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耗子狼靠邊

誰都沒想到,包括他自己都沒想到,夜燈竟然會懷上他的孩子,還是一胎四個,賀江東告訴他的時候他愣了半晌,恨不得立時守在夜燈身邊寸步不離,結果被賀江東訓了一通,說夜燈最討厭見自己,他隨即歇了心思。

自上元節那天,寒冰草的寒毒與火蠱的蠱毒同時在體內逞兇鬥狠,誓與對方試比高,最終火蠱勝出一籌,大暑他幾近爆體而亡,賀江東給他下了三遍針才穩住,他覺得自己又一次撐了過來。

孩子出生時他守在產閣見了自以爲的最後一面,四個小傢伙皺皺巴巴,醜不拉幾的,他很嫌棄,心想絕對不要疼愛他們,直到再次見到,那種深藏在血脈中的東西根本不受掌控,再想起夜燈爲了生他們受了不少罪,又愛又怨。

若他當時不在產閣,夜燈很可能會在月子裡受涼落下病根,那時他無比慶幸爲了等夜燈生產讓賀江東多下針撐着,否則就不能運內力烘乾被汗水和血水打溼的牀單被褥和衣裳。

沉睡在紅蓮冰棺的那些日子,每一次鬼換魂毒發都比噩夢更甚,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寸骨骼被狠狠地粉碎,隨後身體變成一灘爛泥攤在冰棺,周而復始。

崑崙山積雪終年不化的山口聽得見凜冽的風聲,但耳畔更清楚的是賀江東不厭其煩地給他講述着夜燈和孩子們的一切,多虧了穀雨用鷲給賀江東傳信,半年多的時間他神志清醒地跟毒發的痛楚做鬥爭,不肯屈服,不然真的熬不住了。

他以爲在紅蓮冰棺每月兩次的毒發是最痛苦的,沒想到他靠着意志力醒來,最痛苦的是當時賀江東爲他下針熬着身子帶來的毒性反噬,他第一次知道鬼換魂毒發會失去理智,賀江東若非跑得快、他內力盡失,賀江東早被他誤傷了,也是從那次起,賀江東特地找了寒晶玄鐵讓人打造一個囚籠四根鎖鏈,放在燕州郊外的地下密室裡,他在毒發前把自己鎖在牢籠中,才能避免引發嚴重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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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在毒發的噩夢中不能醒來,本能地呼喚着那個深入骨髓的名字,恍若能夠拯救自己:“夜燈……夜燈……”

許鬧總算等到君念卿說話了,湊到身邊握住他的手,一手輕輕拍着他的胸口:“我在我在,君鶴,你做噩夢了?別怕啊,我在你身邊,你別怕,都是夢,醒來就好了。”

葉廉清站在旁邊雙手抱胸百思不得其解:“他在怕什麼呢?”

許鬧顧不上理會她的問題,專注地開解君念卿:“君鶴,你快醒來,醒來就沒事了。”

葉廉清不多言:“鬧鬧,我上朝去了,你走的時候關好門。”

許鬧頭都不回一個:“好!”

君念卿滿額冷汗,神情痛苦:“夜燈,夜燈……”

許鬧急瘋了,搖着君念卿的身體:“梅君鶴,你醒醒啊,梅君鶴,你到底怎麼了啊?醒醒吧,醒來就不疼了……君鶴,你醒醒!”

君念卿忽然清醒地說了一句:“夜燈,你搖暈我了。”

許鬧一把丟在牀上:“瑪德早說啊,搖人能搖醒,我擔心個辣子!”

君念卿雖然睜開雙眼,仍然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絲毫沒覺得稱呼有何不妥:“夜燈你好凶啊~我喜歡!”

許鬧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怒目圓睜:“我拒絕!”

君念卿一把將人攬在懷裡:“我不準!我不許!我反對!”

許鬧無語了:“你以爲你自己是表情包否認三連啊?”

君念卿一頭霧水:“表情包是什麼?否認三連又是什麼?”

許鬧索性借力坐穩了身子,擠出一個敷衍的笑:“就是你現在的模樣,一副你沒錯、你不是、我別瞎說的表情啊~”

君念卿尷尬地想低頭,看到自己的左臂放在許鬧的腰間立刻縮回來,不行,太熟悉夜燈下一步絕對是精神拷問,不親不疏最好,翻身單膝跪在牀上:“谷主,屬下……”

許鬧打斷他準備胡編亂造的藉口:“打住,你夠了,我不問你,你不用如臨大敵。”

君念卿看着許鬧遠去的背影鬆了口氣,整理了衣衫爬起來,簡單收拾了房間便離開,原以爲許鬧要回風荷院,哪曾想許鬧回家換了一身藍色男裝去了凝露洲,不知找韜兒有何要事。

他發誓,最後悔的就是今天跟着許鬧出門,回來以後險些把自己給笑得胃痙攣!

十六歲的葉承韜正值年少,坐在輪椅上讓人推着,一襲青色華服,禮貌地對許鬧行了揖禮:“舅母好。”

許鬧疑惑不已:“你見過我?”

葉承韜雙燕眉彎成了月牙,丹鳳眼含笑:“聽舅舅描述過,說舅母英氣逼人,不知舅母尋外甥何事?”

許鬧也懶得跟君念卿計較:“我想去軍營看看,怎麼樣?”

葉承韜算是明白他舅母爲何穿一身男裝來了,看旁邊舅舅一臉詫異就知道舅母乃一時興起:“可以,我帶舅母去。青龍,白虎,你們二人隨我走。”

青龍前面開路,白虎推着葉承韜走在後邊,君念卿在左許鬧在右,一行人往東南方行走,葉承韜一邊給許鬧講述:“蒼甲軍駐紮在東南方向,夾在滻水跟潏水之間,東西兩端各有兩個伙房方便軍營取水,今日是江氏兄弟練兵,上午訓練的應該是鳧水渡河,這個時間我們坐車到了,差不多早練剛結束。”

許鬧覺得很新奇:“這個渡河是爲了應對戰時出現的狀況嗎?”

葉承韜露出溫和的笑容,顯得無害:“是的,比如橋樑被毀戰事吃緊,我們的士兵就要強行渡河去馳援。”

許鬧沒想到今日的問題有朝一日葉廉清會用到,且無一傷亡。

蒼甲軍軍紀嚴明,這是從上至下的嚴格,葉廉赫就一視同仁,到了葉廉清更是把華國部隊的優良傳統都帶進來了,軍歌、豪壯的國風歌都教了不少。

許鬧看着一個個肌肉健碩的蒼甲軍將士各個光着膀子,穿着寬鬆的只遮住大腿的半截褲,扶着圓木排成一行,她知道那個圓木代表着他們作戰時的裝備和乾糧等物品,應是同等重量的,第一次下河的都會被直接踹入淺水河灘,多摔幾次淹幾次就會了,她老爸說學游泳都是這麼過來的,她無法體會,因爲她從來沒學過。

青龍白虎以爲許鬧會羞澀,畢竟是女子啊,第一次見成千上萬的男人光着,然而對方不但毫無赧然,相反看的津津有味,不時還跟他們世子做一定的交流。

許鬧指着不遠處一個矮個子的士兵:“韜兒,那個人是新兵吧?我看他既跟不上鳧水的速度,也跟不上潛水的速度啊?對了,這是在下游吧?上游取水做飯下游洗衣,對吧?”

青龍和白虎雙眼都亮了:“許谷主真厲害!”

許鬧“啊”了一聲:“這不是常識嗎?”

葉承韜深以爲然地頷首,不過他好奇的是他家舅舅平時多麼容易吃味的人啊,如今舅母欣賞着這麼多男人,他似乎一點不願也無,有趣的兩個人:“舅母說得對,我們去那邊的高臺上看得更直觀。”

白虎推着葉承韜來到不遠處的高臺上,到了臺階上直接一把連車帶人抱起,走到臺上纔將車放下。

許鬧不禁感慨:“大力士啊,牛逼!”

葉承韜笑而不語,只看向不遠處的訓練者,其中二人極爲耀眼。

許鬧順着他的眼神望去,兩個相貌、身材都有些相似的人站在隊伍中,不時地指點着什麼,不過其中一個比較活泛:“都說雙胞胎相似,這江梧穩如一匹老狗,江桐怎麼像上躥下跳的猴啊?”

青龍都被許鬧惹得想笑,忍住笑講解:“二公子的話,互補。”

許鬧倒是認同的:“這倒是。”

站了半個時辰,總算等到大家正式掌握了要領開始了,許鬧覺得自己比那些士兵還要興奮,目不轉睛地盯着河岸。

只見一聲哨音響起,十隊人馬分成兩半,五五比賽,一半由江梧率領一半由江桐率領,飛快遊向對岸。

許鬧看得嗨皮,撒開嗓子喊口號,確切來說是唱一首振奮人心的歌,這首歌的年齡就比自己小一歲:“

一支竹篙耶,難渡汪洋海;衆人划槳喲,開動大帆船

一棵小樹耶,弱不禁風雨;百里森林喲,並肩耐歲寒,耐歲寒

一加十,十加百,百加千千萬;你加我,我加你,大家心相連

同舟嘛共濟海讓路,號子嘛一喊,浪靠邊

百舸嘛爭流,千帆進,波濤在後,岸在前

一根筷子耶,輕輕被折斷;十雙筷子呦,牢牢抱成團

一個巴掌耶,拍也拍不響;萬人鼓掌喲,聲呀聲震天,聲震天

同舟嘛共濟,海讓路;號子嘛一喊,浪靠邊

百舸嘛爭流,千帆進;波濤在後,岸在前

同舟嘛共濟,海讓路;號子嘛一喊,浪靠邊

百舸嘛爭流,千帆進;波濤在後,岸在前;波濤在後,岸在前”

最後兩隊人馬都越比越慢,好不容易游回來,江梧和江桐一身水地帶着十隊一百人跟着兄弟倆站在高臺不遠處。

江梧爲代表,站在底下朝輪椅中的人抱拳道:“江梧見過世子。”

江桐氣的不行,只給葉承韜抱了抱拳,歪着腦袋沒有說話。

葉承韜還是那副淡定的表情,他相信舅母不是在拿士兵們開玩笑,他在舅母的眼神中看到了振奮的欣喜和鼓勵,絕不是嘲笑,應該是大家沒有聽懂歌詞,就如父親有時也聽不懂二叔的話:“我知道你們的意思,定是有誤會,我會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們大早上不訓練,戰成一堆在幹什麼?!”嚴肅的聲音透着威嚴,冷不丁讓衆人打個寒顫,“無組織無紀律,是想受罰嗎?!”

竇鄒成一下子炸了,指着臺上陌生的矮個子:“不是,副帥,這個人唱奇怪的歌,我們本來練得好好的,都讓他攪亂了!”

葉廉清望向身着男裝的許鬧,特意抹了黃粉,看起來不那麼白,除了在軍人之間看着很矮,沒有別的什麼特徵:“她唱什麼了?”

竇鄒成絞盡腦汁地回憶了一下,一肚子氣地跟葉廉清告狀:“太多我忘了,就記得最可笑的幾句——偷只麼公雞還讓路,耗子麼一喊狼靠邊,白鴿馬蒸溜錢翻進。副帥,你說聽這個誰不拉稀嗎?!哪有偷了公雞還要人讓路,耗子多大能耐啊,還能讓狼靠邊了?!白鴿是我們的信使,馬那麼珍貴,怎麼蒸煮呢?!還用這掙錢?!”

葉廉清嘴角的弧度起起落落,終於平靜下來,回頭看向許鬧:“你唱的是付笛聲的《衆人划槳開大船》?”

許鬧也覺得找到了訴說委屈的地方:“對啊,我正起勁兒呢,他們就撂挑子了!”

葉廉清逐字逐句把竇鄒成說的那幾句歌詞講解了一遍:“這首歌唱的是衆人團結劃大船,歌詞是——同舟共濟,海讓路;號子一喊,浪靠邊;百舸爭流千帆競,舸指大船,競是競爭。懂了嗎?”

竇鄒成尷尬至極地抱拳:“末將知錯,這就去帶兵訓練,以後多讀書,不出笑話了。”

就連江梧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許鬧,又看了看葉廉清,原來還是他們無知了:“副帥,我們這就繼續訓練。”

許鬧多看了幾眼這個男人,江梧身上八塊腹肌排的整整齊齊,江桐也一樣,兄弟倆身材倒是不錯,個子也有一米八左右,就是這耳朵嘛……好吧,她小時候聽這首歌也納悶兒,啥耗子能這麼牛掰,可以讓狼都靠邊?

到了黃昏,所有訓練結束,江梧、江桐兄弟倆賴着葉廉清要去她府上,跟了十一年了,這點心眼太容易看穿了,也不多說,直接拒絕了:“閒的沒事幹對嗎?江梧,你的南兒不要了?江桐,你的天南星不要了?”

江梧跟江桐對視一眼,江梧在自己弟弟眼中看到了不同的色彩,揪着耳朵就回家,邊走還邊罵:“臭小子,有心上人都不說?”

江桐墊着腳尖歪着身子:“大哥大哥,疼啊疼,我說還不行嗎?”

江梧鬆了手:“快點回家去,我問問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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