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往前走吧,不要回頭(二)
褪去了葉總的頭銜,葉拓其實是個很健談風趣的人,言談中很快就令一干人等折服,唯獨蘇米默默地吃飯不言語,當年她早就見過了他機智幽默的一面。她那時也算是眼高於頂的,如同被關在象牙塔裡的公主,若是一般尋常的男子又怎麼會讓她傾慕,捨得拋棄一切呢。
蘇米見衆人驚歎的目光,有些神情恍惚,那時她初見葉拓便被他俊逸的外表吸引,更何況這個長得好看的男人有着滿腹的激情和熱血,他從小就混跡於社會,天資聰穎,無所不懂。跟他相處的時光,他每時每秒都帶給她新奇和驚喜,帶她體驗不一樣的人生,那時她以爲他是她生命中的太陽,每一天都是充滿未知與激情的
。
蘇米猛然放下了餐具,起身去找洗手間。她不能回憶,可是往事不放過她。
蘇米進了洗手間,看了看有些發紅的眼,努力地用水清洗一下,平息情緒,出了洗手間。
“剛剛,你想到了什麼?”洗手間外,葉拓靠在牆壁上,見她出來,淡淡地開口。他不笑時,臉色便透出了一絲的疲倦,看着蘇米,讓她看清他所有僞裝後的真實的自己。
“想到了過去?”葉拓見她不說話,有些煩躁地解開袖釦,他在等着她回答。
“我只是想到了愚蠢的自己,別無其他。”蘇米淡漠地開口,錯過他往餐廳走去。
葉拓猛然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按在牆壁上,困在自己的懷抱裡,一個晚上粉飾太平的面具瞬間被撕裂。
他極度地剋制着自己,想緊緊地抓住她,又怕力度過大傷害了她。
“你覺得自己愚蠢,可我卻夜夜寢食難安,因爲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都是那樣愚蠢的你,你知道我每天要多剋制才能不去你們部門,不去靠近你嗎?”他的胸膛急速地起伏着,將她困在自己的雙臂之間,眼底翻涌着黑色的洶涌的浪潮,他怕自己剋制不住,他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蘇米被他突如其來的情緒嚇住,不知說什麼。
“米米,如果可以我寧願這一輩子都不曾遇見過你。”葉拓疲倦地開口,瞬間蒼老了十歲。六年前他不過當她是一個生活在象牙塔裡的小公主,單純、甜美、可愛,能幫助他達到一生無法企及的高度,他慶幸自己遇見了蘇米,這樣他就不用在這令他厭惡的泥沼裡翻滾,他可以爬出來,活的人上人
。可六年世俗裡打滾,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財富、權勢、女人,直到蘇米再次站在他的面前。
蒼白的、淡漠的沒有喜怒的,在葉家的慈善晚宴上,她穿的最樸素的衣服被一羣女人攻擊卻面無表情,疼痛刺破他早已被慾望浸泡得麻木的心,他突然看見了多年前的那個自己。
他從一個泥沼裡爬出來,卻陷入了一個恐慌的煉獄。他居然多年都沒有察覺到,在這場遊戲中,他悲哀地愛上了那樣的蘇米,並且在多年後醒悟這感情有多深。
他一貫是個善於僞裝的男人,所以僞裝了這麼多年,僞裝成他從來都沒有愛過。
蘇米見他臉色灰敗,許久,嘆息:“往前走吧,不要回頭。”
他拋棄她多年,已經走得太遠,她多年來一直停留在原地,已經看不見年少時的那個葉拓。既然拋棄了,那就不要回頭,一直往前走吧。
她只要一個人守着那樣的過去就好,如同從來都沒有受傷過。
葉拓有些悲哀地一笑,如今他還能走到哪裡去,他沒有選擇,葉家的這場戰役他只能贏不能輸,如此他才能得到他真正想要的東西。
有人走過來,葉拓放開她,背過身去,往餐廳走去。
蘇米目光復雜,跟在他身後。
“司先生,這麼巧?”葉拓突然笑容滿面地開口。
蘇米擡眼,只見數十米外,一個長得千嬌百媚的女人挽着司漠的胳膊,兩人正要進包間吃飯。
葉拓這一出聲,司漠便看了過來,朝着他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跟在葉拓身後的蘇米,沒有說話,帶着女伴進了包間。
蘇米看了看葉拓,只覺得心突然間有些冰涼。
“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他有了新歡就好,不必這麼大費周折。”她開口,聲音有些涼薄。
他想要在司漠這裡扳回一局嗎?告訴她,她的眼光一直是很差的,遇見的男人皆是這般的無情之輩
。蘇米冷笑,只是很多時候她沒有選擇罷了。
“這不算是秘密,近期來司家大少跟名媛吃飯早就不是新聞,只是你一直不知道罷了。”葉拓沒有看她,淡淡地說道,“司家老爺子是個很傳統的人,司家的長孫沒有結婚,怎麼能輪到外孫女?我的婚期是明年三月份,也就是說司漠的婚期會在我之前。”
他小心翼翼地說着,暗藏住血腥的笑容,對於司漠此人他一直是視爲強敵的,可如果他結婚了,米米與他就絕無可能了。誰能想到司家那個傳統的老爺子會在無意中幫到她。
蘇米沒有說話,徑自朝着餐廳走去。
一直以來,她將自己遊離在這些人的世界之外是正確的。他們的世界太複雜,參雜着太多的慾望,而她只要一個人安安靜靜就好。等到明年的夏天,合約到期,她便真的和他們都沒有關係了。
吃完飯後,公司的單身員工起鬨,要送單身的女員工回去。不知怎麼的,蘇米便被安排到一個單身漢的車上。
一行人鬧了鬧便散了,蘇米一直忍着情緒不說話。
開車的小夥子長得很是精神,見蘇米一直不說話便使勁地找話題。
蘇米見衆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便淡淡地說道:“麻煩你送我去酒店一趟。”
她的車停在酒店附近的商場裡,必須去取車,而且她也不能讓別人知道她住在半月灣。那裡的豪宅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蘇米靠在車門處,有些疲倦地閉眼,那個年輕小夥子說的話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如果她不是生在蘇家,沒有那些過去,就那樣找一個樂觀開朗的男孩,過着一些拮据而溫馨的生活,也是一種幸福吧。
車子還沒有到酒店,司漠的司機就打來了電話。
“蘇小姐,大少讓您等他。”
蘇米掛了電話,想了想,又讓那個小夥子把她放下,自己打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