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管上一家的男主人叫羅付生表哥,但沈恩衣叫則是羅付生老師或者羅付生校長,羅付生老師家有坐機,這段記憶和提醒是沈恩衣的家裡仍沒有電話前。
“理由?叫女兒女婿總有個由頭!”
母親想了好一會兒,很艱難纔回答出父親的這個問題!她分不清黑白與否,小心翼翼的說道:“就同他們講你生病了,讓他們給你帶糖和水果,告訴他們,因爲病重,無比希望他們早點回來!”
“這個我不幹,要說你去!撒謊我可不擅長!”父親撅嘴巴子道,他的聲音陰陽怪氣。
“膽小鬼!”
“唉!我說瘋婆子,人們都是喊着求着自己無災無病,唯獨你自個詛咒自己!”
“唉唉唉!我說糟老頭,父母想念自己的女兒女婿,逢年過節,殺了豬宰了雞,叫他們吃怎麼了,想着念着,打個電話怎麼的!你現在不打扮,可真是醜死了!”
這不過常態,兩人針尖對麥茫,頂針慣了。
“恩衣,不知道辣椒在哪?去問你媽媽!”
沈恩衣於是看向母親,她老了許多,若隱若現懺懺白髮,走路也有些擺了,但依然風華絕代!
她的黑髮既使參白了也沒有掉落,她每天都細心的梳洗打扮,發悄秀氣,她愛扎紅色顯眼的長頭繩,愛編又粗又長的大辨子。
是歌裡唱的“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大好看又善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瓣子粗又長!”
雲衣姐姐優秀的身高完全繼承了她,她的額方正有力,收放得體,大眼睛,高鼻樑,小嘴巴,整個實打實的大美人。
加上她平時喜歡笑,給人予積極樂觀,忠心厚道,慈愛,過去的十幾年,她都是體貼得當服飾身邊的每一個人,她洗衣做飯,飼養家禽,打點屋裡屋外,恰當走動關係,十年如一日。
假使一件相同的事,你做十次八次理解接受,如果你做個十年八年呢?
十年八年,初心不變,那是了得!
無數次,沈恩衣感激的看着她,對着眼前這個乾淨整潔的人,謝謝,抱抱。而此刻,她正亳不知美的尋找着切菜的刀還有珍板塊兒,聽到自己伺候十年的丈夫說辣椒!
“辣椒在房間,恩衣過來拿房門裡的鎖匙開門去拿!”
她們的房子雖然簡單樸素,但至少從規格講,豬馬牛羊加上一堆人兒,夠大夠地方,一般糧食都會有專門儲藏的倉庫。
之所以把辣椒放房間,一防鼠,二防潮!
母親是勤勞勇敢的人,她持家有道,自己早早的種出成色最好的一批辣椒後精心地把它們曬好掛進房裡天花板另一角。
房間門是鎖着的,除了老鼠,她們也防着心衣,此時的心衣因爲馬上有東西吃,正乖乖巧巧洗了手拿着筷子,如果他發瘋,對家裡的包包,繩子,囗袋以及戶口本銀行存摺都十分感興趣,只要給他看到,不論何種手段,他都一律想辦法得到!
親愛的人們,你們千萬別以爲他拿了那些東西行事做什麼賺錢的大買賣,如果你們那樣想肯定是大錯特錯,他拿那些東西,幾乎每一件都既得既毀,他纔是家裡最大的耗子!
親愛的人啊,你可能會問了,心衣怎會這樣。
心衣,他小小就得了惡病,無論長到多少歲,疾病所帶來並且留下的後遺症都是顛斜反覆發作,情緒爆造易怒,經常摔東西經常搶東西,智商僅有五歲孩童模樣兒,而且我還要着重強調並且萬分準確無誤地告訴所有親愛的人,隨着天氣變化,心衣的病隨時發作並且越發加重。
關於心衣的病,恩衣陸陸續續從父親母親甚至旁人那司空見慣的白眼裡獲得了連慣的知曉。
父親和母親,是母親愛了父親多一點兒,因而甘心情願下嫁。
母親依次隔年生了雲衣,薰衣,心衣!心衣是男孩,生到心衣時,在這個萬惡重男輕女的世俗,這個小小的家庭,因爲有田有地,有兒有女,湊成和湊成美湊成好,滿滿的鑽石,一度讓這個家變得風光。
恩衣是家裡第四個孩子,有哥哥姐姐,最是幸福。
日出而做,日落而歸,男耕女織,家裡慢慢有了房,按理,整個小家還是溫馨滿意了。
父母盼着孩子長大。
“等他們長大就什麼都好了!”父母們常說。
可命運之神光顧了這個平平淡淡的小家庭,幾年清風浩月,冷不丁突然地就晴天霹靂,雪雨腥風!
心衣發高燒,長腦包,鬼門關裡來回轉,病不死了才留下,這是父親作爲當場證人又嚐盡苦楚而恩衣又刨根追底輕描淡寫的敘述。
從心衣患病,得病,父母們千千萬萬次傷心難過,無數次心如死灰的經歷,親愛的人們啊,我恐怕寫上幾十夜都無法將其中的細枝末節亳無遺漏的一一敘述。
那種磨人的疼,那種撕心的痛,苦熬,苦熬,只要不倒下就熬,那種數着絕望浸透了淚又洗盡前嫌的煎熬,沒有經歷的人無法知道!
“如果是畜生,他的作派,早就拖出去給人活活打死啦,可老天,他是個人啊,是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他是人的同時也作爲魔鬼,毒瘤,你甩不開割不掉,只能聽天由命,任其給災難你磨,就這樣磨着吧!像狗一樣磨到老,到死!等我死了以後,兩眼一閉,兩腿一蹬,這世間事,也就看不到管不着啦,這世間的罪,也就受不到!我並不以爲我的苦命,我只要活着的時候,有飯吃,有酒喝,知足嘍!沒白來世間!可是現在,我養了一個希奇古怪的藍孩子,我這個希奇古怪的孩子得了惡徵,憑我一己之能,我治不好他也治不了他,他打人,他搶人,嚇人,甚至無惡不作,我知道他死後人們會歡歌而唱拍聲叫好,我的這個希奇古怪的孩子活着給他的家人,兄弟姐妹帶來拖累,如果他先我而死,死了也就了啦,如果他後我去,我的家人們,我幾個從小到大一直善解人意善善良良又耐心耗盡的女兒們,能否看與……不,不是能否,而是堅定不移的一定要看在我的老面簿面以及我養育你們十幾載的份上,給他一碗水一囗飯!看我的簿面表裡如一,信守諾言,給他食物,心衣,心衣!他這個傻包,他連討飯都不可能學會!他只有默默等死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