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老人們說得沒有錯。
當豬肉七塊錢一斤時不好吃,而豬肉升至二十七塊時秒變香脖脖!
“豬肉就是這麼怪呀,煮菜不放些進去,菜就不好吃,完全的索然無味!肥肉難以下嚥,瘦的又味同嚼臘!”
“人都是濺胚子!人都是眼高於頂,得了這樣又想着那樣,人心最是不足!最糟糕的是那些得到又失去的人,飽慣了變捱餓的,暖慣了變成受凍的,而且還是瞬間,還是天災人禍!天災啊!人禍啊!一下子時間就什麼都沒了,同情難受的淚水有什麼用?悔恨有什麼用?想當初的悔恨更是惘然!世界太善變,一秒得到,一秒失去,推毀比建造簡而易然,失去不能復得或者很難,一土一田,一木一凳一磚一瓦,一個家從建設到獲得初步的模形,這得要它的主人和他的家人多少的心血呀!可是這一切就這樣毀了!螞蟻搬食,蜜蜂採蜜,人們讚揚他們的勤勞勇敢,可這個天災人禍!人們要怎麼做!淚哭幹,心絞碎,統統不活不可活?世界還有什麼公與不公平?世界它多麼不公平呀!世界也沒有了永恆,因爲它時刻在變以至於快速失去!”
恩衣的心絞痛,淚爬滿腮,只一個電話,什麼都沒有了。
“發生了什麼事?”林以辰小心翼翼的問,聰明如他,又怎不知道恩衣的淚與難過?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要一起面對,我愛你,你愛我,不要變,好不好!沈恩衣,不要離開我!在任何時候!”
“諾言還是慌言?”
“讓時間!時間自會證明!讓時間來說!”
幾小時後,沈恩衣默然的獨自回了公司,她沒有過多的告訴林以辰太多,林以辰這個人,他是她的什麼人,他曾萬分賺棄她所生所長的地方,如此尖酸刻薄且萬惡地把她的心踩在腳下,踏進泥地,那時,沈恩衣再無濟,至少,她還有一個可以讓她累了回來念着溫暖以及遮風擋雨的地方,既使灰姑娘,她也坦坦蕩蕩從從容容,可現在,一目枉然,差強人意,她已窮困潦倒,無家可歸,他,那個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花花公子,是否巴不得恨不了跳起舞來大聲鼓掌?
他那句“讓時間來說”就讓時間來說!
多情!
沈恩衣僅想了一會兒林以辰,然後她那豐富又敏感的神經在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塗涮這樣的畫面---強行抽出的圈欄已經損壞,強行拖出的肉豬已經亡死,馬受了傷,人焦頭爛額!
什麼是有出息的人?
在後來的一個葬禮上,沈薰衣指了一道長對恩衣說:“他是有出息的人,儘管他現在看起來蒼老窘迫,但他年輕的時侯乃至一生都是很有出息的,他兩兒兩女皆已都成家立業,他的家原先在那,後來又搬至另一處!再後來廢舊立新,重又這,那建了兩幢嶄新的房子,他雖然現在弓着背,可他年輕的時候衣袂飄飄,隨便走個路都帶風,他的妻子呢甚至比他小十幾歲!”
思緒如洪,激來蕩去,恩衣難過的迴轉身!
她再也不能安然蕭靜!
糧食?那些糧食呢?聽說自家幾十擔穀子糧倉?在大火的融蝕下,自然也是燒成灰,穀子和玉米從二樓踏至一樓,蓋了火,火又蓋了糧食,再一堆又一堆地泥在那兒。
起火後,沈雲衣姐姐帶着姐夫李啓霍,舅舅蕭敬,二姨,小姨趕到那時,天已全黑,火把村莊毀滅,燒出凹凸不平的輪廓,心痛的家人拿着鏟子去挖,沈恩衣的母親沙啞着桑子痛喊:“家人們,別鏟了,別鏟,讓它繼續燒吧!燒成漿糊與泥土去,這樣的米,鏟了何用?鏟回來還浪費囗袋,鏟回來還佔用地方,家沒了,鏟回來也沒地方放!鏟回來看了心煩!就讓它們全部歸塵歸土歸泥去!”
母親最看中糧食,是何等的絕望逼她不斷放棄!家人們於是愣了許久,默默放下鏟子。
腥風中,點點火光,像鷹的眼睛,只是嘲笑着人們的悲傷,勞碌。
“水,火,冰,都無情,但水至少推不走全部東西,冰把管子凍壞,換了接上就是。但火就不一樣?火所到之處無一留下。火纔是最萬惡狠毒的一個!”
神密而又古老的鄉村,山長水遠泥濘路,消防車進不來,既使到了,去哪要水也都還是人們必須面臨嚴峻又難於解決的必要問題!命運的手悄然而臨,緊接而至,有時它細得行不住,有時它又大得銜不來,沉重無岸。
沒有稱心如意的人生,就似沒有稱心如意的人。
災後重建,勢在必行,人在困難面前,既使嚇倒了,只要不死,哪怕只剩最後一口氣,也要爬起來,戰鬥!戰鬥!不死不滅!
救援隊得到消息後也第一時間送來救助物資,他們大義凜然,一家一家的發,雖然不多,但是心意!
米,面,衣服,棉被!
往後發財的鄉村女婿的父親,也慷慨解囊,受災戶一家兩百。
“他是這兒的礦老闆,他在我們有難時發錢,以後他到我們這兒挖礦,壓壞路我們也才歡迎不反對!救援的領導更是講:你們的苦我懂,你們的難我知道,被火燒去的東西隨它去,我們改變不了,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積極,樂觀的向前走,家園重建!只要人不倒,精神在,困境只是暫時,一切都會轉好,相信我,一切都會好的,一切也都會好起來的!”
人羣慢慢散去,留下的都是同樣天涯倫落人!
“那條流浪到這的大狗,你們看你們看,它居然沒死!”
“它在啃那條狼豬的肉!”
那條狼豬……
那條狼豬是起火者家圈養的,起火者家孤寡無若,兩個老人生育兩個孩子。
“他們有矛盾,城裡的孩子都已經不管他們了,不僅不管,還一再揚言要與自己的親生父母斷絕關係!惡劣時,孩子竟斷言要將自己的父親挫骨揚灰!”
“老東西,等你死了以後我會打你的骨頭從墳墓裡挖起來!”
那時還很少有人遷墳,聽人們這樣茶餘飯後的講,雖然還不確認,但沈恩衣心裡仍很緊張,因爲他家的田,地,山都與恩衣家的相輔相成,相互隔壁,他家地更是有祖老墳在那。
如果真像人們口中所講的,他城裡的孩子鞭屍,那祖老墳肯定也會跟着遭殃,被城裡的孩子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