甘來,恭喜……柳、御、莞!”
葉軒情首先激動地搶過來,上面真是她的字跡!
苦盡甘來,恭喜。——柳御莞
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暫時忽略了爲什麼發件人是一個叫“羅比”的人這件事。
亞當斯頓:“這封快遞沒有發件地址。”
柳芸:“這個叫‘羅比’的有可能是假名。”
亞當斯頓:“這家快遞是全球快遞,所以那女人有可能離這裡有半個地球那麼遠。”
柳芸:“要不然,問問剛纔送快遞的那個人?”
說了這半天終於有辦法了,葉軒情迅速追出去,還好那人還沒走遠,但是等到葉軒情快跑近了的時候,那小夥子一躍上了快遞車子,並且很快啓動開走。
雖然車子越開越遠,但是這麼不容易得來的機會,葉軒情怎麼可能輕易放棄。默默記下車牌號,當即轉身跑回去,亞當斯頓從樓上扔下一把車鑰匙,葉軒情眼疾手快地接住,直衝進車庫,開着亞當斯頓的車就追了出去。
亞當斯頓的車子配置不僅齊全,還挺高檔,可能是柳芸建議的,車裡竟然有追蹤功能的儀器。
點開路況直播,輸入快遞車的車牌號,馬上就找到了那輛車的具體位置。
一路飛車過去,終於在紅燈面前攔住了送快遞的小夥子。
奇怪,剛剛亮起的綠燈怎麼會馬上又變回紅燈呢?看了看一旁的人行道是綠燈,真是奇了怪了!司機摸摸腦袋。
葉軒情也發現了這個時機,腦海中突然就浮現出薄荷的那句話“看在你那麼傻但是那麼漂亮的份上,我就幫你這一回吧。”但是又馬上否定,明明還是個學生,怎麼會動得了法國的交通系統,一定是人家的系統出錯。
雖然這麼說服着自己,但是潛意識裡還是覺得一定跟薄荷有關。
開車的另一個小夥子不理解地看着這個狂追他們車的男人,看着他氣喘吁吁地要求他們下車,心想,這男人是瘋了嗎?難道是想搶快遞!趕緊準備好向總部報告。
而站在快遞車子面前擋路的葉軒情氣喘如牛,國內還有大量工作正等着他批示,他老爹也在催他,心裡則在想,去他的工作吧!自己老爹還年輕,讓他先操心着。自己趕緊給他把兒媳婦找到纔是正經!
“啊切——”遠在國內的葉太太沒由來地打了個噴嚏,“C市這天氣啊,還真是陰冷得很,大夏天的也下大雨。”
旁邊的葉父默默喝了口熱茶,嘀咕着:“這小子跑了好幾天了,也不知道回來,不就是朋友生了個孩子,看一看、送點東西就早點回來吧!真是……”
“你看兒子的朋友都生孩子了,咱兒子連個女朋友都還沒有,真是讓人着急!”
“急什麼,好的總是在後面,咱兒子這是眼界高,纔不像別人家的孩子一樣隨意。別什麼歪瓜裂棗都往家裡帶。”
葉太太“切”了一聲:“我看那個田因愔就挺好的,長得標緻,又聽話,哎,她哥哥還是一天公司的總經理!”
葉父點點頭:“那個一天公司最近幾年風頭正盛,早些年我就說那是支潛力股,果然現在發展得挺好。”
葉太太對他自己誇自己的行爲不屑一顧,又聽見自己丈夫說:“不過田因愔這個孩子吧,就是缺點大家風範,之前啊,我看那一天公司的總經理就不錯,人漂亮、有能力,處事殺伐果斷,以後那倆人一定能互相扶持。可惜啊,早些年就說出去旅遊了,現在也沒點消息,總經理的位置也拱手讓人了。”
“不好不好!”葉太太皺眉道,“那個女人太強勢了,軒兒性子比較冷淡,以後咱兒子一定會被吃得死死的。不好不好。”
這個柳御莞她也知道,軒兒的畢業會上來過,人確實是很漂亮,身材也很高挑,但根據她的瞭解,這個這麼年輕就做了總經理的極有能力的女人是很強勢的。
她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寶貝兒子落入另外一個女人的掌握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