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隆冬不曾孕育春回(一)
屋子內衆人分爲兩個陣營,一片僵持不下。蘇米勢單力薄,小臉緊繃,如今這般局勢,去與不去都是騎虎難下。
“米米,我們回去吧。”葉拓走過來,淡定地說道。
司漠一直坐在沙發上沒有動。
蘇米看了司漠一眼,然後咬脣點了點頭,跟着葉拓往外走。
“我在司家等你。”司漠擡眼,淡漠地開口,他說的很是肯定。
蘇米身子一震,沒有說話,跟着葉拓出了會所,她腳步纔有些虛浮,伸手扶住了他。
“沒事吧?米米,你放心,不會有事的,不行我們走法律程序。”葉拓說道。
法律程序?蘇米微微苦笑,司家那般的家大業大,就算走法律程序,她也沒有勝算,一是她沒有經濟實力,二是他們沒有婚約,孩子極有可能會被判給父親,更別提一旦對簿公堂,司家怎麼可能不動用私人力量。
這個孩子,難道她真的留不住嗎?蘇米被這個消息衝擊得有些晃神,抓住葉拓的衣袖,低低地說道:“我們走吧。”
她的臉色極爲的難看,葉拓有些擔心,立馬開車帶她回去。
兩人剛到公寓,葉拓的電話便響了起來,他走到一邊書房去接電話,聲音是刻意地壓低了許多。
蘇米依舊隱約能聽見他低低地說道:“...你們撐住....我會想辦法。”
“已經有了證據?我知道了......”
蘇米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着他接完電話,出來微笑地說道:“你早些休息,會沒事的。”
蘇米垂眼看着自己的腳尖,許久,淡淡地說道:“司家威脅你了?”
葉拓語噎,剛剛的電話對他極爲的不利,之前司家一直是不徐不疾地拖垮葉氏,就在他們回來的路途中,司家已經發動了猛烈的攻擊,不僅針對葉氏,就連他當初幫助葉玉鬆洗黑錢的事情也被揭發了出來。
葉拓走到她面前,輕輕地按住她有些發冷的手,微笑地說道:“相信我,米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蘇米看向他的眼睛,平靜、深邃、含笑,她猛然閉眼,起身轉過身去,低低地說道:“我去休息了。”
她沒有看葉拓,進了客房,關上門,靠在門後,輕輕地撫摸着肚子裡的孩子,呆立了許久。
第二日,蘇南被各大材料商追債,葉拓接受調查,被拘留。
她坐在公寓裡,看着冬日的暖陽慢慢地沉下去,然後收拾好東西,打電話給司漠。
司漠接到電話,只淡淡地點頭道:“我讓司機來接你。”
她一人站在寒風中,拎着簡單的東西,等着司家的司機來接她。天上沒有星星,只有一排排的路燈照亮拉長路人的背影。
昏黃的路燈照亮她的半邊側臉,蒼白、明亮、灰暗夾雜在一起,瞧不出喜怒。
她打電話給蘇南,聲音有些沙啞:“我去司家了。”
蘇南的聲音透出一絲的喜悅,連忙說道:“真的嗎?蘇米,蘇家有救了。”
蘇米閉眼,一直以來她都以爲是自己毀掉了蘇家,可隨着真相一點一點地揭露,她才恍然大悟,她不過是成了陰謀的替罪羔羊。多年來的內疚與悔恨無處可依,她的人生已經被毀滅的差不多。
“如果有一天爸醒了,告訴爸,我很愛他。”蘇米看着路燈下的陰影,淡漠地開口,聲音被寒風吹散。
蘇南在那一頭聽着情形不對,連忙說道:“你想做什麼?蘇米,你別做傻事。”
蘇米淡淡一笑,脣角勾起一個弧度,涼薄地開口:“對不起,蘇南,我曾經真心希望我們能如兄妹一般相親相愛,可我已經盡力了。”
這是她能爲他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往後她便無親無故,再無一個叫做蘇南的哥哥。
她掛斷電話,眼中似乎有什麼在剎那間灰飛煙滅了。她用盡一切力氣去彌補自己對蘇南的傷害,事實證明,她也是受害者,而蘇南則從未將她放在心上過。她如今再也沒有能力去幫助他,她付出了她的一切。
也許他們之間註定今生都是這樣漠然相處的人,比陌生人還不如。
很快,司家便來了。蘇米上了車,在車內閉目,靜靜地聽着風颳過窗戶的聲音。許久,司機提醒她。
“蘇小姐,到了。”
蘇米點頭,下車。重新回到司家,司家門前,依舊燈火輝煌,唯一不同的是,司家的正廳透出了光亮。
以往,司家老爺子不在家,司漠等人用的都是偏廳,關閉了正廳,只有老爺子在家或者司家有重大事件時纔會啓用。
蘇米依舊從偏廳進,只見偏廳的壁爐前,司漠背對着她和一個帶着老花鏡,精神抖擻的老人說着話。
司家老爺子穿着刺繡的唐裝,撫摸着手上的柺杖,坐在偏廳內,聽着司漠說話。司炎坐在一旁,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樣,很是正緊地聽着。沈翹緊挨着老爺子坐着,第一個看見她進來,不禁挑了挑眉,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李管家見她站在門口,連忙對偏廳內的衆人提醒了一句,說道:“老太爺,蘇家小姐來了。”
司老爺子聞言,淡淡威嚴地應了一聲,說道:“讓她進來。”
從始至終,沒有人擡眼看她。
蘇米冷笑了一聲,走進偏廳,站在衆人面前,淡淡地說道:“司老先生,我是蘇米,是令孫讓我前來司家的。”
她簡單地問候,自我介紹以及說明來意。 百度嫂索妙筆閣 一愛成魔
司漠擡眼,淡淡地說道:“爺爺,我請蘇小姐來家裡住一段時間。”
司老爺子這纔看向蘇米,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眼神甚是犀利,暗藏着歲月沉澱的閱歷,看着蘇米,淡淡點頭道:“那就住上一段日子。”
沒有人提及她肚子裡的司家骨肉,司家人打太極的功夫以及輕描淡寫的功夫很是高深。
“李叔,麻煩你安排蘇小姐住下來。”司漠說道。
蘇米跟着李管家上樓,走到一半,沈翹搖着司家老爺子的手,說着近期有趣的事情,逗得老爺子很是歡悅。她從樓梯上看下來,只覺得這爺孫幾人其樂融融的相處模樣如同一幅精緻的畫面,外人根本無法插入。
沒有人說明她的身份,沒有人安排她的何去何從,她在司傢什麼都不是。
蘇米垂眼冷笑了一聲,她早已習慣人情冷暖,涼薄似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