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久悲不成悲

迎風閣的山下有一家小酒肆,一來爲了方便江湖中人在迎風閣碰面有酒喝,二來也是爲了守護迎風閣。

傳聞迎風閣是前朝所建,是爲了一個願望而築——景朝修築長城抓了不少壯丁,許多人一去不回,兄長便對幼妹說,只要在這山上的兩邊建成兩座樓閣,遙相輝映,樓閣建好之日,便是兄長歸來之時。

後來妹妹與妹夫一同努力修成了迎風閣,然後在吳山頂欲築觀景樓。只是,還不等觀景樓落成,便傳來兄長逝世的消息,臨終前怕妹妹傷心,只說待樓建好,死也瞑目了。夫妻二人便當作完成兄長的遺願,咬着牙,不辭辛勞地一磚一瓦、一石一木堆砌。

多年後,觀景樓與迎風閣終於能夠在山的兩端遙遙相望,人們終於明白,原來兩兩相望也是一種幸福,只因爲心中有了期待。

而後來,這對夫妻被葬在西嶺湖岸,他們的後人世代居住在此地。

渠漫也喝着酒,喟嘆道:“鬧鬧,七年不見了啊!”

許鬧低眉,摩挲着手中的海碗,眸中神色不明:“是呢!”

二人沉默了半晌,還是渠漫打開了話匣子,半直接半試探道:“你……都知道了?”

端着的海碗在脣邊頓了頓,繼而緩啓薄脣吐出三個字:“我不信。”

渠漫震住,她沒想到,人的執念會如此之深:“他身邊已有紅油添香……”

許鬧的笑容雖黯然失色,目光卻堅定不移,甚至不疑有他地緊緊盯着渠漫:“漫漫,他只知自己瞭解我,卻忘了我亦懂他。這樣費盡心思地讓我誤會,應該是別有用心的。我不敢說,是完全爲了我,但一定不是移情別戀這麼簡單!”

渠漫卻嘆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只是因爲你追得太緊、太煩,所以……”

許鬧愣了,思緒又百轉千回了一通,才鎮定地搖頭:“不是,你知道我喜歡自由,也素來崇尚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說的是從沒出現過的結果,他知我從不喜勉強,厭煩直說即可,無須囉嗦。可他卻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子,應該是另有打算的!”

渠漫磕磕巴巴地繼續追問:“那你……怎麼想?”

許鬧朗聲笑起來,擺了擺手道:“我沒事。我知道,他這麼做並不是爲了一個我!我在他心裡也並沒有那麼重要,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放心,過去了便過去了,只不過答案都一樣,結果都一樣罷了!”

渠漫恍然大悟——也就是說,梅君鶴有比許鬧重要百倍的事,所以才懶得管她了?這算什麼!變相地嫌棄還是真的變了心?

可惜不論是哪一種,渠漫都沒有猜對,就連許鬧都沒有想到,原因是那樣簡單……

渠漫看到許鬧的笑容就明白她已經看透,所謂久悲不成悲便是如此了吧?

不過渠漫倒是很欣慰:“你想得開,我也放心了。”

許鬧很豪氣地站在窗邊,神色淡然,無悲無喜:“漫漫,我不會再有什麼問題,只是覺得有些人有些事,真的放下了,一直以來的執念,也不復存在了。我很開心!”

渠漫站在她身側,看見那雙明亮的眸子閃爍着熠熠生輝的熱烈,她同樣高興:“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呢?”

許鬧一本正經地瞅着渠漫,雙目之中全是謀算:“永安帝快要死了,我想幫帥哥給太子支持,好穩住慶陽王與太尉,畢竟,我跟司馬開有仇,穀雨跟司馬開有恨,霜降與沈伏有怨。朝堂之爭,如何都避無可避,既如此,不若自己選擇!司馬開的毒,已入肺腑,慶陽王必定已經將太尉一職,給自己人預留好了。”

渠漫聳了聳兩肩:“還好我無官一身輕呢!不過你告訴帥哥一聲,哥舒部落永遠是大浥朝堅實的後盾!哥舒部落與烏茲王族,永遠都只認正統!”

許鬧知道,西域烏茲國的哥舒部落撐起了整個獨孤王族,讓漠北狼之稱的赫連部落都成爲了區區附庸,而渠漫穿越的這個原主,便是哥舒部落首領哥舒辰浩的掌上明珠——哥舒淺憶,那可是跟孤獨王族兄弟都拜過把子的好妹妹呢!算起來,哥舒淺憶,也就是渠漫,還是當今太子妃獨孤九鳳的義妹!

她點頭笑了笑:“放心,我會告訴她,讓她派車非顧守着西北要塞好好攢錢,畢竟太尉府沒少通過這條西域之路賺錢!燕州這邊我也已經跟端木熙約定好了,新皇登基之前,便將北狄的蠢蠢欲動之心通通扼殺在搖籃裡。”

渠漫又懶懶地嘆氣:“還以爲你有了凌風谷能輕鬆許多,沒想到更加忙碌了!好不開森!”

許鬧亦是幽幽地嘆息:“如今浥朝政局動盪,可謂內憂外患,國家國家,有國纔有家,落後會捱打的。”

渠漫拄着下巴點頭:“我明白,所以才支持你們,我本事也不大,幫不到你們!”

許鬧大笑:“有這份心,也是好的了。你跟離歌也算是苦盡甘來,他的腿已經痊癒,不再是個瘸子,你不必操心,多好!”

渠漫撓了撓頭,一臉苦逼相:“主要是我家那三個活寶太鬧人了,離笑還好,六歲也懂事些,那對龍鳳胎真是要命的主兒!”

許鬧跟她們大多書信往來,用簡體橫着寫,特別高興特別舒心,也知道大家的近況,聽到渠漫抱怨,倒也樂了:“那一定是隨了你倆了——離情跟了離歌的豪邁大氣,離夢隨了你的伶俐好動!”

渠漫聽她這麼說更惆悵了:“你不知道,離情那臭小子恨不能把家給我敗完才高興呢!見着誰只要是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都是梁山好漢,都要追着拜把子,學宋江撒銀子!離夢那小妮子也是夠了,見到帥哥就追着要結義!碰上這兩個,我真心想去死一死了!”

許鬧“噗”地噴出一口老酒,哈哈大笑,直笑得肚子疼啊有木有?她真是不知道離歌跟渠漫的結晶居然這麼給力——男孩兒將離歌的豪氣衝雲霄學了個一二分,女孩兒把渠漫那花癡直腸子搬了個差不離!

她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擡頭看着渠漫:“親愛的你讓我笑一笑,簡直控制不住寄己!哈哈哈哈……”

渠漫在她對面不住地翻白眼兒:“滾你妹的啊!要不是你說什麼發揚民族傳統文化,讓異界也知道咱們古人的才華,然後出那麼多書,否則能讓他們變成這樣麼?!”

許鬧是笑得眼淚直掉,擡手擦了又擦:“那……離情有沒有很崇拜出書者啊?要不是沒辦法寫出原作者的名字,我就不用借別人的名了,挺遺憾!不是自己的,只能說我也只是做夢夢到誰誰所作,本來我還想着把那些人也名揚異界,好多還只能寫無名氏!”

渠漫這才攤手:“離笑非要見出書人!”

許鬧搖着頭微微一笑:“那你告訴他,我並不喜歡宋江。”

她又斂眉沉吟道:“至於爲什麼……你便告訴他,並非所有的正義都標榜着天道,正氣在人心;也並非所有的懦弱都代表着無能,忍辱亦兒郎!他小還不懂,長大自會明瞭。”

渠漫秒懂:“你是說梅君鶴,還是自己?”

許鬧輕笑了一聲,眸子不辨喜憂:“都是。我們都一樣,爲生活命運所迫。”

她望着山下的美景,負手而立,不鹹不淡的語氣,卻暗自有一番豪情和透徹:“試問天下人一句——若有選擇,是想頑強地活,還是想悽慘地死?料來多數人,都會選擇前者吧?畢竟,只有活着纔有希望,才能做想要做的、不敢做的!一旦死了,能做什麼?不過三尺之榻,幾抔黃土!這世上,還會有誰因爲你的悲慘可憐你呢?沒有,只有笑話而已!因爲你本有選擇,是以人們只會指責你,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卻無言以對。不屈服才能去征服,不低頭才能去擡頭,不是麼?”

許鬧說了一大段話,最終卻無可奈何地長嘆:“呵,人生在世,猶如飲水,冷暖自知!這世上,從來就沒有感同身受!”

渠漫心裡不是滋味兒,總覺得,許鬧似乎比當初相識的時候更加實際和堅韌,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割得人心疼。

她在一旁偷偷地抹淚,因爲她知道,世道艱險,許鬧能做的只有變強,不斷地變強!

可是啊,只要是人,心都會累啊!可又奈何,命運如斯……

她勉強撐住自己的笑顏:“你是想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嘛?”

許鬧豎着食指晃了又晃,眉眼含笑:“no~no~no,如今只要揮斥方遒,指點江山便好,可不能糞土當年萬戶侯,畢竟吶,在浥朝銀子和地位可是個好東西!有錢能使鬼推磨,有權能使磨推鬼啊~”

渠漫嘲弄了一句:“現在這麼市儈呢?”

許鬧笑了:“這叫識時務者爲俊傑,我們穿越到這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不把夢想照進現實,就只能被現實照進夢想了!”

渠漫撇撇嘴:“是啊,白日做夢又不能讓人活下去,還是現實點好了!”

她又想起了什麼:“你好像跟端木熙關係不錯,可是朝庭重臣與江湖女子交好,怕是有礙聲譽吧?端木熙就不怕爲世人詬病嗎?”

許鬧卻輕鬆地笑了起來:“燕州太守的嘴在我的控制中,又怎會有人越過州府?何況,端木然是我從万俟嶽手裡強行救下來的,端木熙自是感恩戴德。江湖人知曉,那是你們才知曉的事,其他人又不知道!我不過也是大浥朝的一個平民百姓,他們只需知曉我是普通老百姓即可!”

渠漫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問:“我聽說今年早春,永安帝身體不怎麼樣,北狄便想攻打燕州了,後來是你制止了万俟嶽,從他嘴裡摳了五年的時間?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不願開戰,但是爲什麼這麼費功夫?還親自上陣,嚇壞我!”

許鬧望着煙波浩渺的西嶺湖,悵然若失地嘆息了一聲,繼而解釋:“漫漫,你該知道,沈伏這次想直接篡改聖旨,頂了太子的正統之位,也是因爲涼王府跟丞相府盯得緊方作罷。若此時北狄來勢洶洶,少不得涼王府要傾巢出動,燕州便至關重要了。我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也是霜降偷襲万俟嶽之後,我確信不會吃虧纔去挑釁他的。本想着能把兩軍對壘換成匹夫之勇,也避免了戰爭一觸即發……誰曾想到,万俟嶽居然是瞞着賀蘭青平的,我只好跟賀蘭青平交涉了!”

渠漫眨了眨眼睛:“所以你就來個先禮後兵兵不厭詐?然後再約法三章章往考來?”

她眼珠子都快掉了,崇拜道:“看來,你的確是個心機婊!”

許鬧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老子是足智多謀好不好?腹黑女都比心機婊好聽多了!”

渠漫神態悠然地喝了一口茶:“矮油~知道您老人家的兵書看得多,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不戰而屈人之兵了吧?”

許鬧眼神閃爍:“兵不血刃……不好嗎?”

渠漫趕忙擺擺手:“這纔是高招呢!”

其實她很欽佩許鬧這樣的勇氣,三言兩語卻一針見血,直直將北狄人投放在燕州的注意力轉移到江湖風雲之中,多事之秋的浥朝,萬萬不能開戰!而許鬧一開口,便是將戰事整整延後了五年之久,屆時沈戎作爲新帝,亦站穩腳跟了。

千山堂的消息傳來那日,她正巧跟離歌在秦楓的梅亭喝茶閒聊,刀掩月的性子素來爽快利落,知曉幾人間的關係,便毫無隱瞞地開始大說特說,簡直是誇得天花亂墜,就差與市井小民那般唾沫橫飛了。

渠漫始終沒辦法想像出,那個逗逼許鬧,居然會變成獨當一面的巾幗英雄,讓江湖與朝堂亦自嘆弗如!

而許鬧,同樣在回味往事,從她兩年前救下端木然起,漸漸覺得找到了生活的方向——人這一生,自由難求,她卻執念深重。

既如此,便是要付出更大的代價和更多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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