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代國傳來消息,慕容青已經順利抵達代國王宮。
宇文櫻聽到這個消息,想起先前發生的那些事,又是一陣失落。
“兩個沒有感情的人,同時失去了自己的愛人,本來心裡已經滿是創傷,卻還要強顏歡笑在一起,估計小舅舅和青兒心裡都是難過的吧!”
慕容恪知道她心情不好,忙安慰道:“他們自有自己的打算。你不必擔心!”
說完這話,他拿出一封信交給她,直說道:“這是代國派來的信使偷偷遞給我的,你看了就會明白了!”
宇文櫻飛快拆開信看了,看了之後難以置信地望着慕容恪,只疑惑地問道:“你們早就有此打算?”
慕容恪點了點頭,“小姑姑死了之後,父王馬上想到讓青兒嫁給小舅舅,對他來說,青兒也只是維護兩部和平的工具。青兒既然難逃聯姻的命運,那就姑且先讓她嫁過去再說。一兩年之後,若從代國傳來青兒的死訊,父王又會挑選新的宗女聯姻。青兒想追求自由。小舅舅也願意成全她,反正對他來說,馨兒已經不在了。娶了誰都是一樣!”
宇文櫻心裡剛舒服了一些,又突然想起慕容青臨嫁前,高詡曾經占卜過一掛,不禁又有些擔心,直說道:“汝陽候曾算卦,說青兒和小舅舅若良緣得配乃是天作之合,若過一兩年真的傳來青兒過世的消息,哪裡稱得上是天作之合?這麼看來,青兒是不是走不了了?你們想讓她死遁,會不會又被人阻攔?高詡算卦一向很準。只怕到時候所謂的天作之合就是青兒明明不愛小舅舅,卻又走不得,還只能在人前扮出恩愛夫妻的樣子。”
慕容恪突然聽到她提起高詡,心裡一陣震驚,好半天沒恢復過來,半晌過後才笑着說道:“汝陽候雖精通占卜和觀天象,卻也並非能窺探全部天機,所謂的天作之合只怕也是安慰之詞。當時兩部聯姻勢在必行,代國長孫大人也到了龍城迎接青兒去代國,莫非汝陽候還會說青兒嫁過去之後必定早喪不成?況且,若他說的對,小舅舅和青兒確實是天作之合,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宇文櫻一想也覺得有理,只是想起賀蘭馨兒和張秋生,忍不住問道:“小舅舅很愛馨兒,青兒也很愛張秋生,你說,真的會有那麼一天,他們忘了曾經的愛人,然後愛上對方嗎?”
慕容恪直說道:“死了的人已經死了。活着的人還要好好活着!兩個滿懷傷痛的人在一起相濡以沫,想要日久生情也並非不可能!”
宇文櫻聽了這話有些難過,忍不住嘆了口氣,直說道:“若是有一日我死了,我只希望你能一直記着我,再也不會愛上別人!可是,聽你剛纔的意思,若是我死了,你是不是就會愛上其他女人了?”
誰說的一孕傻三年?
慕容恪沒想到她挖了這麼大一個坑等着自己跳,只摟着她,笑着問道:“是誰前些日子說的,以後一直依賴我,再也不離開我?聽你這意思,你是想撇下我一個人不成?”
慕容恪說了這話,立馬吻上她的脣,不再給她機會反駁!
……
第二日,宇文櫻還在遺憾拓跋什翼鍵和賀蘭馨兒以及慕容青和張秋生這兩對戀人無疾而終的感情,再一想師傅和阿孃如今毫無進展,更加下定決心要努力撮合他們。
如今從阿孃那邊努力是不可能了,也只能找找師傅了。
宇文櫻一番思量之後。跟慕容恪一起去了建威將軍府。
到了之後,二人才發現九王叔慕容評也在,忙行禮。
慕容評見到他們,忙對慕容恪說道:“恪兒你來得正好!大夫囑咐你大伯父臥牀靜養,他非要起身下牀走走。我勸他也不聽,你幫着勸勸!”
他說了這話,又笑着對慕容翰說道:“大哥,你是慕容部肱骨之臣,養好身體至關重要!三哥也一直關心你的傷勢,特意派我來探望你。我知道你着急自己的傷勢,想早些恢復,只是你這次傷太重,實在急不得。”
慕容翰聽了他這些話之後好好在牀上躺着,對慕容評說道:“多謝九弟關心!還請九弟代我向三弟道謝。多謝他心繫我的傷勢!”
他說了這話之後也不屑再看慕容評裝腔作勢,只直接對慕容恪說道:“恪兒,替大伯父送送你九王叔!”
眼看慕容評悻悻地走了,慕容翰才終於鬆了一口氣,露出一絲笑。
宇文櫻看他這樣子。忍不住勸道:“師傅,你明知九王叔說的那番話是父王的意思,你對他就應該客氣些!”
慕容翰長嘆一口氣,直說道:“這個道理你都明白,我自然也懂!他們現在這樣,不過就是因爲上次進攻宇文部之事。三弟派人傳了口信,讓我回避涉夜幹,我卻派軍全速前進。若是敗了他們還能接受,偏偏我只一戰就將宇文部擊潰。這麼一來,我立下功勞不止。還間接證明三弟策略不當。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就算傷重,卻也不需要躺在牀上修養半年,他們口口聲聲讓我好好躺着休息,不過就是想着時間長了。衆人漸漸忘了這事!我原以爲我和三弟早已冰釋前疑,卻不知這只是表面的和平,他心裡只怕一直忌憚我!”
宇文櫻看他明明想明白了這一切,還對慕容評不客氣,更加不解。“師傅,九王叔摸準了父王的心思,慣會挑些父王喜歡的話說,你若是還對他不客氣,他在父王面前進讒言,豈不是對你更加不利?”
慕容恪走了進來,直說道:“有些人生性多疑,不管你怎麼做,他都會覺得你要對他不利。不過就是疑心生暗鬼!大伯父若是急不可耐,早早下牀走動,父王會覺得他太過心急,只怕心懷不軌。可大伯父若是表現得太過順從,難保父王又不會覺得大伯父太過反常,又懷疑他在暗中策劃些什麼!”
宇文櫻這才明白,仔細想過之後,忙問道:“可是現在師傅這樣的表現,再父王看來就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妥協,豈不是更糟糕?”
慕容翰直說道:“如今讓三弟明白我心中對他所有忌憚,也願意姑娘兄弟之情聽他的話,希望有用吧!”
宇文櫻慕容翰滿臉愁容,不禁問道:“師傅你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纔不願意做我阿爹,和我娘再續前緣?”
慕容翰聽了這話只覺得尷尬得很,板着臉說道:“你這孩子還不死心!師傅和你娘都是幾十歲的人了,你還整日在我面前說這些!”
慕容翰說了這話之後,只推說自己要睡覺了,立馬趕了他們夫妻二人出來。
宇文櫻雖然覺得慕容翰突然發火奇怪得很,也只得唯唯諾諾地應了。
慕容恪看她還是一臉不解,只得小聲跟她直說道:“你不是一直問我還記得什麼,其實我也不是什麼都忘了!我還記得岳母總是做一種中原的點心。鴛鴦糕,每次她給我鴛鴦糕吃之後,大伯父也會再給我一盤,還讓我當着岳母的面吃。後來我才知道大伯父給我吃的那些就是岳母給他做的,他一塊都沒吃,全給了我。你這麼聰明,應該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宇文櫻聽了這話難以置信,只試探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是我娘一廂情願,十幾年前大伯父就拒絕了她?”
慕容恪點了點頭!
宇文櫻這才發現自己好心幹了壞事,苦惱得很,看着慕容恪又覺得不對勁,直抱怨道:“你是不是騙我?你若是一早就知道,怎麼會不跟我說?你怎麼會讓我一直在他們面前提,惹得我娘生氣,還惹得師傅尷尬?”
慕容恪聽了無奈得很,不是說一孕傻三年,怎麼她有時候反應還挺快,他想了想,只得說道:“前兩天大伯父突然跟我說起我小時候吃過的鴛鴦糕,他只是很隱晦地跟我提了一句,說那些都是別人所送,我當時也沒聽太明白!不過是剛剛看他突然生氣,我纔想通!大概是因爲你老是在大伯父面前提起過去,他不勝其煩。又不好跟你直說,就想讓我跟你說說,結果我還沒弄清楚他的意思。”
宇文櫻看了他一眼,終於相信,慕容恪心裡長舒一口氣!
宇文櫻想了想自己過去這些日子的荒唐行徑,不禁長嘆一口氣,更加覺得對不起阿孃,直說道:“咱們去宇文府吧!我去向阿孃解釋解釋!”
慕容恪現在終於相信原來一孕傻三年也並非全無道理。眼看宇文櫻徑直往前走,慕容恪拉住她,直問道:“你打算怎麼跟岳母說?”
宇文櫻直說道:“我就說,我先前不知道大伯父是真的不願意娶阿孃才拒絕我的好意,以後我一定不再中間瞎搗亂,讓阿孃允許我多回孃家!”
她剛說完這話就恨不得咬自己一口,忙說道:“難怪人家說一孕傻三年!我怎麼這麼蠢!這話跟阿孃一說,她聽了只怕更生氣了!我最近真是越來越傻,才幹了這麼多蠢事!師傅拒絕了那麼多次,我也沒明白,阿孃都不耐煩了,我竟然還提!”
她撫了撫自己的肚子,直感慨道:“小傢伙,你娘爲了懷你,都已經蠢到讓人討厭了!”
慕容恪聽了她這句感慨,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